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二章:雪孩子十五

第一百七十二章:雪孩子十五

第二天清晨,陸景深突然清醒過來,他離開沙發,走到了棉花的床邊。

棉花已經睡醒了,她睜着眼睛,怔怔地看着天花板。

她的眼神空洞洞的,沒有絲毫聚焦。

陸景深彎下腰,摸了摸她的額頭,發現她的體溫已經正常了。昨天吊的那些藥水,還是起來了一些作用。

只不過,她好像對他的動作沒有反應,好像根本沒有看到陸景深。

陸景深昨晚想了很久,他覺得時桑說得沒錯,就算棉花選擇和他們反目,他也不能把棉花留在這裏。

儘管棉花可能會很願意承受唐納德帶給她的痛苦。

他摸了摸棉花的頭髮,輕聲詢問:“棉花,你的身體怎麼樣了?”

然而,棉花並沒有給他任何反應,連看都不看他一眼。

整整一天的時間,她都被困在了那個夢境中,不管她怎麼努力,她都沒有辦法掙脫夢境,讓自己醒來。

在夢中,她聽不清哥哥到底對陸景深說了些什麼,只看到時桑和杜秋離開的背影,還有陸景深用刀尖穿過哥哥心臟的模樣。

被刀尖穿過心臟,應該會非常疼吧。

儘管她心裏清楚,陸景深不會無緣無故的殺死哥哥,但是她根本就沒有辦法面對陸景深。

這些事情對她來說,實在是太沉重了。

她根本就接受不了。

陸景深深深地凝視着她的臉,冷靜地問道:“你應該全部想起來了吧,你是要留在這裏,還是要和我一起離開?”

棉花的視線還是沒有從天花板上移開,顯然不打算回答他的問題。

陸景深深吸一口氣,把他的問題又重複了一遍:“周晚兒,你是要留在這裏,還是要和我一起離開?”

“你之所以同意進這個遊戲,是想在這裏當一個NPC吧。”

棉花終於對陸景深的聲音起了反應,她側過頭,直勾勾地看着陸景深,笑得比哭還要難看,她說道:“我哥果然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訴你了。”

陸景深垂下眼睫,陷入了冗長的沉默,他真的不知道現在要和她說些什麼。

周晚兒的笑容凝結在那裏,她的聲音很輕,彷彿一吹就要散了:“你能告訴我,你為什麼要殺了我哥哥嗎?”

陸景深的聲音非常篤定:“就算我不殺了他,他也活不了太長的時間。他用了他的命,和我做了交易。”

周晚兒閉了閉眼睛,努力不讓自己的淚水流出來。

她這幾天,流的淚已經太多了,她已經不想再哭了。

她不用想,也知道周續之和陸景深做這個交易的原因,是因為自己。

周續之是想把她託付給陸景身,想讓他帶她離開這個副本。

他的能力實在是太弱了,根本沒有辦法帶她離開,所以只能把她託付給更強的人。

陸景深還是回到了他最想問的問題上,他神色淡淡地問道:“你哥哥很希望我們帶你離開這個遊戲,回到現實世界。周晚兒,你要和我們走嗎?”

周晚兒的手指顫了一下,一時間,她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她進這個副本的目的,是為了贖罪的。她做錯了事,背負了很深的罪孽。所以,她必須要留在這裏,她擁有不得不留在這裏的理由。

如果她想要跳樓自殺的事情不被哥哥發現,哥哥應該已經和嫂子結婚了吧。

她的父母,也不需要承受失去兩個孩子的痛苦。

陸景深幽幽地說道:“周晚兒,你哥哥用他的命換了你的命,他最大的願望就是把你帶回現實世界,你真的要這樣辜負他嗎?”

“如果他知道你自願留在這裏,受盡折磨的話,他會怎麼想?”

周晚兒覺得頭好痛,她根本就不想聽到陸景深的聲音,她的聲音不受控制地發顫:“你不要說了!”

陸景深知道周晚兒不想聽,但他還是選擇繼續說下去:“如果他知道的話,一定會很傷心的吧。”

“你的哥哥是希望能夠儘快脫離痛苦才讓我殺了他,沒想到,你竟然會主動承受痛苦。”

“其實,我沒有辦法理解你。”

周晚兒的情緒變得激動起來,她痛苦地說道:“你知道什麼?你憑什麼這樣說我?你明明什麼都不知道!”

