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沉澱的殺戮

十五、沉澱的殺戮

漆黑之中,陸明願深吸一口氣,感受着口腔內鐵鏽般的血腥味,點燃五張六腑的灼燒般的刺痛。

她用力從門把手中抽出鎚頭,卻並未推門躲進劇場之中,而是趔趄着向左側跑去。

並非慌不擇路,而是冷靜地猜測到了方紅的行動——如果她是方紅,絕對會在從演出廳後門出來的時候將後門徹底堵死,她現在如果跑進去不過是將自找死路。

她猜測,這本也是方紅故意發出腳步聲的原因,就是為了引誘她逃入演出廳之中。

黑暗中,陸明願身後方紅的腳步聲忽然消失了,她也隨之放緩了步伐。

在這伸手不見五指的漆黑之中,兩人同樣丟失視野,跑得快的反而才會暴露位置。

不過她也不準備在這裏與方紅捉迷藏,她似乎已經找到了“破局”的關鍵。

就在她剛才手中握住鎚頭的一瞬間,握柄上血液的黏稠觸感讓她打了一個寒顫,同時將一個念頭塞進她腦海中——

這個道具是從哪裏來的?

那位主持人“苛烈”明明說過,即興舞台是沒有道具的,而在她零碎的前幾次輪迴記憶之中,也並未出現過“鎚頭”這種道具。

隨着這個念頭的出現,無數的疑惑也隨之迸發,而其中最為強烈的質疑是兩個字——

《劇本》!

如果說“沒有道具”只是苛烈口頭上說說,那麼“即興舞台沒有劇本”就是白紙黑字上寫明白了的規則。

那麼,那本寫着“劇本”兩個字的白色小冊子又是什麼?

“說起來,那本《劇本》上的完整內容是什麼?”

一個怪異的疑問忽然出現在她心中,令她悚然一驚。

直到此時此刻,她才忽然反應過來,她的腦海中竟然全然沒有那《劇本》上文字的印象。

可她明明記得裏面的內容啊。

這詭異的矛盾如一道閃電劃過她的腦海中的迷霧,令她為之一振。

毫無疑問,那本人手一本、寫着《劇本》二字的白色小冊子,是破局的關鍵!

但是此刻那些冊子正留在演出廳內。這也就意味着,她必須要再次回到那演出廳內之中。

站定,陸明願的視線掃過前後。

昏沉之中,似乎什麼東西也沒有,但她幾乎可以感覺到那令她毛骨悚然的眼神,在身後撫過她的全身。

無法後退,只能向前。

她不再猶豫,繼續向前走去。

她要繞一個圈,溜進演出廳拿到《劇本》。

黑暗中她踉蹌獨行,沒多久迎面碰到了牆面,證明她已經走到了回字形走廊的一個拐角。

她繼續摸着左手邊的牆體在黑暗中前行,走過了一段距離后,便觸碰到了另一堵牆面。

“這是第二個拐角。”她在心中告訴自己。

她伸手抹去嘴角溢出來的鮮血,繼續向前走,一段時間后就觸碰到了門把手——那是演出廳的後門。

她嘗試性推了推,發現果然打不開,不知道怎麼被方紅給卡死了。雖然用力或許可以推開,但那無疑會暴露自己的位置,實在是太危險了。在這誰也看不見誰的走廊中與方紅對峙才更加安全。

思緒間,陸明願躡步行走,很快就又碰到了一堵牆。

“只剩下最後一堵牆,然後我就會回到前門所在的走廊。”

她一邊想着,一邊拐彎,卻在踏出步伐的一瞬間,感覺到空氣在前方猛烈地涌動起來。

她頭皮發麻,幾乎是下意識放下鎚頭擋在身前,卻被類似於拳頭的東西壓在鎚頭的木柄之上,硬生生打在了她的喉嚨上。

她踉蹌後退一步,背部緊貼牆面,窒息感一瞬間湧上心頭,她想要乾嘔卻無法發出聲音。

矮胖的身軀在黑暗中影影綽綽,漆黑的瞳仁中閃爍着冰冷而殘忍的目光。

是方紅,她竟然是反方向前行的!

