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諸葛恪兵敗被害 毌丘儉叛魏投吳

第53章 諸葛恪兵敗被害 毌丘儉叛魏投吳

諸葛發兵二十萬北伐,疫病流行,病者大半。結果大敗,漸失去人心。

諸葛恪恐他人暗算,累得精神恍惚,寢食不安。先是諸葛恪出兵淮南,整裝將行,忽有一人滿身素服,趨入閣中,內吏問為何事?那人謂至寺院迎僧,為親超薦,不意誤走至此內,吏將他叱出,轉語外門守卒,俱言持械把門,並不見有一人進來,大眾都為詫異。

諸葛恪及出行后,舟車左右,時有白虹環繞,家中廳屋棟樑,無故自斷,家人都目為不祥,替諸葛恪擔憂,而諸葛恪卻安然歸家,總算幸事。但與諸葛恪語及,諸葛恪也覺驚心。

一日早起盥洗,諸葛恪聞水中有血腥氣,連易數盆,血腥如故,待至戴冠加衣,衣冠上亦有腥氣,正驚疑間,忽侍中孫峻,齎詔到來,召諸葛恪入宴。

諸葛恪亦防有他變,詐言腹疾,不便飲酒,孫峻忙說道:“天子設宴宣召,欲與太傅共議大事,請太傅力疾一行。若因御酒不便下飲,盡可自齎藥酒,隨身帶去。”

原來孫峻悄悄地告訴孫亮,太傅要殺死皇帝,將廢太子立為皇帝。十一歲的孫亮大驚,即與孫峻謀殺諸葛恪。

諸葛恪因孫峻素來親信,計劃周到,料無他謀,乃令孫峻先行,自易朝服出門。

門內豢有黃犬,突至諸葛恪前,銜住恪衣,諸葛恪愕然道:“犬不欲我出門么?”

乃還坐片刻,少頃復出,犬銜衣如故,恪不禁動怒道:“犬亦敢來戲我么?”遂令衛士將犬趕出,登車入朝。

散騎常侍張約朱恩,為諸葛恪親信,呈遞密書曰:“今日宮中戒務備森嚴,情況異常,恐有意外。”諸葛恪省書後不由放慢了腳步,欲歸,適遇太常滕胤,太常滕胤是諸葛恪的兒女親家,問將何往?諸葛恪以腹痛甚劇為辭。

滕胤答說道:“既已到此,應該一見主上,方可告歸。”諸葛恪躊躇多時,又由孫峻出來敦促,乃劍履上殿。

諸葛恪劍履上殿,見過吳主孫亮,列席飲酒,諸葛恪辭不能飲,無非防他下毒。

孫峻即進言道:“太傅有藥酒帶來,何勿敢取飲?”諸葛恪即命從人取入,放心酌飲。

酒至數巡,亮托稱更衣,起座入內,峻亦如廁,脫去長袍,改着短服,懷刃趨出,大聲說道:“有詔收諸葛恪。”諸葛恪驚起拔劍,尚未出鞘,

散騎常侍張約,坐在諸葛恪旁,他是諸葛恪的心腹,急掣恪劍砍孫峻,孫峻向右一閃,稍傷左手,右手亟持刀劈張約,張約趨避不及,右臂中斷,殿側已先伏甲士,一齊突出,把張約殺死。此時孫峻已一刀斫至,剁落諸葛恪首,座上諸官,統皆驚走。

孫峻復宣言道:“恪謀逆已誅,餘人無罪,盡可歸座。”大眾聽着,乃復留片刻,旋即辭去。孫峻令甲士舁出二屍,即諸葛恪和張約,用葦席包裹,竹篾扎縛,投諸城外石子崗;一面遣令甲士往收諸葛恪妻孥。

諸葛恪妻正在室中,見有一婢進來,帶着血腥,禁不住掩鼻詰問,婢忽躍起道:“諸葛公乃為孫峻所殺,冤乎不冤?”

道言甫畢,諸葛恪子諸葛竦和諸葛建,踉蹌趨入,哭報乃父被誅,捕吏將至,請母亟奔。

諸葛恪妻聽了,也不及舉哀,慌忙出門登車,與二子逃出都門,欲投魏國

偏被騎督劉承追至,把他們圍住,盡行拿下,押還都市,一齊梟首。

諸葛恪甥都鄉侯張震,及常侍朱恩等,連坐處死,並夷三族。

臨淮人臧均,表請收葬諸葛恪屍,辭多凄惻,乃聽令收埋。當時建業有童謠云:“諸葛恪,蘆葦單衣篾鉤落,於何相求成子閣?”成子閣,即石子崗別名,鉤落就是葦帶,至是謠言果驗。

