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松花釀酒時
正如太後娘娘所所說的那樣，慈寧宮的圓凳不夠多，墨軒王爺坐在太後娘娘正對面，而軒懿王爺則是坐在太後娘娘側面。
我和顧潯站在一旁，時不時的眼神交流。
“剛剛在外面哀家也看得不仔細，現下看來白女官的手藝確實是極好的。”太後娘娘說道。
我點了點頭，“太後娘娘喜歡就好，臣女手藝笨拙，幸得太後娘娘垂愛。”
“你倒怪會說話的。”
“太后，我師父不只是荷包繡的好呢。”六公主說道。
“哦，那你師父當真是好厲害。”太後娘娘對六公主說話時溫溫柔柔的，一點都不像那個高高在上的太后。
我在一旁聽的直冒汗，生怕六公主再說出些什麼別的話來，教了她那麼久，倒沒見得她還有坑師父的潛力。
“皇上駕到。”外面的小太監喊道。
墨軒王爺和軒懿王爺趕忙從凳子上站起來，齊齊站成一排準備請安。
皇上一進來便大手一揮，“起來吧。”
太后隨即說道，“皇上也不必多禮了，哀家身體好得很，不必日日請安。”
皇上點了點頭，“太後娘娘身體康健是萬民之福，也是朕之福。”
“皇上折煞哀家了。”太後娘娘回道。
皇上一轉身，看見了我站在顧潯旁邊，“白女官也在？”
我點了點頭，“回皇上的話，臣女在這兒陪諸位王爺和太後娘娘說說話。”
皇上點了點頭，“尚儀局果然是個輕差，朕到哪裏都能見到你。”
沒等我回話，太后笑了笑，“皇上也是清閑，清閑的總往哀家這裏跑。“
皇上點了點頭，“近日前朝後宮安穩，朕才得了空多來看太後幾趟，倒也招得太后嫌棄了。“
“哀家怎敢嫌棄皇上。“太后笑了兩聲。
軒懿王爺看了看太后，又看了看皇上，接過一旁嬤嬤手中的水壺，上前親自給皇上和太后添了水。
太后笑着點了點頭，“不知白女官母家是做什麼的？“
我被太后問的一愣，沒想到皇上王爺太后三方聊天，聊着聊着竟然能聊到我一個小小女官身上，“回台後娘娘的話，臣女家中貧賤，只是民女出身。”
太後點了點頭，“那你可有婚配？“
我不知如何回答這個問題，我看了看軒懿王爺，又看了看皇上，不知太后是想將我指給誰，“回太後娘娘的話，臣女並無婚配。“
墨軒王爺咳了兩聲，皇上轉移了話題，“朕聽聞你這幾年咳疾嚴重了許多，沒請太醫去府上看看嗎？“
“謝父皇掛心，請過了，但也沒什麼太大的用處。“
皇上頓了頓，“那就尋幾個江湖郎中來看看，朕明天叫人在長安城貼些告示，也幫你尋一尋。”
太后大約是聽出了皇上故意轉移的話題，無視了這句話，笑了笑說道，“皇上，你看這是白女官給哀家繡的。”
皇上餘光掃了一眼我，接過荷包，“這手藝一看就是白女官的，朕見過，六公主生辰時那枚荷包也是如此。”
我笑了笑，“臣女謝皇上稱讚。”
太后與軒懿王爺一個對視，說道，“皇上，哀家看白女官為人淳樸實在，做事也麻利，想着王爺府也缺人，不知皇上意下如何。”
皇上並非不知太后說的是軒懿王爺並非是墨軒王爺，但依舊是揣着明白裝糊塗，“朕看就隨了太后的意思，不過不要聲張，等會讓小桂子去尚儀局吱一聲即可。”
軒懿王爺得償所願，自然開心，就連着太后也覺得心愿達成，開心的笑了兩聲。
顧潯拉了拉我的衣袖，我看了看王爺，眼神里滿滿的都是求救。
皇上又開口說道，“小桂子，尚儀局的是？”
小桂子也是個有眼力價的，“回皇上的話，是梁嬤嬤，宮裏的老人了。”
皇上哦了一聲，“你去跟梁嬤嬤傳朕的口諭，就說是墨軒王爺身體欠安，府上缺人料理書籍事務，朕從她尚儀局抽個人，將白子依白女官調過去。”
小桂子應了一聲。
皇上又說道，“讓她別聲張就是。”
小桂子領了差下去辦了。我稍稍鬆了口氣，皇上沖墨軒王爺使了個眼色，太后剛要說話，便被墨軒王爺攔住。
“兒臣謝過父皇了。”墨軒王爺從圓凳上站起來向皇上謝禮。
“朕這個安排不知白女官是否願意啊。”皇上說道。
皇上還是皇上，姜還是老的辣。
“回皇上的話，臣女一切聽從皇上太后的安排。”
太后瞬間沒了氣勢，軒懿王爺也在一旁默不作聲。
“皇上真是好眼力，安排事務得速度也是極快的。”太后說道。