空調的冷風撲面而來!

陸明願感覺到,黑暗中方紅的另一隻手正握成拳頭打向她的太陽穴。這是要徹底瓦解她的戰鬥力,亦或者——直接打死她!

“死——會死!”

生死之間的恐懼陡然爆發,電光火石之間,陸明願鬆開握住鎚頭的右手。

這鎚頭下落的一瞬間為她爭取了寶貴的喘息機會。

陸明願掙脫那隻卡在她脖子上的手,矮身讓過那一記猛擊,握住剛好落下的鎚頭,毫不猶豫轉身就往回跑。

她以為方紅會追上來,但是她卻根本沒有聽見方紅的腳步聲。

是了,是了。

方紅依舊在享受這個過程。

呼吸之間跑到這一側走廊的盡頭,驟然的疼痛在體內爆發,陸明願放緩了腳步,背部抵靠住牆面,身體虛弱地下滑,手死死捂住嘴,努力壓制住自己因為喉嚨受創想要咳嗽的慾望,但還是沒有忍住發出一聲悶哼。

而就在這聲音還未發出的一瞬間,漆黑中墨水一般的浪翻湧了過來。

轟的一聲巨響,她後腦緊貼住的牆面猛地一震。

令人難以相信那竟然是人肉之軀與磚石之牆發生碰撞的聲音。

但她確實感受到了,那就是方紅不知何時竟然出現在了她的身側,一拳打在了牆體之上。

若不是她因為虛弱而身體下滑,恰好躲過一劫,此刻恐怕已經被狠狠地打在了太陽穴之上,暈死了過去。

但方紅的反應簡直比她還要迅速,似乎立刻就明白她正處於屈身的狀態,猛地一腳踢了過來。

凜然的殺機如水銀撲面!

陸明願渾身發涼,立刻右腳蹬牆,左腳向前,整個人向前一撲,這才躲過了那踢向她的一腳。

幾乎是在地上半爬着,陸明願踉踉蹌蹌地向前狂奔。

鮮血卻難以抑制地從口中噴出,在指縫間流下——就在她剛才逃脫的一瞬間,仍是被方紅用腳尖踢中了腰側,但好在那力道並未徹底打實,否則她已經倒下了。

“等等,這是不是說明方紅其實是看不見的?”

出現這個疑惑是因為剛才方紅的反應實在是在快速,簡直就像是早就在那裏等着她了。這不得不讓陸明願懷疑方紅其實根本就是有着夜視的能力。

但若是果真如此,方紅剛才那一拳就不該打空。

可如果看不見,方紅又是如何發現她的位置的?畢竟方紅每一次進攻,都像是完全預料到了她的位置。

“哇。”

思緒之間,舊傷爆發,又是一口鮮血從口腔里湧出。

捂住嘴,陸明願手中儘是濃郁的血腥味。

但感受着掌心的滑膩與溫熱,她卻忽然怔住了。

不是因為疼痛,而是因為她忽然明白了自己是如何暴露的。

是血腥味——

方紅是根據血腥味察覺到了她的位置。

她本該早就想到,但是逐漸上升的疼痛與身體體力地逐漸流失讓她的洞察力大幅銳減。

但她也並非全無所獲,如今兩次襲擊之後,方紅已經出現在了她的身後。

她的目的仍然未變——拿到《劇本》。現在兩人方位調換,她與目標的距離其實是被拉近了。

思緒一定,她開始跑了起來。

既然無論如何都會被察覺到位置,那麼就已經沒有必要再遮遮掩掩了。

而當她腳步響起來的幾個呼吸之後,方紅的腳步聲也不出預料地在身後響起,並且離她越來越近。

“獵手”興奮起來了。

黑暗中扶着牆,趔趄向前奔跑着,撕裂肌肉與破碎骨骼摩擦所帶來的痛楚一簇簇針般扎在她的身上,過多的失血所帶來的體力流失令她幾乎快要暈死過去。就算這樣,她依舊可以清楚地感受到身後那越來越接近的粗重的呼吸聲。

那呼吸中所蘊含著的殘忍和殺戮的慾望,幾乎被那空調吹出來的空氣所裹挾着,噴薄在了她的頸部。

在這萬分焦急的關頭,一個之前就出現過的疑問,無法抑制地出現在她腦海中——

憑什麼?

