第十五章 提劍前來尋

進宮這麼久，沒想過太后竟然如此記仇，約摸着是因為皇上上次守着眾人讓太後下不來台的緣故，最近幾日，我不是在慈寧宮就是在軒懿王府。

軒懿王府倒也常去，可這幾次去，我確實連軒懿王爺半面都沒見上。

每每都是晨起一早太后便差人來叫，要不然就是每次出慈寧宮的前一步，太后都會把我喊住，問來問去，都是些忙不忙可還清閑的話。來尚依局叫我的理由也十分敷衍，不是說書卷缺了，就是喊我去伺候筆墨，明眼人一看就能看懂到底是怎麼回事。

我本應隔天去墨軒王府當差的，可皇上說太后的氣還沒消，讓我在太後生辰之後再去上任順便也再幫着觀察嚴妃的近況。

於是乎這段時間的我便經常出沒於鴻福宮附近，幸好嚴妃之前命我叫過六公主一段時間，這幾日都是和六公主在偏殿，裝着教給她些什麼東西，實則一邊偷聽牆角，一邊給太后準備生辰禮。

我這司籍女官，差也真是清閑，幾乎在尚依局看不見我，空的時間小桂子還會來找我去冷宮，美其名曰冷宮新來的廚師，喊我去嘗嘗手藝。

六月二十七是太后的生辰，六二月十六一早，軒懿王府便派人來喊我，說是王爺親自找我有急事，還派了馬車來。

“王爺找我所為何事你們可知？”來接我的是軒懿王爺的兩名隨從，一名駕車，一名陪我坐在馬車內。

侍衛搖了搖頭，“不知，但王爺說很急，命我倆快些來接你過去。”

我點了點頭，“你家王爺最近好忙，我都見不上人。”

“是啊，白女官都見不上的，旁人更是見不上。”

我笑了笑，裝作聽不出小侍衛話里的意思，“快別說笑了，我就是普普通通的女官，承蒙王爺不嫌棄，常來王府伺候筆墨罷了。“

“王爺可不會嫌棄白女官，王爺只會嫌棄我們。“

“怎麼會？你家王爺又不是挑刺的哪一種。“我說道。

小侍衛一聽這話來了興緻，“怎麼不是，雖然不是挑刺但總歸難伺候呢。“

“都是下人，我也是，伺候主子都是這樣。“我回道。

小侍衛搖了搖頭，“白女官可是誤會了我們王爺，我們王爺可與常人不同。”

“哦？說來聽聽。”

小侍衛瞧了瞧四周，“你看這偌大的長安城，皇上我不清楚，坊間傳聞太多了，但王爺公主們我可是門兒清。”

我點了點頭，示意小侍衛繼續說。

“墨軒王府那位性情溫和，算是最好伺候的，就是身體不太好，但也總歸愛和我們這些下人說說笑笑的，倒也還算可以。”

“你還伺候過墨軒王爺呢。”

小侍衛自豪的拍了拍胸脯，“那可是，侍衛當差常換崗，你以為這宮中上下小太監最熟，可殊不知我們侍衛才是百事通呢。“

“哦？原來是這樣，你繼續說來剩下的幾位。“

“嗯……“小侍衛想了想，”剩下的便是我家王爺了，我家王爺性格也好，可就是愛生氣愛吃醋，吃起醋來就亂髮脾氣，你瞧這幾日便可知。“

“嗯？“

“哎呀！“小侍衛嘆了口氣，“你想，這長安城上下的百姓都知道了，墨軒王爺和軒懿王爺同時喜歡一個人。”

我仔細回想着，軒懿王爺好像跟松竹並不認識，這坊間傳聞也並不真切，“是嗎？”

“什麼是不是啊，那不就是你嗎！”小侍衛說完笑了笑。

我微微一怔，怎麼會是我，即便是軒懿王爺我知道，那墨軒王爺？我又仔細一想，顧潯在墨軒王府當差，也能難怪他們會誤會，“可別瞎說，兩位王爺尊貴着呢可不會喜歡我。”

“哎呀，我說了你也不信！”小侍衛一臉詛喪，“實在不信你就去這長安城裏走走問問，大家都這麼說。“

我搖了搖頭，“坊間傳聞不可信啊。“我看小侍衛一臉不相信的樣子，便轉移話題道，”那公主們呢？“

“公主們，貌似就是竹安公主和鴻福宮嚴妃娘娘的六公主了！其餘的公主也不太熟悉。”

