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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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完午餐之後,陸九襄要走,顧言抒有點捨不得,她跑掉了鞋撲入他的懷裏,男人微愕地抱住她,顧言抒深吸一口他身上清冽得像幽芳般的氣息,固執地說:“我以後再也不會讓你受人掣肘。”
她很清楚自己的實力,在這件事上她幫不了他太多,無法為他承諾什麼,但是她能保證,她絕對不能成為他的累贅。
小姑娘的氣息軟綿綿的,溫溫熱熱的,隔着一層棉毛衣熨燙到胸口,某一處柔軟得不可思議,彷彿要化開似的,陸九襄托着她綿軟的細腰,俯下身親吻住她的粉唇。
唇色有點蒼白。
身後的餐桌杯盤狼藉。
許久之後,他才鬆開對她的禁制,顧言抒大口地喘息,眼睛還是紅紅的,像兩朵粉紅的梅花,霎是嬌媚,惹人憐愛。
“這段時間,你住馨園。”他才說了這麼一句,顧言抒扣着他腰的手捏成了粉拳,緊張地微顫,水光蒙蒙地看着他,陸九襄低着頭在她額頭上也淺淺地以舌尖濡濕了一點,“跟我回去?”
見顧言抒不說話,他又補充了一句,“席昭不在的。”
“好。”
這次答應得挺快了。
陸九襄失笑,用手指彈了彈她的臉蛋,“陸太太這種堅守革命根據地絕不爬牆的心態,”他低聲咳嗽,“我很欣賞。”
顧言抒臉紅地挽着他的胳膊,像是怕他逃跑似的,陸九襄拽着一隻胳膊掛件下樓提車,“你的行李不要收么?”
“只有幾件衣服而已。”回馨園住的時間應該不長,她突然眨着眼睛說,“陸先生,陪我逛街吧,你還從來沒有陪我購物過。”
“依你。”他薄唇淺淺上揚,寵溺地將她抱上車。
這輛黑色卡宴,染了幾分風塵似的。陸九襄開車很穩,不一會兒,車駛入鬧市街衢之中,他在百貨商場的地下停車場停車,牽着顧言抒的手走了出來,紳士而溫柔。
顧言抒本來有點拘謹,但是她自己要來的,又不想跌了他的面子,還是挺起鼓鼓的胸脯自信地牽着他走入一家女士服裝店。
滿面春風的銷售小姐笑容和悅地問她年齡,顧言抒如實報了,對方笑着說:“呀,還是上大學的年齡?”
顧言抒不好意思地點頭,銷售員看了眼兩個人交纏的雙手,笑道:“您和您哥哥的感情真好。”
因為她還在念書,對方沒有意識到這是她丈夫也是情有可原,陸先生的臉色已經不佳了,顧言抒也不尷尬地解釋:“這是我先生。”
“額……”倒是銷售員尷尬了。
她朝身後看了眼,其他同事因為這高峰季都在引別的客人試裝,她乾乾地擠出一點剩下的笑容,“對不起,小姐……啊不,太太,你看看這一款怎麼樣?”
在她身後要取掛在上面的一件打底毛衣之後,顧言抒手心一空,她詫異地回過頭,人潮湧動的商場裏,熙攘的影子裏,以他的氣質,這麼站着很有一種違和感。她不知道,陸九襄以前是從來不陪人逛街的,他自己也從來不來這種地方,而且,他沒有興趣往人多的地方湊。
“很好看。”她把毛衣貼在胸前,陸九襄不吝讚美。
不過,他的眼中沒有多少驚艷,總讓人有種敷衍的感覺。
顧言抒一陣氣餒,她沒有多做試穿,怕耽擱陸九襄的時間,喜歡中意的,差不多符合身形的,就買下來了。
顧言抒最後一次結賬的時候,陸九襄忽然說了一句:“等我。”
她愣愣地刷着他的卡,轉身男人已經走入人流之中消失不見了,她結好賬,拿着打包的幾個袋子站在服裝店門口等他,對面是一排溢彩的燈和logo,等了兩分鐘他才回來,似乎一切如常,顧言抒沒做他想,只是心裏隱約有點擔心,見他回來了,也就放下了。
他帶着她上車,顧言抒買了大包小包的,陸九襄都替她塞到後備箱裏,上車時還促狹地撫她的鬢角,“正該如此,你以後花我的錢多了,那句把學費還給我的話就再也說不出來了。”
陸太太花他的前,就應該這麼粗手粗腳,而且還要心安理得的。
“九襄,你剛剛去哪兒了?”顧言抒有點心虛地轉移話題。
安謐的地下停車場,燈火有點昏暗,他坐上車,將衣兜里的東西拿給她,“放好。”
那是一隻粉紅的小盒子,顧言抒握在手裏,臉飛快地沖血,心裏的最後一絲不確定和擔憂都煙消雲散,只剩下滿臉羞臊的紅色。
“小抒,我是一個正常男人。”
他強調了一句。
如人飲水冷暖自知,她低着頭小聲道:“我知道。”
“所以——”
“所以很正常。”顧言抒把腦袋撞上他的肩胛骨,悶哼了一聲,“我有點懷疑,你把我接回去就是為了這事。”
“嗯?”他拎着她的兩隻耳朵,笑着戲謔,“那你滿不滿足我?”