難道說方紅也許願成為“殺人狂魔”嗎,否則怎麼會變成如此迥異的一個人?

而當這個問題出現在心頭的一瞬間,另一個更加令她如鯁在喉的疑惑也隨之出現。

“為什麼我會說‘也’?還有誰也曾許願成為‘殺人狂魔’嗎?”

已經來不及思考這些突然浮現在腦海中的奇怪問題,她的指尖觸碰到了大門的門把手。

陸明願猛地推開門,舞台的光芒一瞬間驅散了眼前的黑暗,霎時間,她毛骨悚然。

在餘光的最邊緣,一隻手從背後伸來,儼然已經快要觸碰到她的脖子,似乎下一刻就可以扭斷她的脖子。

是方紅!

她幾乎是下意識揮起鎚頭,向身後猛然一錘。

只聽見“咚”得一聲巨響,鮮血飛濺,那矮胖的肉體轟然倒在黑暗中,只有一雙踩着老舊運動鞋的腳露出在從門縫中流淌出來的光芒中。

之前那強悍如野獸的方紅竟然被陸明願一鎚子就打倒了。

“怎麼可能?”

陸明願心中的驚愕遠大於欣喜,但立刻反應過來。

“肯定又是演戲,還是在戲耍獵物!”

她雖然這麼說,可是鎚頭上那些鮮血可不是假的。而剛才那幾乎錘進骨頭裏面的觸感更是令她快要握不住手中的“兇器”。

她心聲忽然生出一股非常不祥的預感,令她幾乎快要窒息過去。

她似乎犯了什麼錯誤。

但是已經來不及細想了。

拉開門衝進了演出廳,順手用力扯過一旁的桌子,擋在門前,這個過程中難免牽動傷口,讓嘴角又溢出幾口鮮血。

她隨意抹去,徑直朝着觀眾席的第一排而去。

那裏放着幾本白色的小冊子。

隨手拾起一本,她躲在觀眾席的第二排,艱難地蹲下身子隱匿起來,一邊警惕地看向入口,一邊氣喘吁吁地看了起來。

她滿懷期待,但很快眼中就露出茫然。

因為冊子裏的內容並沒有什麼稀奇的,講述的正是之前李媛所說的主題內容,也就是剛才舞台上所上演的恐怖故事。

但她只是愣了一瞬間,很快就反應過來——

“那些規則呢?!”

苛烈所說的那些規則,包括“許願機制”、“無劇本表演”等等規則,竟然在這《劇本》中全然不見了。

可她分明記得,《劇本》上是白紙黑字寫過那些規則的。

她反覆翻閱卻依舊找不到,直到她心慌意亂之間翻到了封底。

白色的塑封封底,左上角用黑色字體寫着一個奇怪的編號——no.11。

十一是什麼?

她來不及琢磨,很快視線就被更加矚目的東西所吸引了。

那是整個劇場的簡易地圖,用黑色細線勾勒在封面的右下角。

不出她所料,正是回字形的走廊包圍着方形的演出廳,構成一個矩形劇院。

但令她心中有如驚雷炸響的是地圖中所標註出來的房間——演出廳,走廊,衛生間,會議室。

她剛才因為被方紅所阻攔,根本沒有機會抵達衛生間和會議室所在的位置,但是問題的關鍵在於——

“為什麼我竟然根本沒有想到‘會議室’?”

