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交易人命

第七章:交易人命

門外的三人焦急如焚,張雲旱蜷縮在手術室門外的椅子上,望着手術室上的紅燈反射在白色地板上的霓虹。

於曉東實在頂不住這糟心的煎熬,拍了拍小光的肩膀示意他跟自己出去一趟。

手術室門外,只剩下一個十五歲左右的孩子,躺在躺椅上,如同一具行屍走肉,彷彿被世界拋棄的。

來到樓梯間,於曉東叼起一根香煙,就着昏暗的燈光一口氣吸掉半截,長長如銀雪的煙灰,如同裝扮聖誕節的掛墜一樣,吸附在那根黃色的煙嘴之上。

“於隊也給我來一支吧。”小光聲音略顯沙啞。

聽此於曉東略帶詫異的輕聲笑了一聲:“你不是不喜歡煙味嗎?”

雖然嘴上說著,但還是從煙盒裏遞給他一隻,藉著打火機的火將樓梯間略顯黯淡的空間點亮。

“偶爾抽一下也不錯。”

天色越來越暗,白色的走廊上蜷曲的身影感覺到了些許寒冷,縮了縮校服。

那扇緊閉着的白色大門,那條與地獄連結着的通道,終於在張雲旱昏昏欲睡之際輕輕打開。

他猛的爬起身來看向那個頭戴手術帽,一臉疲憊的儒雅氣質的醫生。

袁醫生見整個走廊只有張雲旱一人忍不住好奇問道:“這裏的兩個警察呢?”

張雲旱左右看了看搖了搖頭隨後怯生生問道:“我爺爺怎麼樣了?”

袁醫生張了張嘴不知道怎麼說出口,就那樣楞在手術室門口,後面的護士全都躲在手術室里,他們害怕面對死者家人,雖然這一幕太多太多,但這一次不一樣。

在樓梯間的於曉東和小光不知不覺已經抽完了整整一包煙,地上的煙頭和煙灰足以盛滿半個煙灰缸。

聽到走廊的動動靜快速回去,看着沉默的醫生他急忙向前。

“醫生怎麼樣了?”

袁醫生看着兩名警察重重嘆了口氣:“我們…儘力了。”

如同一把92式警用手槍在自己耳邊發射一樣,雙耳瞬間失聰,耳鳴聲充斥着整個大腦。

下意識看向一旁站立着的張雲旱,只見他憋了好久的眼淚終於在此刻不爭氣的滑下了淚眶。

“儘力了是什麼意思?你們是不是要錢?醫藥費我們拿的起,你們再去看看,張大爺他的身體比誰都好,他比我還健壯,他怎麼可能死!”於曉東不可思議的朝袁醫生大吼。

張雲旱在一旁泣不成聲,看着面前的醫生他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他第一次體會到什麼是無助感,那是曾在大山迷路轉悠了一天一夜也未曾有過的感覺。

“操!”於曉東心知肚明,張大爺已經是高齡的年齡,別說被車撞,就算是摔一下也是要不得的,人到古曦骨頭都已經酥了,何況耄耋。

“謝謝你於哥。”

張雲旱朝於曉東道了一聲謝,隨後走向了走廊盡頭的電梯。

“於隊,他…”

“沒事,張大爺平常出去工作,雲旱就偷偷跑去山上去采野果來賣,他是個懂事的孩子。”

轉頭看向袁醫生:“既然都這樣了那就走程序吧,我們過幾天來取骨灰。”

說完頭也不回扭頭離開。

袁醫生看着離去的兩人暗暗道了一聲對不起。

雖然醫院沒有義務幫助別人處理屍體和骨灰,但袁醫生卻並沒有拒絕,畢竟這一切都與他有關。

鎮子醫院離張雲旱家裏要有一個小時的腳程,回到家時天色早已黑的徹底,彎到極致的月亮從西邊緩緩升起。

回到家中的張雲旱望着黑漆漆的房子倒不覺害怕,並未將燈點着,只是順着記憶來的自己床前,與在醫院時一樣,蜷縮着身子。

這一刻他終於不用再抑制住眼淚,臉頰下的枕頭瞬間被淚水淹濕,猶如瀑布一樣,堵都堵不住。

哭的累了張雲旱將藏在胸口處汗衫下的玉佩拿了出來,對着它發獃。

只有半截手掌大小的玉佩在漆黑的屋子裏閃着茫茫藍星,如同一顆摧殘到極致的藍寶石一樣,裏面裝着天河水處處閃耀着白茫。

此刻卻感覺身體一陣舒服,如同在三伏天灌了一大杯冰飲一般,如同躍進田間的小河畔里。

將悲痛之感輕輕撫平。

這一刻似乎爺爺就在自己身旁睡着,拿着芭蕉扇輕輕為自己扇弄着。

不知不覺天色已經漸漸明了。

如往常一樣,洗漱完畢后鎖上大門,臨走時只是看了眼門口草垛的竹籃筐,這些工具已經沒什麼用了。

……

“張雲旱!你說棄權就棄權你知道我在其他老師面前丟了多大面子嗎?”