我裝着不知道的樣子回了句，“竹安公主是……“

我停頓了一下，以為小侍衛會接上，沒想到過了半晌他才反應過來，“竹安公主應該是若冰皇貴妃生下的，但可惜若冰皇貴妃遭奸人所害，難產死了。“

就說坊間傳聞不可信，我娘才沒有害死皇貴妃。

小侍衛見我不開心，便說道，“怎得白女官沒聽過那個傳聞？“

我搖了搖頭。

“就是早年間的春雨姑姑，好像也是個嬤嬤，一直跟着若冰皇貴妃。“

“坊間傳聞有什麼好聽的。“我隨口說了一句。

“你看，你怎麼還着急上了，這不是大家都這麼說嗎。“

我頓了一下，“那六公主呢？“

“六公主……六公主還小看不出什麼，不過蠻可愛的，活潑好動，也是個好伺候的。“

我低頭笑了笑，“哦？那照你這麼說就你家王爺不好伺候唄！“

小侍衛撓了撓頭，“姑娘也可以這麼說。“

“別聊了，快到了，讓主子們知道可不得了。“外面趕車的侍衛說了句。

我應了一聲，沒再說話。

到了軒懿王府，王爺親自出來扶我下車。

“臣女白子依見過王爺。“

“起來起來。“軒懿王爺看起來還是心情不錯，就連說話都語調揚着。

進府一看，我便知道他為何心情好了，看着眼前大大小小的禮物，“王爺這是要下聘？”

軒懿王爺點了點頭，“還是你了解我。”

我笑了笑，“哪家的姑娘這麼好的福氣？“

問完這句話，四周的下人都笑了起來，這麼一笑我便知道了，那個好福氣的姑娘就是我。

軒懿王爺也不說話，就獃獃地看着我。

我被他盯得發了毛，“王爺，您差人請我來所為何事？“

軒懿王爺笑了笑，指了指那一堆所謂的聘禮，“就這個。”

我愣在原地，不知說些什麼，一旁的小侍衛憋得笑出聲來。

“你家在哪兒？我要下聘。”王爺又說道。

我退後了大半步，撲通一聲跪倒在地，“王爺，臣女心中已有他人，還望王爺收回誠意，”

王爺上前半步將我扶起來，“沒事，本王可以跟你公平競爭。”

公平競爭什麼？難道不是你一句話的事情我便什麼也做不成了？

我愣在原地不想說話。

“本王知道你與墨軒王爺素來交往密切，但本王也不是太想放棄。”墨軒王爺說道。

我還是不想說話，愣在原地。

軒懿王爺轉頭看向隨從，小侍衛一步上前，“白女官跟我走吧。“

我點了點頭。

用午膳時，梁嬤嬤來軒懿王爺府喊我說是太後生辰禮尚儀局太缺人手忙不過來。

軒懿王爺點了頭，讓梁嬤嬤把我領走了。

“子依多謝嬤嬤。”出了王府，我對梁嬤嬤說道。

“沒事沒事，其實是小桂子讓我來叫你的。”

“嗯？小桂子？”我滿臉疑惑。

梁嬤嬤點了點頭，“皇上聽說你被喊去了軒懿王府，差小桂子來尚儀局找我。”

“哦哦哦，那我倒要多謝皇上了。”

不知是不是最近跟皇上接觸的多了，我竟覺得，皇上有些不像皇上，反倒像是長輩。

“你別去正殿謝恩，小桂子特意說了。”

我點了點頭，“知道了。”

回了皇宮，梁嬤嬤自己先回了尚儀局，我碰上了朵蓮。

“姐姐，姐姐好久沒見你了。“

我向朵蓮揮了揮手，“是好久不見了。”

“姐姐，剛回宮？“

我點了點頭，“剛剛從軒懿王府回來。“

“軒懿王爺願意放人？”朵蓮問道。

我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自然是不願意的，梁嬤嬤強行把我要回來的。“

“要回來？竟然還能要回來！“朵蓮提高了聲調，滿臉驚訝。

“是啊，一個人，一匹馬，硬搶我回來的。”

“啊？“朵蓮喊道。

我看她信了真，便不再逗她，“沒有沒有，逗你的。“

朵蓮放下心來，“我就說呢，沒見的梁嬤嬤會騎馬啊！”

“梁嬤嬤自然不會。”我說道。

“可能只是梁嬤嬤不知道自己會吧！“朵蓮調侃道。

我笑了笑，“沒別的事我先回尚儀局啦？“

好久沒回尚儀局好好當差，竟然還有些想念。

朵蓮把我拉住，“先別走，姐姐，墨軒王爺讓我轉告你點事情。“

“墨軒王爺？我們不是偶遇的？“我問道。

朵蓮搖了搖頭，“也不是，墨軒王爺來冷宮，聽聞你去軒懿王爺府上着急的很，求了皇上你才回來的。”

墨軒王爺，原來不是皇上。

“哦哦哦。那墨軒王爺說什麼？”我問道。

“給他讓我轉告你，記得去他府上當差。”

“害！這個事我自然不能忘！”我說道。

朵蓮頓了一下，“其實還有一件事。”

“什麼事？”我問道，“你說。”

朵蓮小聲的湊過來，說了句，“墨軒王爺說你不必盯着嚴妃娘娘了。”

“啊？”我一時沒反應過來。

“皇上。”朵蓮小聲的提醒我。

我點了點頭，便與朵蓮分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