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習武
在三個老人的注視下,柳姓老人咕嚕咕嚕將那葫蘆內的老酒一口口喝下,一點都不拮据。
看到這一幕,王姓老人第一個就心疼起來,那可是他珍藏了二十年的美酒啊!
本來打算晚年時偶爾嘗一下其中的滋味,可是現在拱手相讓,而對方彷彿絲毫不覺得此酒的珍貴,這才讓他有點想咬牙切齒了。
很快,那葫蘆里的酒被喝光,王姓老人見狀心如刀絞。
“好酒,夠烈!”
當柳姓老人說出這句話時,王姓老人心裏略微緩和,倒有些得意,老嘴一翹,道:“那是,我釀出的酒,在村裡可是數一數二的!不過你少有出戶,自然不知曉我的大名了。”
柳姓老人看了他一眼,終是有了些笑容,點點頭:“的確是我孤陋寡聞了。”
三位老者這時聞言,知曉這酒終於起作用,這才又來了興趣,皆齊刷刷看向柳姓老人。
……
一個時辰后,三位老人笑眯眯地從木屋內出來,其中王姓老人樂道:“哈哈,我們三人可要保密啊,老嚴,老劉,這次我等知曉了柳老頭的來歷,可是花了我們不少的珍藏老酒啊,這次我們算是沒有死不瞑目了,一生,足矣!就讓其他同代的人不瞑目去吧!”
“切,要想知道啊,那得至少來一壇珍藏美酒,不,至少兩壇!”
說罷他們哈哈一笑,揮起大袖,不過得意沒過一會兒,卻有人又輕聲一嘆,道:“沒想到這柳老頭這麼慘,比我們慘太多。”
這話一出,三位老人都有些沉默了,於是彼此間默契在這慢慢回味了好一會兒,這才心滿意足離開此地。
在他們沒離開多久,柳姓老人緩緩走到門口,扶着木門,目光平靜地看向遠方,久久才嘆氣搖頭,輕語道:“或許,不該封閉自己…”
從招待三個老人的這一天起,不知是不是柳姓老人開悟了還是想通了,他開始接納所有來他家拜訪的村民。
有的想要知曉他來歷的人,那就得先來一壇陳年老酒才行,按他說法,也只有這酒才能讓他回憶起以前的事,否則的話那是守口如瓶。
其他人雖然猶豫,但各個都如那三位老人第一次來拜訪的心態,恭恭敬敬地拿出一壇陳年老酒,這才能夠有滋有味聽到柳姓老人以往的故事。
如此一來,時光匆匆,一晃又五年過去。
柳姓老人蒼老了許多,皮膚蠟黃得像是泥土一樣,不僅褶皺塊塊,仔細觀察下還會發現有不少的裂紋蔓延,看起來有些恐怖,就連身體也矮了三寸。
在五年後,唯有一樣東西沒變,那就是老人渾濁的雙眼中透露着那股怪異的平靜,也許是他知道自己大限將至,所以看開生死,彷彿世間一切除了許江外都與他無關似的,不能掀起一絲波瀾。
在這五年裏,柳姓老人在村子裏的地位也是迅速攀升,因為來拜訪的大多數都是那些年入古稀或者耄耋的老人。
老人地位自然在年輕一代眼中更高一等,在老人們的叮囑下,年輕一代將柳姓老人當作高人,甚至隱約間,比村中最年長的老人的地位還高上那麼一些。
整整七年,許江長得更高了,身子都已經接近柳姓老人的腹部那麼高,從一個粉雕玉琢的孩子,逐漸變成一個清秀少年。
一日,許江沒有去跟別的孩子玩,因為柳爺爺昨天晚上突然把他叫住,叫他從今日開始需要習武了。
許江好奇,稚嫩的面孔大感疑惑,歪着頭問道:“爺爺,什麼是習武?”
柳姓老人一臉慈愛地看向許江,摸着他的小腦袋,緩緩說道:“習武就是練武功,就是強身健體,之後修習武功,做到比別人更強!”
“爺爺,那我為什麼要比別人強,比別人強就一定要練武嗎?我的力氣可比別人大多了呀?隔壁家的孫仁比我高些都打不過我呢。”
許江依舊歪着頭,然後像個撥浪鼓似的搖來搖去,接着雙手又嘿哈比劃兩下,柳姓老人在旁看得哈哈大笑。
“習武,比別人更強大,別人就欺負不了你,以後也可以用武功保護好自己身邊的人,也可以救人。”
柳姓老人搖頭一笑,然後看向許江,一臉認真。
許江一聽,倒是好奇起來,小眼睛眨巴眨巴,說:“那是不是說,我練武了就可以保護爺爺了?”