張雲旱剛進教室沒多久便被班主任拉進辦公室訓斥。

周圍老師看着羅老師發火的模樣不覺有些幸災樂禍。

感覺到身後竊竊私語的譏諷,羅老師將這一切全部歸功於張雲旱身上。

“這一次天王老子來了你也得把你家長叫來,我要和他好好說一下你的情況,說說你是怎樣目無尊長的!”

看着班主任指着自己氣得直喘大氣張雲旱一臉淡然:“那就叫家長吧,希望你能叫來,要是能叫來我給你磕頭都行。”

說完徑直離開,羅老師甚至都沒反應過來,回味着張雲旱的話他突然感覺自己被挑釁了,狠狠的瞪了一眼張雲旱離去的背影,拿起手機撥通了張雲旱預留的電話。

座位上的胡清遠見張雲旱回來後用胳膊肘碰了碰他:“我聽說你昨天直接棄權比賽了,將咱班主任氣得不輕。”

“嗯。”張雲旱隨意回答。

見張雲旱情緒並不高張胡清遠也識趣的沒有多問。

沒了張老翁的日子云旱每天夜裏都要抱着那塊玉佩睡覺,每每做夢還能遇到爺爺的到來。

成天以鍋里的硬饅頭為食,他也無心做飯,反正什麼到自己嘴裏都是乏味如蠟。

一個人的日子過了四五天左右,於曉東的汽車停在麻鎮中學門口。

關於張雲旱的事情羅老師已經聽說,可以說現在張雲旱成了一個孤兒,關於當初被叫家長的事情也已閉口不談。

“於哥。”張雲旱望着於曉東高大寬闊的身影自覺上了車。

於曉東沒有說話只是點頭應答。

村裡雖然有辦白事的習俗但張雲旱現在一無所有根本無力操辦,所以於曉東做主一切從簡。

望着躺在車座椅上的骨灰盒張雲旱有些出神。

這輛公務車開過泥濘的鄉村小路,來到大山腳下,望着面前四處綠茵的山頂張雲旱指着一塊空地。

“就埋在這吧。”

爺爺常說,山裏的空氣要比城裏的空氣好的多,風景也好,什麼都好,他這一輩子哪沒去過,唯獨心心念念着大山的空氣,現在他倒是與這山合為一體了。

挖好坑將張老翁的骨灰盒放在裏面,將早已準備好的石碑搬下車,埋在土裏。

獃獃望着墓碑上的照片,張雲旱再次給張老翁磕了三個響頭。

“於哥,我想上山上去走走。”

於曉東暗暗嘆了口氣:“去吧。”

獨自一人踩在雜草縱生,石塊遍地的陡坡之間,望着各式各樣熟悉的花草樹木不覺人生有些恍惚。

縱使身邊鳥蟲齊鳴也帶不去一絲熱鬧。

望着張雲旱逐漸遠去的背影於曉東有些心疼。

此時一串手機鈴聲打破大山的謐靜。

“喂,什麼事?”

……

“什麼?你等着,我馬上回去!”

望向張雲旱遠去的方向,於曉東面色複雜,打開車門,熟練的將車開下山坡。

張雲旱找到一處略微平坦的地方,不顧身上是否會沾染上黃泥,棲身躺下。

望着雲朵從白到黃在直至染紅,張雲旱的眸子裏如同有一汪血水在他明亮的眸子裏流淌着。

……

天華酒店,此處已是傍晚,但來往的行人並不多,畢竟沒人會掏錢在這種奢侈的地方睡上一覺,只有一些外來的大老闆才會青睞此地。

一輛出租車停在路邊,寬廣的行人路上邁下一隻美足,白色高跟鞋托舉着如同一盞瑰寶一般。

順着向上看去,寬大的擋風風衣只留下半截肉色絲襪,頭上帶着精緻草帽將臉遮住大半,下面還帶着一張口罩。

縱使看不清臉面,但從其氣質上來推斷,也是個禍國殃民的主。

路過的情侶正在甜蜜的牽着手走在路上,一個不經意間,男生的眼神卻已飄到那古怪的風衣女子身上去了。

這又者不了被身旁的女伴埋怨,到了家便是在跪鍵盤,還是跪榴槤的選擇之間所發愁了。

女子走進酒店,不與前台打聲招呼便直奔二樓。

輕輕叩響房門,一個身穿軍綠色背心的威猛男子將門打開,若是觀察的仔細便能發現,此人赫然是一個光頭。

光頭男子引着女子入座,沙發之上卻還有一個身影,一個身穿白色西裝畫著濃妝的男子正翹着二郎腿。

見到女子到來打了聲招呼。

“hello天琪。”濃妝男子屁股朝女子方向挪去,但舉手投足之間怎麼看都有一股娘膻味。

女子將草帽摘下,一頭秀髮如同隕墜的星河一般細膩柔長,緩緩墜落。

摘掉口罩,露出的果真是一副禍國殃民的臉蛋,讓人一眼看上去就無法自拔。

上一章書籍頁下一章

逆坤

···
加入書架
上一章
首頁 都市青春 逆坤
上一章下一章

第七章:交易人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