孫峻又派孫壹、施績(朱然之子)、全熙率兵討伐駐守在荊州的諸葛恪之弟奮武將軍諸葛融並殺之。

這謀殺諸葛恪的計議,出自孫峻,孫峻假奉幼主詔令,受拜丞相大將軍,都督中外諸軍事,加封富春侯,專制朝權。

太常滕胤,本未預謀,且為諸葛恪子悚婦翁,因乞辭職。孫峻笑語道:“繇禹猶不相及,滕公為何出此?”遂仍使守位,且進爵高密侯。

孫峻還籠絡了呂范之子呂據。

孫奮聽到諸葛恪被殺,在蕪湖想趁機行動,王相謝慈勸諫孫奮卻被殺。孫峻藉此由貶孫奮為平民,流放章安縣。

吳相孫峻,驕淫無道,國人側目,司馬桓預謀殺孫峻,立已故太子孫登之子吳侯孫英為君,但沒成功,參與者都被處死。

孫和的妻子張妃是諸葛恪的外甥女,諸葛恪活關時,曾讓人帶信給張妃:“替我轉告張妃,到時候我一定讓她超過別人。”孫峻掌權,就派人剝奪孫和南陽郡王的印璽綬帶,將他流放到新都,后賜他自盡。

孫和與張妃告別,張妃說:“無論吉凶我都跟着你,終不能一個人活在世上。”她也自殺而亡。

孫和妾何氏,獨嘆息道:“若皆從死,何人撫孤?”

乃留她養育孫和子孫皓、孫德、孫謙、孫俊四男。

孫峻還奸宮人,與長公主孫大虎(孫魯班)私通。

征虜將軍孫皎之子孫儀等人計謀殺孫峻,失敗,幾十人被殺。

孫魯班與孫峻私通,往來日久,因前曾譖害太子孫和,妹夫朱據,與妹孫魯育,均有異言。朱據已貶死,惟妹孫魯育尚存。

孫魯班余恨未消,竟誣妹與孫儀通謀,藉此陷害妹妹孫魯育,孫魯育復致坐死。

且說魏主曹芳嗣位已十餘年,正始九年,嘉平六年,共十有五年。仍用夏正,一切政事,俱歸司馬氏裁決。

司馬懿前殺曹爽,威震朝野,到了臨死這一年,尚殺揚州都督王凌,及凌甥兗州刺史令狐愚,說他謀立楚王曹彪,請旨賜曹彪自盡,並將諸王公錮置鄴中,派人管束,不準與郡國交通。及司馬師繼懿輔政,權過乃父,魏主芳年已逾冠,一些兒沒有主權,當然不樂。

嘉平三年,曹芳后甄氏病逝,越年立光祿大夫張緝女為繼后,緝不得與政,反令避嫌家居,亦懷怨望。

太僕李恢,有子名豐,少有清名,為世所稱,獨李恢嚴令約束,飭令閉門謝客,與諸葛恪父子情跡相同。

李恢既去世,李豐遂出為尚書僕射,司馬師且擢他為中書令。李豐與夏侯玄親善,夏侯玄自被召入都后,因為曹爽親屬,致削兵權,但得了一個太常職銜,居常怏怏,輒與李豐秘密商議,誅司馬氏,為曹爽復仇。

李豐子李韜得尚齊長公主,官拜給事中,父子常入侍宮廷,參預機要,魏主芳亦視為心腹,與語司馬氏專橫情狀,往往流涕。

李豐雖為司馬氏所拔擢,但心常屬夏侯玄,隱恨司馬師,更兼魏主涕淚相囑,因即一力擔承,願除權蠹。且使李韜轉告後父張緝,聯為指臂,張緝當然相從。

嘉平六年二月,魏主曹芳擬封後宮王氏為貴人,李豐暗與黃門監蘇鑠,永寧署令樂敦,冗從僕射劉賢等,私下定謀,擬俟魏主臨軒,召誅司馬師,即令夏侯玄代為大將軍,張緝為驃騎將軍。

就是司馬師被誅,尚有司馬昭在,計亦未周。誰知事機不密,為司馬師所聞,立遣舍人全羕,引兵召李豐。

李豐也知謀泄,不敢不往。既與司馬師相見,一再盤詰,李豐不禁動惱道:“汝父子包藏禍心,將圖篡逆,可惜我無力誅汝,死亦當為厲鬼以擊賊。”

司馬師勃然大怒,便令武士執着刀環,猛擊李豐腰,李豐即刻暈斃。

司馬師遂遣吏收捕夏侯玄,及後父張緝,交付廷尉鍾毓。

鍾毓親自訊夏侯玄,夏侯玄正色道:“我有何言?隨汝定讞罷了。”