陸景深沉吟:“我確實沒有辦法共情一個想要跳樓的人,我比任何人都想繼續幹活下去。”

周晚兒垂下眼睫,沉默不語。

她也想活的,但是根本沒有人給她活下去的機會。

她從出生的那一刻她的命運就已經註定了,她這輩子只能靠藥物維持生命。

她就像是一個蛀蟲一樣,把整個家蛀空。

她本來想找一個沒人的地方一了百了,沒有想到竟然會被哥哥發現。

她怎麼想都想不通,為什麼哥哥會發現這件事。

她一直覺得,她掩藏得很好。

時桑在噩夢中猛地驚醒,立馬用手肘支撐起自己的頭,問道:“棉花,你還好嗎?”

她昨晚守着棉花一直到後半夜,直到她的藥水吊完了,給她量好體溫,她才放心睡去。

最後一次量體溫的時候,她看到體溫已經降下去了。

周晚兒轉過身,背對時桑。

她知道時桑在她被抹去記憶的時候,一直照顧着她。她作為棉花的時候,她也很依賴她。

但是她現在已經把全部事情都想起了,她感覺自己無法面對。

時桑剛剛睡醒,腦袋還不是很清楚。看到棉花背對她,還以為她的身體還是很不舒服。

她坐了起來,看向陸景深,好奇地問道:“她怎麼了?”

陸景深的表情有些冷漠,他語氣淺淡地說道:“她不是棉花,她是周晚兒。”

時桑意識到,棉花已經把一切都想起來了,她不能再叫她棉花,應該叫她周晚兒。

一時間,她不知道該怎麼面對她。

那種疏離感和陌生感讓她感覺到有些心慌。

半分鐘之後,周晚兒冷冷地說道:“既然你答應哥哥要帶我回到現實世界,那你的實力應該很強吧。”

陸景深猜不到她的想法,淡淡地說道:“我確實很強。”

周晚兒的聲音悶悶的:“如果你能一個人找到雪孩子,我就願意和你一起出去。”

時桑有點摸不着頭腦,她提出質疑:“我們是一個團隊,為什麼要他一個人行動?”

這樣的條件,未免太過苛刻了。

周晚兒語氣極為冷漠,她問道:“你們知道0級副本的背後是什麼嗎?”

時桑感覺到手腳有些冰涼:“系統不是說,只要通過0級副本,就可以回到現實世界嗎?”

“0級副本的背後,是什麼?”

周晚兒笑了起來,彷彿是笑他們的幼稚和天真,她笑着說道:“如果只是通過0級副本就能回到現實世界,怎麼可能這麼多年,都沒有人能成功?

陸景深的目光變得晦暗不定,他冷靜地問道:“0級副本的背後是什麼?”

周晚兒的笑容慢慢地淡了下去:“0級副本的背後是整個空城最偉大的神,通關0級副本,只是擁有進入神殿的資格而已。”

“而且,只有一個人能進入神殿。”

時桑深吸了一口氣:“如果我們五人都通過了0級副本呢?”

“我們豈不是,都有資格?”

周晚兒嚴肅地說道:“系統會讓你們自相殘殺,最後一個留下來的人,才有資格進入神殿。”

“只有把神殿裏的神殺死,才有資格帶着隊友的靈魂離開這個遊戲。”

她看向了陸景深,說道:“如果你連獨自通關A級副本的能力都沒有,我怎麼可能吧我的命託付給你,相信你能戰勝神殿裏的神呢?”

陸景深得到了想要的答案,突然覺得輕鬆不少。如果周晚兒想要繼續留在這個副本中,繼續承受痛苦,他反而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

陸景深看着周晚兒,目光嚴肅又認真,他向周晚兒做出承諾:“我一定會找到雪孩子,帶你離開這裏。”

陸景深離開之後,周晚兒閉起了眼睛。

時桑知道,雖然周晚兒有着棉花的模樣,但她已經不能把她當成是棉花看待了,她淡淡地掃了她一眼,問道:“周晚兒,你對神殿裏住的神了解多少?”

周晚兒重新睜開了眼睛,發生了那麼多的事情,她對那段記憶已經非常模糊了。

不過,那位深好像刻意沒有把這段記憶抹掉。

“她的事情我都是聽那位帶我到魔鬼島的神說的,在我們談論起她的過程中,我感覺到了那位神對她的懼怕。”

“為什麼會懼怕?”

