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兒子過敏
謝小漁激動,就是!巴黎藝術學院可是她畢生夢想!
但一想到已經無可挽回,她便垂頭喪氣,“你說得對……”
“反正你跟有病似的,一跟厲廷川結婚,你的人生就天翻地覆,可以說是從天堂掉十八層地獄了,還是最底層的那種。”
謝小漁遲疑:“不至於吧……”
猶豫着抬眸,對上林筱似笑非笑的嘲諷眼神,謝小漁立馬不講這個了,她興緻勃勃地問:“那我爸媽我弟弟妹妹呢!我翻了手機,我妹妹電話沒有,其他的都打不通!”
林筱投來微詫的一瞥。
從這一刻起,她才相信,謝小漁是真的失憶了。
畢竟,她天真的神色不像作假。
她點根煙,“……伯父伯母,都已經去世了。你弟弟也出了車禍。”
頓時,謝小漁如遭雷劈般僵硬在原地。
片刻,她擺了擺手,“你說什麼呢……姐妹,這種玩笑可不好笑。”
林筱的表情被煙霧籠罩,滑動手機翻到幾年前的新聞,“你自己看。”
「S市謝氏董事長謝天霖於家中被親兒子刺傷腹部,頭部磕到櫃角,后失血過多身亡。其兒謝凌在肇事逃逸時打電話,於江城大橋上與貨車相撞,墜入江中溺斃……」
再抬頭,謝小漁已是淚流滿面。
漫天的冷意蔓延進四肢百骸,六月的天氣里,她卻猶墜冰窖。
明明……
前天她那臭屁弟弟謝凌還跟在她後面神秘兮兮地說給她準備了禮物,媽媽依舊在嘮叨她東西亂放,最溫柔的爸爸,摸着她腦袋說,等她集訓完,就帶她和妹妹去迪士尼。
她只是補作業太累睡了一覺,為什麼一醒來,她就什麼都沒有了?
原本,原本她以為,這一切都沒那麼糟糕,只是二十五歲的自己比較脆弱。
可現在呢?
她該怎麼辦?
謝小漁張了張嘴,喉嚨乾澀,發不出半點音節。
四周的一切如潮水般褪去,死一樣的冰冷攝住了她的心臟,一陣陣的絞痛襲來,她猶如溺死的人一般,看不見一絲希望的光亮。
“謝凌和爸爸關係最好,怎麼可能會對他動手!”
一定是有什麼原因,一定是!
還有媽媽,媽媽愛養生,喜歡鍛煉,怎麼會突然之間生病!
謝小漁腦中閃過了一些什麼東西,卻完全抓不住。
有陰謀……一定有!
謝小漁拚命掐着手心,才讓疼痛喚醒了一兩分理智。
唇瓣被咬出了血腥味,她還毫無知覺,抬眸看向林筱,“那我妹妹呢?”
“許詩悅啊,”林筱回想了下,“好像自從你家出事後,她因為接受不了打擊,就搬走了。”
從八歲起,許詩悅便因為家庭變故,被世交謝家收養。
他們仨從小一起長大,情同手足。
謝小漁陷入了長久的沉默。
不知道過了幾個小時,外面天色漸漸暗下來了,似乎即將下雨。
路邊行人們神色匆匆,皆是目露憂愁。
謝小漁抬起黑白分明的杏眸,努力剋制着話里的顫抖:“我想去看看他們的墓。”
“……好。”
剛才初見,謝小漁身上充滿了少年時代的可愛與俏皮。
但現在……
她又恢復成了先前那個暮氣沉沉的樣子,乾淨清澈的眼神也被堅定和倔強所替代,細瘦的脊背似乎努力挑起了千斤重擔。
林筱斂眸,不動聲色地收回眼神。
墓地在城西公共墓園,天空下着淅淅瀝瀝的小雨,園內人跡罕至,林筱剛走,謝小漁撐着一把黑色的傘,定定地站在白色的墓碑前。
她脊背單薄,立於飄搖風雨中。
“爸,媽。小凌,我來看你們了。”
三塊連着的墓碑,上面的照片都是他們年輕時的模樣,笑靨如花,好似時光不曾經過。
謝小漁紅着眼圈,靜靜地坐下來,依靠在母親的墓碑上。
她原以為,這一切都只是一場夢境。
可此刻,內心的痛楚似乎在告訴她,這一切,都是真的!
十八歲的夏天,已經是過去式了。
“我一定……會查出所有真相。”
夜漸漸深了。
身心俱疲的謝小漁,紅腫着眼回到對她而言,完全陌生的家。
客廳里的燈亮着,謝小漁神色疲累,一抬眸,就看見了坐在沙發上的男人。
厲廷川一身正裝,鋒利的輪廓藏於冷白的光線里,神色冰冷,他好看的眉眼陰鬱冷漠,一雙丹鳳眸像含着利刃,狠厲地盯着謝小漁,渾身氣勢凌人。
“為了報復我,你可真是不擇手段!”
厲廷川冷笑,兩三步上前,一把掐住謝小漁纖細的脖頸,他眸光里怒火噴涌,咬牙切齒道:“軒軒要是有什麼三長兩短,我不會放過你。”
後背抵在冰冷的牆上,喉間的空氣一瞬間被奪離,謝小漁嗆得直咳嗽,一張臉憋紅,艱難地吐出兩個字:“軒……軒軒……”
男人眸光閃過一抹狠厲,旋即手一松。謝小漁癱倒在地,大口呼吸着新鮮空氣。
剛剛,厲廷川是真的想殺了她。
謝小漁好不容易緩過來,顧不得脖頸的疼意和胸腔的不適,急忙仰頭看厲廷川,“軒軒過敏了?他現在怎麼樣?他在哪!”
“呵。”厲廷川居高臨下,冷嘲地睨着謝小漁,“現在裝這副心疼的樣子給誰看呢?”
利用母愛,讓孩子信任,從而騙他吃下過敏源——謝小漁的眥睚必報,這也不是他第一次領教了。
厲廷川神色極冷。
“我沒有!”謝小漁高聲反駁,紅着的眼眶盈起水光。
本來在知道家裏變故后,她就已經很難過了……
謝小漁臉上滿是被冤枉的委屈,傷心得眼淚直掉,“我能不心疼孩子嗎?他還那麼小,我怎麼可能故意害他!你自己不分青紅皂白就亂指責人!”
“軒軒每天的吃食我都有檢查,今天唯一反常的就是你!”厲廷川眼神狠厲,步步緊逼,“不是你還能是誰?”
只有她,有機會也有動機!
女人一張臉哭花了妝,雙眸紅腫不堪,清麗動人的臉龐因為委屈而泛紅,臉頰上滿是淚珠。
謝小漁心底漫起酸澀。
原來在他眼中,自己就是這麼一個十惡不赦的女人?
“我說了,不是我!不信你自己可以去調監控,我和他接觸不是都當著你的面嗎?”謝小漁高聲反駁,激動得面色漲紅。
她一手指着厲廷川,怒罵道:“枉你還是我戶口本上的老公呢,就只會冤枉人!你是聾子嗎?我說什麼你都不信!”
“謝小漁!”厲廷川氣得胸膛起伏。
惡狠狠的眸光掃過來,他壓抑着怒火,眸光冷厲,“我不會再給你機會動手了,就今天,我們離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