鍾毓乃令司馬玄系獄,自作讞詞,流涕示夏侯玄,夏侯玄不加辯論,當即點首。

待至讞詞呈入,公卿等都憚司馬師威權,不敢異議,遂將夏侯玄和張緝二人,斬首東市,夏侯玄顏色不變,引頸就刑。夏侯玄子夏侯韜以尚主賜死,再執蘇鑠、樂敦、劉賢等,一體交斬,並夷三族。

司馬師意未足,帶劍入宮,見了魏主曹芳,便瞋目道:“張女何在?”

曹芳戰慄道:“誰為張女?”

司馬師厲聲道:“就是張緝女兒!”

曹芳起揖道:“張緝有罪,該女並未知情,乞大將軍寬恕。”皇帝丟臉,但亦憶及乃祖逼宮時候?

司馬師又說道:“逆犯女兒,就使未嘗知情,亦豈可為國母?應該即日廢置。”

曹芳俯首無言,司馬師竟逼令張皇后出宮,可憐張皇后毀妝易服,哭辭魏主,由內侍擁出宮門,幽錮別室,與伏皇后何異?

司馬師方才趨出,始令詞臣草詔,廢去皇后張氏,不到數日,張氏暴亡,想是被司馬師謀死了,毒逾乃父。

魏主曹芳,無法可施,只得冊王氏為貴人,即將王氏續立為後,後父奉車都尉王夔,遷官光祿大夫,受封廣明鄉侯。但曹芳雖不能制司馬師,始終懷嫌,司馬師亦心下忌曹芳,潛謀廢立。

適蜀將姜維,復出隴西,收降魏狄道長李簡,進拔河間臨洮諸縣,司馬師接得警耗,擬調親弟安東將軍司馬昭,引兵拒蜀。

當即入白魏主,請旨召司馬昭,司馬昭留守許昌,奉召入見,魏主曹芳至平樂觀勞師,中領軍許允,與魏主左右侍臣,欲乘間殺司馬昭,勒兵收師,當下密奏曹芳,曹芳亦允議。

及司馬昭入辭行,曹芳見他威風凜凜,不由的膽戰心驚,因將密謀擱起,未敢遽發。

偏司馬昭乖刁得很,微有所覺,退白乃兄司馬師,司馬師囑暫留洛陽,覘察內外動靜。一時查不出什麼確音,只有許允屢次入內,與魏主背地私議,乃即誣他擅散官物,謫戍樂浪郡,且遣壯士夤夜追上,把許允刺死。

會接隴右守將徐質軍報,與蜀兵連戰數次,擊死蜀將張嶷,蜀兵已退,姜維三次無功。

司馬師樂得表留親弟,與議廢立事宜。司馬昭狠戾不亞乃兄,極口贊同,司馬師遂入朝,大會群臣,首先倡議道:“今主上荒淫無道,褻近娼優,聽信讒言,閉塞賢路,幾與漢昌邑王相同,若長此守位,必危社稷,敢問諸公意見何如?”

群僚並皆畏司馬師,只好隨聲附和道:“伊尹放太甲,霍光廢昌邑王,俱為安定社稷起見,今日事亦惟公命。”

司馬師欣然道:“諸公既以伊霍望師,師亦何敢避責呢?”

說著,即從袖中取出奏稿,令眾署名,眾見奏稿,是請命太后,說得曹芳如何昏愚,如何亂為,明明是十有九虛,但欲違師命,必致誅夷,乃依次署訖。使人呈入永寧宮,郭太后本不預外政,看到這般奏本,默不一言。

司馬師在朝候信,且與群僚議定,將迎立彭城王曹據為嗣君,惟太后復命好多時不見頒到,因再遣大鴻臚郭芝入問。

郭芝馳至永寧宮,見太后與魏主曹芳對坐,並帶愁容,郭芝竟顧曹芳道:“大將軍欲廢陛下,改立彭城王。”

太后道:“待我面見大將軍,從容決議。”

郭芝作色道:“太後有子不能教,今大將軍已與群臣商決,勒兵坐待,尚有何言?”