周晚兒搖了搖頭,她其實並不是很清楚:“可能是因為她的能力太強了吧,她可是創造了空城所有神的神啊。”

時桑倒抽一口涼氣,如果那位神真的那麼強大的話,陸景深真的會有辦法嗎?

陸景深走在走廊上,滿身的戾氣。

在他即將搭乘電梯的時候,他碰到了剛從電梯裏走出來的霍伯特。

霍伯特本來是想叫他們吃早餐的,沒想到竟然在這裏碰到了陸景深。

他還沒有來得及說話,陸景深就已經用【秋水】刺穿了他的心臟。

他把【秋水】收了起來,登上了電梯,電梯在一層一層的下降。

如果他沒有猜錯的話,唐納德應該在餐廳里,準備享用他的早餐。

電梯門打開,他走出了電梯,往餐廳的方向走去。

他走到了餐廳門口,看到唐納德穿着一身黑色的西裝,坐在主位上,而安德魯也穿着一身會黑色的西裝,站在他的右後方。

安德魯看到了他,朝着他鞠了一個躬,恭敬地說道:“早上好,陸景深先生。”

唐納德微笑着看着陸景深,他對安德魯的表現非常的滿意。經過改造,安德魯終於變成了他想要的完美的孩子。

他溫和、謙遜、強大,完全符合他的要求。

陸景深平靜地與安德魯對視,語氣平平地說道:“早上好,安德魯,你媽媽一直在家裏等着你回去,你真的不想回去看看嗎?”

“她已經在家裏等你很多年了,一直盼望着你能回去。”

安德魯整個人僵在了那裏,他嘗試着和陸景深解釋:“陸景深先生,我想你搞錯了,我沒有媽媽,只有爸爸。”

陸景深頓了頓,面不改色地說道:“你爸爸已經離開了那棟房子,他已經不抱任何希望了。”

“如果你想更了解他們,我可以把放有你們一家三口的相框送給你,那個相框還在我的朋友手裏。”

唐納德聽到了安德魯這三個字,一臉震驚地看着陸景深,他不明白,陸景深怎麼會知道這個名字。

難道,昨天晚上,洛特把他做的那些事情都和陸景深說了?

他的眼睛流露出一絲怨毒。

唐納德故作鎮定地說道:“我想你記錯了,他的名字是亞伯,不是安德魯,他是我的兒子!”

陸景深看向唐納德,語氣平緩地說道:“我其實不是很理解你在想什麼,在我看來,你是一個非常矛盾的人。”

唐納德完全怔住,他不明白,陸景深說的這句話是什麼意思,他怒吼道:“你什麼意思?”

.

陸景深的視線沒有從唐納德的臉上移開,只不過他的臉上多了一絲困惑,他平靜地敘述着:“剛開始,你一個人生活在這裏。你感覺到非常寂寞,所以你創造了機械人洛特。”

“但你感覺到洛特和你是不同的,比起機械人,你更想讓一個人陪伴自己。所以,你擁有了亞伯。”

“但是我不明白,你為什麼不能給他想要的陪伴呢?”

唐納德沒有回答陸景深的問題,而是問道:“你養過寵物嗎?”

陸景深搖了搖頭:“我沒有養過。”

唐納德的目光晦暗不定:“我曾經養過一隻老虎,我把老虎關在負一樓的那間房子裏。”

“剛開始,我很喜歡它,每一天我都會去看他,甚至會把肉餵給他。但是一段時間后,我厭倦了。”

陸景深挑了挑眉,問道:“你為什麼會有厭倦的感覺。”

唐納德神情有些複雜,他緩緩地說道:“可能是因為我發現它的皮毛不是我喜歡的顏色,也可能是因為我不再喜歡它的性格。”

“終於有一天,我發現我已經沒有辦法再繼續忍受它了,就用一顆子彈解決了它。”

陸景深的表情漸漸冷了下去:“你是想告訴我,你不願再和他親近的原因,是因為你感覺到厭煩。”

唐納德笑了起來,他承認了:“是的。”

陸景深問道:“你為什麼沒有用一顆子彈解決掉他?”

唐納德搖了搖頭:“他是人,並不是寵物,所以,我決定給他找了一個年紀和他相仿的同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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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恐怖遊戲當大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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