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沒出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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律師對案情說得客觀不帶絲毫情感，這是他們職業習慣，錢軍軍卻聽的驚心動搖。情節上很合情理，誰遇上錢偉當時的情況不是給逼得走那條路？不過，這時不先去理會案情真假卻是要找到擊破這個案子的破綻。
“應該能夠找到漏洞吧。”錢軍軍跟律師說。
“不成問題，任何一件案子都有不合情理的情況，這個案子，最初那女子是不是主動gou引當事人？之後，不過是因為覺得訛詐數額不滿意，生出用刀威逼當事人的用心，之後，當事人被刺后，反擊之下將女子殺了。整個情理上是說得通的，也合情合理，最多是防衛過當。在當時的情況下，當事人遇襲后精神緊張，也說明當事人並非蓄意殺人。”律師這番話讓錢軍軍覺得案子雖複雜，卻不難辯駁清楚，過失殺人或防衛過當，即使最後罪名成立不見得有多嚴重，而錢偉經歷這次牢獄之後，整個人都會有很大變化，未必沒有好處。
律師留下來繼續跟警方做相關的事務，要將案子辯護好，還得做大量準備，對案情全過程和目前所知的一切細節都要了解，並琢磨到對己方有利的辯詞。一個案子的勝敗，關鍵是抓住細微的環節進行突破，找到突破口，案子完全可翻轉過來。
錢軍軍不去看住進醫院的嬸嬸，得知案情后急忙聯絡錢良，要將這個殺人案子說給他得知。在市裡，真正能夠跟市裡聯絡得上的還是錢良，錢軍軍雖也有不少資源和人脈，層次畢竟不高，影響力太弱無法夠到這樣的案子層次。
錢良接到電話，雖沒聽錢軍軍說案情也預感到嚴重性，之後，錢軍軍說牽涉到一起殺人案子，但也不是沒有機會，錢良便知道糟糕了。如果這個案子在兩年前爆發出來，憑着九龍國際的地位和他在懷林市的人脈，完全有把握賠錢了事，可如今卻難說了。這個案子能在兩三年後翻出來，就意味着背後有人在做工作，盯着他們這邊。背後是誰雖不明確，也可盤算出來。
在電話里說不清楚，錢良耐着性子等錢軍軍回到古宅，兩人在天井裏坐着說事，這裏安靜不會有人聽到。等錢軍軍將案情說完，錢良雙眼緊閉，神情很壞。知道這樣的案子看起來有很多破綻可找，但如果是事實，對手哪會不做成鐵證？
“之前你知道這是？”錢良問錢軍軍，關於兒子錢偉在市裡惹禍的事，很多都是錢軍軍處理，像這種涉及人命的事情，兒子不一定瞞得住。
“我不知情。不過，我回想了那段時間，錢偉確實有一點點不對勁，他沒說，我忽略了。叔叔，對不起。”
“那就是了，時間上對我們確實很不利啊，律師怎麼說？”“律師很有信心，最差結果可能是防衛過當或錯失殺人。”“不能有絲毫大意，案子背後肯定有人在推動，對方的目標應該是整個九龍國際集團啊。”
錢軍軍也想到這些，不過，他對錢偉殺人的過程弄清楚之後，這個案子到底有多少勝算，也是琢磨不透。律師的話可信的成分並不高，當然，一個案子確實跟律師有很大關係，但像這種殺人案子能不能將重點轉移開，真的說成防衛過當都能有人聽信？不過，也不可能說其他話，這時候自己的信心是必須有的，否則便無可較量。
“叔叔放心，律師也說了，這個案子有很多細節都可辯駁，問題不會大，我想，在這過程中必然會將對手逼出來。死者家的情況還要摸一摸，想來也是一般人家，想打官司背後的人哪會沒動靜？”錢軍軍也不知哪些才是重點，絮絮叨叨的，只有一直說下去才能淡化某些東西。
錢良點點頭，不再說話，神態之間似乎老劉很多。到得律師有了回信，錢良和錢軍軍一起，聯通集團另外幾個核心成員都集中起來跟律師見面，包廂里大家臉色陰沉，聽律師講述案情經過，將案子的正負手。這個律師在集團時間不短，將近十年了，集團里大大小小的糾紛和涉及到法律問題的也都是他在處理，雖說才四十齣頭，跟集團的認同感是比較深的。
