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陸佑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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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哼，財迷！”
一聲略帶不滿的童音喚醒了神思不屬的高大漢子，他似乎有些不明白的反問了一句。
“什麼？”
這兩個字表明了他剛才完全沒有將注意力放在自己女兒身上，令得小女孩嘴巴翹的更起。
“一個破錢袋你都能擺弄半天，不是財迷是什麼！”
這個時候，高大漢子的頭腦已經徹底清醒，他知道自己女兒的脾氣，不由得用溫和討好的語氣回應。
“呵呵，爹只是忽然有點……”
“誒誒誒！臭要飯的你往哪兒闖啊！”
不過他的話語才說到一半，就被店小二的嚷嚷聲打斷。突如其來的意外，令得父女二人都不禁轉過頭來。
遵循着他的目光，就看到了店門口的小二一臉不滿的攔着一老一小兩個乞丐，不斷的揮着手裏的抹布，就像趕蒼蠅一樣。似乎想要用這種方式將他們趕走，同時嘴裏還不停的用話語諷刺。
“也不睜眼看看，這是飯館兒，吃飯的地方，不是粥廠不是廟，伸腳就敢往裏邁啊你！”
小乞丐年紀輕，最是受不得這種氣，小臉一紅，雙目一瞪，本能的就喊出了三個字。
“你大膽……”
“星雲！”
他話語還沒有說下去，老乞丐就拉住了他的手，制止了他接下來的話語。不過卻已經令得恰好看向他們的高大漢子眉頭一皺，內心起疑。
窘迫尷尬的老乞丐攔住了要衝上前的李星雲，隨即從懷中取出一個烙着圖騰紋樣的皮質小錢袋，遞到店小二面前晃了兩晃。
“叮咚”兩聲，聽見錢袋裏銅幣碰撞的脆響，店小二原本不渝的面色微微緩和。
“呵呵……小哥，行個方便，來兩碗陽春麵，我們不是討飯的。”
老乞丐一臉諂笑地說道，另一隻手卻是死死地攥着憤怒不已的李星雲。這一幕，令得高大漢子眉頭更緊，因為他看到了老乞丐手中的那隻錢袋。
不過他到底是老江湖，哪怕是滿腹疑慮，也始終沒有起身。不動聲色的將視線收回，但緊皺的眉頭，令得小女孩都能夠看出自己的父親心事重重。
“倒霉，青天白日的怎麼鑽出來這麼兩位，陽春麵兩碗……”
醉仙樓門口，店小二指着門口一張桌子，讓李星雲二人入座。職業道德令他無法將生意推開，哪怕是兩個乞丐。不過一邊走，他的嘴裏還不停嘟囔，頻頻回頭，關照着這兩個他極其不情願招待的“客人”。
“去去去，門口坐着，別亂跑啊，瞅你這髒了吧唧的樣子。”
面對這樣的話語，老乞丐依舊是一副諂笑的模樣，點頭哈腰地看着店小二離去，這才趕緊伸出手在凳子上認真抹了兩下，招呼被自己拉着的李星雲落座。
小乞丐顯然是余怒未消，看着廚房的方向，忿忿地一屁股坐在板凳上，嘴裏說出的話令得武功高深的高大漢子內心疑惑更甚。
“呸，奴才，狗眼看人低。”
“祖宗誒，龍游淺水虎落平陽，你少說兩句吧。”
大概是老乞丐說的話有道理，又或者是肚子實在是太餓了，殘酷的現實令得他只能悶“哼”一聲，獨自生氣。
醉仙樓恢復了原樣，人們又開始天南海北地嘮了起來。
而高大漢子這個時候卻已經沉浸在自己的思考之中，哪怕是已經離開不良人三十年，在這個組織里養成的習慣依舊是深刻在他的骨子裏。
他，就是陸佑劫！
三十年歲月並沒有在他身上留下太多的痕迹，從長相來看，只不過四十齣頭。劍眉鳳目，高高的鼻樑，薄薄的嘴唇，年輕時候一定是個卓爾不凡的少年俠客。
現在雖然老了，但是卻顯得更加的穩重。上唇一道一字須，下巴颳得闕青，齊肩發一絲不苟地向後背着。
他的衣着雖然樸素，卻不失整潔，乍一望去器宇不凡。但眉心中間有很多皺紋，一望可知平時心事重重。只不過像今天這樣一語不發，獨自沉思良久，卻是十分少見。
“爹，你怎麼了？”
小女孩稚嫩擔心的聲音將陸佑劫的思緒拉了回來，他立刻意識到了自己現在的狀態十分不對。
“哦，沒什麼。”
他盡量不想要自己的女兒擔憂，不過很明顯，在最親近的人面前，他無法掩飾到完美。
“還說沒什麼，眉毛都擰到一起了。”
陸佑劫聽了之後，下意識地揉了揉眉頭，隨後反應過來，哂笑了一下。
“唉，爹只是忽然想到你吉叔了。”
“陸吉叔叔？無緣無故你想他幹嘛啊。”
對於這個問題，他並沒有回答。只是眼神不自覺地看向門口的兩人，最終落到了老乞丐放在手邊的錢袋上。
剛剛舒展的眉頭，再一次擰緊。
他的神態變化，自然沒有瞞過自己的女兒。
小女孩對於父親的異常舉動感到好奇，也遵循着他的目光探出身子，看向了老小乞丐。
只見他們坐在靠近門口的那張桌子上，單從年齡看去，好似祖孫二人。看上去像是孫子的李星雲端坐在長凳上，眯着眼睛，嘴唇還一開一合地念念有詞。
“應該是在咒罵店小二！”
小女孩想到了剛才那一幕，雖然沒聽到小乞丐念得什麼詞，但是能夠體會他的心情。不過看着看着，她的眉頭也皺起。
因為小乞丐坐在凳子上跟個大爺似的。反倒是看上去像是爺爺的老乞丐，忙得不亦樂乎。
一會伸袖子在李星雲臉上擦拭兩下，一會從筷子筒中挑出兩根筷子仔細地擺在他面前，一會揮手驅趕着四周的蒼蠅，一會又用胳膊肘用力擦拭着桌面，一點沒個爺爺樣，活脫脫一副奴才相。
小女孩看到這裏，不由得鄙視地撇了撇嘴。
“陽春麵兩碗……”
隨着一聲習慣性拉長音的吆喝，店小二舉着一個托盤，上面擱着兩大碗陽春麵，一陣風似的快步走到了李煥二人的桌邊，隨後重重地擱在桌子上。
李星雲抬頭，看到了店小二一手抱着膀子，一手攤開伸在老乞丐面前，歪着脖子一臉嫌棄的樣子。
“兩碗面，四文錢。”
很顯然，他是打算收完錢就走，眼不見為凈。老乞丐趕忙拿起錢袋，將裏面的錢一股腦倒在掌中，李星雲則是氣哼哼地瞪着店小二。
叮！
只見三個銅錢從袋子中掉出，落在老乞丐的手掌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