而這個問題真正提出來的疑惑是——

“為什麼我竟然根本沒有想到‘苛烈’會是幕後真兇的可能性?”

這整場《即興舞台》,毫無疑問正是苛烈在負責主持,如果說那隻怪異幻化成了人類隱匿在他們其中,她本該第一個懷疑的對象就是“苛烈”才對。

但直到此時此刻她看見了“會議室”三個字,才想到“苛烈”分明一直都在會“會議室”中,而在這之前她竟然全然忘記了。

“這隻有一個可能——”

她深吸一口氣,恍惚的眼神瞬間變得凝練。

她想她找到了答案了。

“苛烈才是——”

……

……

“——你才是真正的兇手!”

明亮的會議室中,陸明願背部緊緊靠住後門,握緊了手中的鎚頭。

她渾身浴血,臉色慘白,已經快要暈死過去,只憑着一口氣在苦苦堅持着。

但她滿是污血的臉上,眼神卻無比鋒利,死死盯着那坐在長桌對頭的西裝男人。

不能泄氣。她一邊咬牙,一邊在心中告訴自己。

她好不容易在黑暗中躲過方紅的追擊,摸索到了這間會議室,可不能倒在最後的時刻。

“精彩——”

身着西裝的男人,坐在講台上,緩緩鼓掌。

白織燈下,他面上帶着淺淡的微笑。

“也就是說,你是憑藉你手中的鎚頭看出了規則的漏洞,聯想到了《劇本》存在的不合理性,然後從《劇本》中看到了劇場的地圖,最後通過會議室發覺到了‘我’的存在。”

他點頭,露出饒有興趣的表情。那副表情,竟然像是在聽什麼有趣的故事。

“果然是有利也有弊呀。讓我看見這麼精彩戲劇的同時,也增加了劇本的漏洞。”

他嘆息着搖搖頭,說著令人一頭霧水的話。但他立刻就主動解釋了。

“這把鎚頭——”

他的眼神落在那滴着鮮血的鎚頭上,“是‘願望’的體現。”

“什麼願望——你的願望嗎?”

陸明願盯着他。

“當然不是,我說過了,我可不是演員。只有演員才能許願。”

苛烈展顏一笑,“這個願望是你們的願望——你們中有誰祈願想要變成‘殺人狂魔’。這個願望被許了一次又一次,無比強烈,雖然舞台被一次次刷新,但那個願望的殘骸卻像水垢一樣難以清除,最後積累了下來,定下了《劇本》的基調。”

“你什麼意思。”

陸明願忽然覺得渾身發寒。

“你應該明白我的意思。”苛烈露出神秘的笑容,“你既然保留了幾次舞台的記憶,那麼,你也一定奇怪過才對——為什麼舞台的劇情會變得如此血腥,而更怪異的是,你們居然全盤接受了。”

“這不是你在背後操縱嗎!”她質問道。

“我最多只是順手推舟罷了。真正‘寫’下這個殘忍故事的,是你們自己。”苛烈點着桌面上散落的白色小冊子,“你們在一次次舞台中習慣了殺戮和被殺,記憶雖然隨着舞台的刷新而消失,但是情緒卻像血漬一樣沉澱了下來,形成了《劇本》中血腥的故事。所以你們才可以如此坦然接受這麼殘忍而恐怖的事情。你們——而不是我——才是造成這一切的兇手。你手上這把凝固了無數負面情緒的鎚頭就是證據。”

苛烈的話令陸明願大腦一陣眩暈,但她很快就反應過來。

“不對!如果說這些氛圍和情緒是積累下來的——”她上前兩步,撐在桌面上,“——那第一次的殺戮又發生在什麼時候?大家根本沒有理由自相殘殺!更不可能像你說得許願成為殺人狂魔。”

“如果只是你們的話或許是沒有的——”苛烈的笑容忽然變得怪異,“但是有的人並不這麼認為。有的人認為,只要殺死那名專業演員就可以打破這個劇場,而更有趣的是,她為了讓自己能夠順利實現這一切,不停地許願自己成為‘殺人狂魔’。