顧言抒捏着小盒子手一陣抖,聲音更悶了,“你欺負我。”
他是真的想欺負她。
陸九襄吻了吻她的眉梢,不敢太深入地碰她的唇,只是淺嘗輒止地離開,她撲扇的眼睫像兩朵蝶翼,俯瞰去漂亮精緻極了,他咽乾地掉回頭,忍着一絲攀升的熱度,將車發動了。
有一句話顧言抒沒有說錯。
他對她,怎麼索求都不夠。
馨園裏城中心還有點車距,陸九襄上了高速之後,藍牙耳機里傳來一個聲音:“陸總,伊蓮娜女士把席昭軟禁了。”
這是意料之中的事,陸九襄微微一哂。
副駕上的顧言抒聽不到對方說的什麼,她一直小心地觀摩着陸九襄的臉色,心沉了幾分。
但是沒過多久,男人笑容清俊地側目問她:“對了,你上次跟酒店前台說要去菜市場買東西,買什麼?”
“我想給你做飯來着。”顧言抒有點懊惱自己被人綁了,心有餘悸。
“那回馨園做吧。”陸九襄如是說,想到了什麼,又挑起唇角微笑道,“特意為我學的?”
顧言抒點頭,“嗯。”
如果那三年也在他的掌控之中的話,陸九襄應該就知道,她壓根不會下廚。所以顧言抒也並不驚奇。
“我很感動。”
“陸先生,你的感動有點虛偽。”顧言抒撇過了眼。
陸九襄笑而不語,車下了高速,沒過多久就進入了馨園。
前幾天聽說顧言抒被綁了,嚇得劉嫂好幾天做飯,不是鹽放多就是醬油倒了滿鍋,見到顧言抒安然無恙地回來,劉嫂又驚又喜,除了要回廚房做飯,她完全想不到要怎麼招待顧言抒。
一屋子又忙碌起來了,顧言抒一回眸,身後的男人似笑非笑地望着她,清潤的雙眼捕捉到她細微的表情,他抱着顧言抒上樓,親完了才放她下來吃飯。
“少夫人。”劉嫂對她有了新的稱謂。
顧言抒偷瞄了眼陸九襄,對方眼色淡淡的,姿態閑適的剝着蝦,剝完了理所應當地放到她的碗碟里,她問道:“你不吃嗎?”
“你先吃。”他把自己的那碗飯也推給她,“養好身體最重要。”
顧言抒心裏微甜,她慎重地點頭,將他推過來的兩碗飯都吃完了,最後肚子圓滾滾的,被他拉到梅園外散步消食。
“九襄。”她突然在身後喊他的名字。
他停下腳步,梅花林深處有一縷炊煙飄出來,她走上來,貼住他的胸口,溫軟的呼吸一絲絲地鑽入衣服里,她笑,“我聽徐爺爺說,你小時候很頑皮。”
男人不動聲色地側身,許久之後,他點頭說,“嗯,是吧。”
目光有點空,他望着一片溪水不說話。顧言抒又走到他跟前,笑着拿冰涼的手捂他的臉,“我很想知道,調皮搗蛋的陸九襄是什麼樣子的。”
“你出生的時候,我已經不大會調皮搗蛋了。”他說。
“哎,這個很遺憾,要是留下什麼證據就好了。”顧言抒想了想,她眼冒精光地抱着他的胳膊,“你有沒有什麼相冊,或者錄製的視頻什麼的?”
陸先生不自然地咳嗽,“咳,沒有。”
那就是一定有了,顧言抒不勉強他,心裏盤算着怎麼從他手裏把物料給摳出來。與此同時,陸先生已經越貼越近,薄唇一掠,“我也想知道你小時候,是不是一隻愛哭鼻子的花貓。”
那時候有父母疼愛的顧言抒,會是什麼模樣?
一定不會比現在固執,不會比現在執拗,一定會可愛得……
“我們生個女兒好不好?”他定定地俯視下來。
“咳咳咳——”顧言抒一腳一崴,退到一棵梅花樹後面,扶着樹榦咳嗽起來。
陸先生,你的思維跳度為什麼這麼大?
“我還是個學生呢。”顧言抒不滿地看着笑容淡淡走近的男人,彷彿沐浴在一樹漏出來的淺淺的夕陽光里。
“畢業之後。”他俯下身吐出一口溫溫的長氣,“女兒,我想要。”
“那要看陸先生的功力了。”顧言抒說完這句話,臉色大紅起來,她發現自己被他帶壞了好像,男人一手撐着花樹,笑意如水,梅花瓣瓣飄落到身前,他伸出手指替她撣去衣裳上的落英,顧言抒突然湊上來親吻他的臉,蜻蜓點水的一吻。
陸九襄要起身,被她死死地抱着脖頸,她有點哽咽地說:“我還以為,這輩子再也不能和你在一起——我真的很害怕,如果那件事是真的,我一定會崩潰……”
她故作堅強,到現在才抱着他發泄這些。
陸九襄有點心疼。
“到現在都覺得像是一場夢。”她抖着唇,將他的唇又深吻下去,這是顧言抒第一次這麼主動,雖然他這個姿勢用得很不對,很不自然,不過,陸九襄依然配合任由她遞交濕潤的舌,任由她強吻自己,什麼都放縱她。
安謐的一場花落,聽不見一點聲音。
最後她氣喘吁吁地倒入他的懷裏,“很美好,陸先生。”
她突然很想為他生個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