因為處理集團的事務多，對錢偉這起涉及到殺人的案子，第一就是要將當事人摘除乾淨，站在這樣的立場來分析這案子，目前要找到的有利點可能只有一個：就是女子當時藏刀前往有先動手刺殺，之後，錢偉奪刀扎人不過是情勢演化。
至於防衛過當成立不成立，能不能取信於法官，對案子說來確實重要但又不是根本點。國內哪一起案子的最後結果跟實際案情完全吻合？結果都是較量之後的產物，對律師而言，這些則是九龍國際或錢良要努力的事情，他自然要強調對案子有利一面。律師雖服務於九龍國際集團，卻不是集團成員，不過是受集團的委託處理這些牽涉到法律的事情，九龍國際集團的因果都不會牽扯到律師身上，他自然希望錢良這邊儘可能投入多一些資源做這個案子，從而他也能夠拿到更多利益。
集團其他核心成員只能表示關切，更關注這個案子背後是誰在推動，九龍國際會不會因此給牽扯進去等等。屋漏偏逢連夜雨，船破更遇打頭風。如今集團日子艱難，受到懷林市的壓榨困在危改工程之中無法脫出，要是人命案扯進來，會不會將整個集團都栽進去？有些人在今天破產之後可重新選擇，但他們這些人今後可選擇的路並不多。集團前途、個人前途等等等等，無法讓任何一個人傾訴起來或置身事外。
律師說了一大通，多少有些煽動、有些避重就輕演化這個案子，大家也表示了要好好打這官司，打到訴勝為止。錢良間斷地做了分工，錢軍軍自然擔起主要協調作用，唐勝將下面的人手運轉起來，捕捉市裡所有信息。
錢家的所有動作都沒逃出通逸地產公司那邊的監視，每一天的信息都傳回到總部，楊通逸、馬忠琦兩人主要掌握這邊的進展。公司其實沒出什麼力，也不參與案子的推進。錢偉被抓之後，這個案子與公司之間的關聯完全切開。不過，保安部那邊的監視、追蹤等是業務的訓練范濤，情報的匯總也是作業之一。
馬忠琦偶爾跟楊通逸提到這個案子，兩人完全是以旁觀者身份和角色來討論那邊的進展，對錢家所有的佈置和應對措施，也置之不理，一笑了之。
固然，九龍國際集團在懷林市有不小影響力、人脈也在，但如今的九龍國際真有人肯給他們說話？在錢偉瘋狂將女子扎死、七八刀扎得血肉亂濺的殘暴畫面下，還能有人偏向對方那才叫奇葩。不過，估計錢良那邊的律師還沒看到這邊拿到的證據，辯護準備肯定會有，之後在審案子后才會看到結局已經無法改變。
關於這個案子，這邊也諮詢過律師，客觀地評估過案子的推進。
也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錢偉殺人案的做一些細節透露出來，引起不少人注意。市裡生活網發出兩個帖子，隨後，有人將更多案子細節貼出來。跟帖的人不少，第二天，這個帖子雖不置頂卻給頂上來，成為最熱的帖子之一。跟帖里有不少錢偉作惡的事例被翻出來，還有文圖並茂的，評論多有激烈的措辭。
這事隨後受到更廣面積的關注，市裡不少領導也瀏覽過帖子，對九龍國際集團的影響這時候便體現出來。之前，九龍國際集團被市裡強令推進危改工程，他們接受之後，負面輿論逐漸緩解，這次卻因錢偉瘋狂殺人案以及造成錢偉有這樣心態與行為，又被掩飾兩三年的背後原因，自然都歸結在九龍國際集團。
錢良是第二天才看到那個帖子，錢軍軍也是，還是律師得知信息後跟他們印證。錢良看過帖子和截圖后，渾身發冷，指着顯示屏無法說出話來。這時候，錢良也感覺到情況的不對，才幾天時間，這個案子演變就完全不同了。不僅如此，市裏的領導們見到這案子和負面影響力誰還肯再幫這邊說一句話？
而這時，韓東也看到網上的帖子和輿情，本想跟有關部門招呼一下，這種不利於市裡形象的帖子還是刪掉才對，可幾次拿起電話都放下來。這時候，這個電話打出去會不會讓人誤會自己跟九龍國際的關係？
帖子在第三天刪掉了，可市裡對九龍國際的態度卻有改變。錢軍軍感受最分明，他主持危改工程的推進，那個副主任見到他時態度冷多了，看他如同看一個殺人犯一般，一句多餘的話都不肯說。
演變到此，錢軍軍也覺得不僅是錢偉的案子沒什麼前途，整個集團只怕也沒出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