“哪裏，都是太后教的好。”皇上頓了一下，“這些小輩兒們都得多謝太后掛心，府上缺人這種小事都要太後日日記掛，朕今日在這裏守着，便一塊辦了，免得夜長夢多，太后憂思傷身。”
“這麼一說哀家倒要謝謝皇上了。”
唇槍舌戰你來我往的，我和顧潯又何嘗聽不出皇上的意思，哪裏是憂思傷身，明明是嫌太後事多。
又說了些別的，太后始終提不起興緻，軒懿王爺也不說話，皇上見此便稱太後年紀大了該休息，讓我們都退下。
皇上先出的門，我與墨軒王爺和顧潯一道后出的，軒懿王爺什麼時候出來的我便不知了。
剛想回尚儀局，皇上便喊住我，“走吧，隨朕去看看淑妃。“
我見四下無人，便點了點頭，跟着去了。
多虧冷宮有小門，皇上下令親信站崗，不然外人定要揣測，為何我一個小小女官，一日多次進出冷宮，定是會懷疑我與淑妃娘娘有什麼別人不知道的。
“臣女見過淑妃娘娘。”
“跟你說了不要多禮，以後來本宮這裏都不要行禮了。”淑妃娘娘走出來親自扶我起身，身旁還跟着小桂子，“小桂子剛剛就來了，說是讓本宮備好點心茶水，來的時候順道捎了幾個圓凳，本宮一想就是皇上要帶着你們來。“
“你這聰明勁兒倒是從未變過。”皇上沖淑妃娘娘打趣道。
皇上是真喜歡淑妃啊，言語之間都與他人得與眾不同，溫溫柔柔的，又不失威嚴，就像是平常百姓家得尋常夫妻。
“皇上怪會取笑。”淑妃說道，“進屋坐吧。”
這次來淑妃娘娘這兒可算是東西齊全了，大家都坐着，也沒了尊卑之分。
“皇上是從慈寧宮來？”淑妃娘娘問道。
皇上點了點頭，“太后想讓白女官許配給軒懿。”
王爺插話道，“哪裏是許配，可能只是個通房丫頭罷了。”
淑妃娘娘一臉的不解，“怎得太后和軒懿走的那麼近？”
皇上搖了搖頭表示不知，“你可知道啊白女官？”皇上轉頭看向我。
“臣女不知。”我想了想，確實不知是什麼時候太後跟軒懿王爺有聯繫的，“尚儀局消息一向閉塞。”
“是不是圍獵那次？”王爺說道。
“圍獵太后沒去啊。”顧潯說道。
說起圍獵我倒想起來，回宮后太后召我一事，“哦對了，從行宮回來，太后找了我一次。“我說道
“太后找你？“皇上瞪大了眼睛。
我點了點頭，“荷包就是那個時候繡的。”
一旁的淑妃久未開口，“本宮倒是覺得，後宮有人連接着太后和軒懿王爺，皇上怎麼看？”
皇上還能怎麼看，皇上坐着看唄。
“或許吧，但後宮人多眼雜，自先皇在時後宮就少有整頓，若是朕現在大肆整頓後宮怕是不妥。”
不知怎的我聽着皇上和淑妃娘娘的談話，腦海里倒是浮現出嚴妃的樣子。
“我倒覺得是嚴妃娘娘。”墨軒王爺說道，果然王爺在皇上面前都不敢自稱本王了。
皇上微微一怔，“為何？”
王爺端起茶水，說道，“那日我去嚴妃娘娘處請安，還沒進門，便看到軒懿王爺帶着隨從從後門走出來，我見四下無人，也沒上前打招呼。”
我和淑妃娘娘對視了一眼，“或許是臨時有事呢？太後娘娘生辰到了或許是……”
說到一半，我才發覺自己說的有些多了。
一旁的顧潯開口說道，“我倒覺得王爺說得對。”
皇上端起茶杯喝了口水，“你說來朕聽聽。”
“那日我路過慈寧宮去尋白女官的時候，看到了軒懿王爺的隨從從慈寧宮鬼鬼祟祟的走出來，見着我時還行了個禮，我當日沒覺出什麼奇怪來，後來聽白女官一說，倒也覺得不太正常。”
顧潯看了看我，我才突然想起尚儀局最近往慈寧宮送的書，每每還回來第二天就會送到軒懿王府。
“哦對了，這倒是提醒我了，說來也蹊蹺。”
“嗯？”皇上扭頭看向我，“講來聽聽。”
“太后似乎真的跟軒懿王爺有瓜葛，每次都是太后借了書卷，軒懿王府後借。”
皇上放下茶杯正準備說些什麼的時候，淑妃娘娘早一步開口，“那你可還記得書籍的名稱？”
我笑了笑，“回娘娘的話，都記得的，我自幼喜歡抄書打發時間，閑暇空子裏零零散散的也將憑證抄了一份了。”
皇上喊了外面的小桂子進來，秘密的說了些什麼，過了小會兒便進來兩位侍衛，是生面孔，沒在皇宮裏見過。
“找個合適的機會你們跟白女官去取憑證。”皇上說到。
我點了點頭，“我都記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