“她自以為找到了解決這一切的方法,企圖利用規則去對抗規則,豈料不過是自掘墳墓。多虧了她,在這舞台中營造出了弔詭可怖的氛圍,才譜寫出了這麼精彩的劇情出來。”

苛烈帶着笑意的話進入她的耳中,勾勒出了更多破碎的記憶畫面,一個模模糊糊的身影在出現在了她的腦海中。

她終於想起。關於整個《即興舞台》的秘密當然不是她首先看破的,而是某個人告訴她的。

而那個人就是苛烈口中那個許下了“變成殺人狂魔”願望的那個人。

“秋青橙去哪裏了!”

陸明願終於回過神來。

“不。應該是他們去哪裏了!”

她的眼神掃過會議室,偌大的長桌旁散佈了二十多張的椅子,這些椅子上都應該曾經坐着人才對。

可是在她這一輪的記憶中,所有的演員分明只是十人不到。

在一輪輪的舞台重置過程中,陸續有人消失不見,但是還留在劇場中的人根本沒有意識到這一點。

那些消失的人……徹底死去了嗎?

“當然是出去了。”苛烈笑容和煦,“他們都找到了真正的‘專業演員’,破解了這場遊戲,所以成功出去了。”

苛烈表情真摯,可陸明願只是一言不發。

“陸小姐,別用這麼可怕的眼神看着我。”

苛烈微微仰頭,鬆了松脖頸上的黑色領帶,“我可不是什麼殘忍嗜殺之人。這一切,死亡,傷口,疼痛,不都是你們自己造成的嗎?”

他嘆息道,“實際上,我現在看見陸小姐你身上的傷口,我也感同身受,覺得非常難受。那一定很疼吧?”

“你想說什麼?”陸明願冷冷道,“難道你不是將我們困在這裏,享受着我們的痛苦與絕望嗎?”

“你誤會我了。我說過了,我並不是什麼心狠手辣之人,我跟你們一樣,也是被迫留在了這裏。你說我在享受,這一點我不否認。但我絕對不是在享受着你們的絕望,實際上,看見你們這麼痛苦,我也於心不忍。我所欣喜的是,你們都找回了自己,這才是你們在這裏的真正目的。”

陸明願本來還在心中暗暗記下了苛烈所說的“他也是被迫留在這裏”,聽到最後忍不住問道:“你在說什麼?”

“《劇本》中不是已經寫的很清楚了嗎?殺人狂魔——”苛烈嘴角向兩側咧開,“這些就是你們的真實面目。而我——只是提供了一個環境讓你們可以真正放下面具罷了。”

“陸小姐,你還記得一開始我在會議室與你們所分享的關於參加即興舞台的優點嗎——”他輕聲說道,“就是可以讓參與者都放下那些虛偽面具,找到真正的自己呀。現在,那些出去的人都已經找到真正的自己了。

“所謂的人類本就是動物的一種,在社會網絡中,被道德與法律的絲線所約束着,不得不戴上面具。但那些獸性並不會因此消失,反而會鬱積愈深,只是時機恰當就會徹底爆發。陸小姐,你不覺得嗎?而我——”

苛烈輕輕吸了一口氣,像是在品嘗美酒的味道,亦或者是空氣中陸明願身上傳來的血腥味。他面上泛起淡淡的酡紅。

“只是幫你們拿下面具,讓屬於你們的獸性得到解放罷了。殺戮也好,恐懼也罷,都只是去除面具的手段。獸性——而非人性——才是人類天然擁有的美好品格。陸小姐,你不覺得嗎?”

陸明願注意到苛烈眼中流露出來的真摯神情。她忽然用手捂住了嘴,不是因為喉頭涌血,而是因為腸胃強烈的翻滾令她幾乎就要吐出來。

她終於明白了苛烈製造這一切的真正目的。

他是在製造“同伴”。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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