太后無詞可答,不禁淚下,俄而復有人馳入,手持齊王印綬,交與曹芳,令他退就舊藩,曹芳知不可留,拜辭太后,與郭芝同至殿中,別過百僚,出乘王車,竟赴故邸。

為主無權,不如勿為。有幾個忠厚官員,送了一程,太尉司馬孚,悲不自勝,余亦未免欷歔。

獨司馬師昂然自若,復使郭芝往索璽綬,太后與語道:“彭城王據是武帝庶子,為先皇季叔,若果迎立,試問將我置諸何地?且明帝從此絕嗣,大將軍想亦未安,我意不如迎立高貴鄉公曹髦,曹髦系文帝長孫,明帝從子,准諸古禮,小宗應繼大宗,可與大將軍謹議,再來報我。”

郭芝聽了此言,倒也不便駁斥,便出告司馬師。

司馬師也覺正論難違,只好依命,使芝再白太后,仍取璽綬。

太后道:“高貴鄉公小時,即由我見過他,既入嗣,我當親交璽綬便了。”

徒保璽綬,也是無益。郭芝復出告司馬師,司馬師乃遣使持節,往迎高貴鄉公曹髦,一面肅清宮禁,降王皇後為齊王妃,勒令出宮就邸,專待曹髦到來。

曹髦系明帝弟,東海定王曹霖子,正始五年,受封高貴鄉公,年才十四,既至洛陽,群臣迎拜西掖門,曹髦下車答拜,禮官謂不必答禮,曹髦正色道:“我亦人臣,今奉太后徵召,未知何事,怎得見了群僚,便不答拜呢?”十四歲便能如此,聰慧可知。

說著,即步行入殿,郭太后早已聞知,在太極殿東堂坐待,及曹髦拜見后,囑咐數語,交與璽綬,曹髦固辭不獲,方受璽易衣,御殿登座,朝見百官,即改嘉平六年為正元元年,大赦天下。假大將軍司馬師黃鉞,入朝不趨,奏事不名,劍履上殿,其餘文武百官,亦封賞有差。

未幾,已是一年上元,慶賀方才告畢,忽報揚州都督毌丘儉,與刺史文欽,託名討逆,渡淮前來。

司馬師方病目瘤,延醫割治,在府養病,聞得此報,急召河南尹王肅,尚書傅嘏,中書侍郎鍾會等,入議軍情,且與語道:“我本欲親征叛亂,可惜目瘤未愈,不能出行。”

鍾會起答道:“此事非大將軍親出,恐一時未能蕩平。”

王肅等亦贊成會議,師蹶然躍起道:“諸君既勉我親征,我亦顧不得目疾了。”

遂命弟昭兼中領軍,暫攝朝政,自乘軟輿督軍,命荊州刺史王基為監軍,向東進發。

王基向司馬師獻議道:“淮南人民,非真思亂,不過為儉等脅迫而來,若大軍一臨,必然瓦解,基願統率前軍,速往平亂。”

司馬師欣然依議,王基即星夜進兵,先將南頓城據住。

毌丘儉因王凌死後,代督揚州,素與夏侯玄、李豐友善,夏侯玄和李豐受誅,毌丘儉亦不安,因與刺史文欽結交。文欽本與曹爽同鄉,為曹爽所愛,乃得擢用。曹爽與夏侯玄、李豐二人,同為司馬氏所害,故文欽儉並恨司馬氏。

曹芳被廢,毌丘儉子毌丘旬請父興師,乘機討逆,毌丘儉乃矯托郭太后密詔,移檄州郡,號召兵馬,討司馬師。

自率州兵渡淮,行至項城,探悉王基據守南頓城,乃就項城駐紮,使健足齎書至兗州,往招刺史鄧艾。

鄧艾字士載,籍隸棘陽,口吃不能急言,嘗自呼艾艾,少年喪父,為人牧牛,每見高山大澤,輒留心形勢,時人笑他為痴。獨同郡吏見他聰慧,給資使學,終得成材。初入為太尉掾,繼遷尚書郎,出參征西軍事,任南安太守,調擢兗州刺史,有所規劃,無不合宜,因此與鍾士季齊名。

此次接着儉使,看罷來書,竟隨手扯碎,且將毌丘儉使斬訖,立率萬餘人,趨樂嘉城,與司馬師相應。

司馬師命鎮南將軍諸葛誕,由安風出取壽春,征東將軍胡遵,由青州出譙宋地,截毌丘儉歸路,自引兵往就鄧艾。

這正是:孫峻秉政吳宮亂,爭權奪利互相殺。司馬兄弟挾魏政,叛亂即平誰敢動。

評:諸葛恪死於剛愎自用,種種蠻像表明,去赴宴有兇險,而諸葛恪卻一意孤行,最後落得個屍首分離,孫峻得勢后,不想治國,而是過度享受,以致於短命。司馬師從魏帝懷中揪出張皇后,並將其殺害,歷史重演了漢未曹操殺害伏皇后的那一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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孫吳演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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