柳姓老人一怔,干舊的老臉露出一口黃牙,啞笑道:“如果你這樣想,那也沒有錯,不過前提是,你得變強,強到可以保護爺爺。”
當說到這句話時,柳姓老人眼中精光一射,直勾勾看着許江。
“那,那我要學,要變強,要保護爺爺!”許江抬起頭來,一臉自信。
柳姓老人聞言,剛想誇他一句,可沒想到許江轉眼間就支支吾吾說道:“爺爺…那我還能不能跟別人玩了?”
說到這裏,許江小眼往上偷偷瞄了柳姓老人一眼,然後迅速低下頭,擺弄着自己的腳趾頭。
“你這孩子……那當然可以了,不過你得完成我交給你的任務才行!”
柳姓老人哭笑不得,倒沒有為難許江。
許江聽后立即抬起頭來,嘻嘻一笑,猛地一抱住柳姓老人說道:“還是爺爺最好。”
柳姓老人搖頭苦笑,沒再說什麼。
今日,許江早早就起來,迎接着初日的光芒,一股蓬勃朝氣從他幼小的身上散發。
山頭上,此刻站着一位皮膚蠟黃的老人和一個稚嫩的孩童。
扎馬步,是今年柳姓老人交給他的第一個任務,而在今年,也是他最為輕鬆的一年。
柳姓老人道:“江兒,扎馬步,一日一個時辰,其餘時間你想怎樣玩都可以,但沒完成這個任務,其他的就不用想了。”
許江聞言,跟着老人的步伐,先是有模有樣的做了一遍后,接着他發覺到扎馬步似乎還挺簡單,於是便笑着說道:“爺爺,不就是扎馬步嗎?我和隔壁二狗經常這樣子比試,原來這就是習武啊,那二狗老說自己父親怎樣怎樣厲害,還拿這步子來跟我比,爺爺我跟你說……”
許江剛說到這裏,柳姓老人就搖搖頭,打斷了他的話語:“一個時辰后再說吧,我先糾正你的錯誤姿勢!”
說罷,柳姓老人用熟練的手法,將許江左右腳的姿勢擺好,還有腰部,臀部、手臂等肢體的姿勢,都被柳姓老人極其嫻熟的動作糾正好了。
此刻被柳姓老人糾正過姿勢的許江,眼睛不禁一瞪,驚訝道:“爺爺,原來扎馬步是這樣,感覺很麻煩,我還以為……”
“一個時辰后再說話,我在不遠處看着。”
沒等許江說完,柳姓老人便丟了一句話向著山下的木屋去。
許江聞言就把剛剛想說的話又收了回去。
這時候他既不能動,也不能回頭,就這樣默默的堅持。
“原來扎馬步是這樣的,還有這些規矩,為了保護爺爺,還有跟夥伴玩,一定要堅持,堅持…”
許江閉着眼睛,心中默默念叨幾句,便按這樣的姿態保持着。
柳姓老人回到木屋內,神情淡然自若,拿出一個裝着陳年老酒的葫蘆。
當他回到山頭時,就坐在附近一塊黑色大石頭上,靜靜看向遠方,不時喝上一口悶酒,不知他到底在想着什麼。
待到半個時辰后,許江明顯要支撐不住,瘦小的雙腿顫抖個不停,就連左右手也在不自主搖晃。
畢竟在這個年齡,許江第一次做那麼長時間的扎馬步,自然是難以完成,就連柳姓老人也覺得一個時辰對於這樣剛入門的孩子來說,是不可能一次性完成的,而且他也沒打算讓許江真的連續不間斷練習一個時辰的扎馬步,這不現實。
不過讓老者有些驚訝的是,許江竟然能堅持到半個時辰那麼久,在武林中這樣的存在也是少有了。
柳姓老人喝了一口香醇老酒,便從石頭上走下,緩緩來到許江旁邊,臉上帶着慈祥,輕聲說道:“江兒,還能堅持嗎?”
許江顫抖着身子,小臉通紅,似乎醞釀了很久,才吞吐道:“能!”
柳姓老人點點頭,這次他沒有離去,而是在旁看着,看看他還能堅持多久。
如此一來,許江顫顫巍巍地想要保持原來的動作,此時他閉着眼睛,卻不知其動作已經不成規矩。
過了大約半刻鐘后,許江才堅持不住,轉眼間就要倒在地上,就在這時,柳姓老人蠟黃的手一把將之扶住,許江這才沒有直直摔在地上。
待許江休息了一會,很快,他便睜開雙眼,訕訕笑了笑,看着柳姓老人說道:“爺爺,我堅持不到一個時辰…”
柳姓老人無奈一笑,道:“江兒,在你這年紀確實堅持不了那麼久,之前也只是試探你的潛力而已。好了,你先休息夠了,再將剩下的半個時辰補上就行,不過最多也就休息一次,休息好后就把這半個時辰補好!”
許江聽後點點頭,嗯了一聲沒說話,他剛剛練習了半個時辰的扎馬步,身體此刻已經累壞了,現在他只想休息,就算現在可以去玩他都沒有精力了,難以提起興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