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逃出牢獄(下)
跪在地上的兩人面面相覷了一眼,其中一人仰頭看向清容,唯唯道:“大……大人意思是……”
“魚兒上鉤了,就該收網了。”
她抿唇一笑,將鑰匙隨意地丟給兩人,緩步離開了此處。
一直聽着腳步聲漸行漸遠,直到一點聲音都沒有,兩人便探出頭望了望,確定清容確實已經走了,這才齊齊地嘆了口氣,準備從地上站起身。
然而下一秒,兩人的後頸某處突然一陣刺痛,像是被什麼東西給扎到,沒等他們轉過身,眼前驟然一黑,隨即昏倒在地。
他們身後,那原本昏倒在地,此時也緩緩從地上站起身。中間的人拍了拍手,看着清容離開的方向,嘴角勾起一抹俏笑,有點洋洋自得。
舒雨微知道清容這個人八百個心眼子,效仿她救常承瀟的法子,直接用易容帶着幾人出逃肯定是行不通的。所以她喊進來,也確實只是讓他們去替她找個東西,並且囑咐他們不能告訴任何人。而在此之前,她又讓小悠把常承瀟給自己的那枚扳指,故意在清容去見常承瀟前一刻,扔在他的寢宮門口,目的就是為了讓清容知道舒雨微來過這裏,見過常承瀟。
接着,清容只要去詢問宮人這件事,但聽到的結果卻都是說她沒來過,那清容自然會對她的所作所為起疑心。
且,以清容的本事,只要稍稍調查一下,就能知道舒雨微在來過之後,原本看守他們的幾個獄卒已經全部被調換。她那麼多心眼,又那麼敏感,自然會察覺到調換獄卒沒這麼簡單。
至於舒雨微讓獄頭去找那封聖旨,也是為了加重清容的疑心,讓她以為自己是故意支走獄頭的。
現在,宮裏所有的侍衛應該都忙着去抓人了,哪會想到他們幾人,其實都還在牢獄裏。
舒雨微走到被自己弄昏的兩人身邊,撿起他們手中的鑰匙串,迅速過去開了看守白月光的門。
以防清容還沒有抓到那幾人,舒雨微給每個人再次發了一枚易容丹,順帶又隨緣抓了三個獄卒將他們弄昏,並奪去其衣物。待所有人都換成了其他獄卒的臉、更好衣裳后,他們便不再多做停留,很快離開此處。
他們剛一出來,就發現門口的侍衛都已經昏倒在地。舒雨微一怔,不清楚是怎麼一回事,她原本已經想好,若是門口的守衛問他們出去做什麼,就說是清容讓他們幫忙去抓逃犯,但眼下這幾個人都昏倒了,又算是怎麼一回事?
難道清容察覺到了?
舒雨微立刻警覺起來,但還未等她做出什麼反應,下一秒就感覺有隻溫厚手搭在了她的肩膀上。
晏謫江上前幾步,來到她身邊,目光看向不遠處的那棵樹,低聲道:“不用擔心。”
他話音剛落,隨即便對着那棵樹高喚了聲:“是我。”
樹后那人聞言,這才緩緩走了出來。
那人外披着一件黑色的斗篷,帽子遮住了半張臉,看不出來是誰。直到他緩緩揭下帽子,抬起低着的頭,舒雨微才看清了他的臉。
是郝將軍。
她不由得警惕起來,然而面前的那人,卻恭恭敬敬向著她身旁的人鞠了一躬,還道:“我本是進宮來見云云的,卻突然發現宮裏的守衛不似平常那樣嚴,所以便打算提前來救公子出來。不過如今看來,這一次宮裏的動亂,應該是公子的手筆。”
“不是我。”晏謫江的手從舒雨微的肩膀滑落,緩緩握住她的手,同面前的的人說道:“是我家夫人技高一籌,騙過了清容。”
“原來如此……”郝將軍看了舒雨微一眼,繼而續道:“此地不宜久留,公子還是隨我抄小路先行離開。”
晏謫江點頭應下,隨即便帶着眾人跟上了郝將軍的步子。
郝將軍褪下了身上的斗篷,走在幾人前面,路上偶爾遇到宮人,也沒引起什麼懷疑。一路上舒雨微也沒敢和晏謫江說一句話,她擔心交頭接耳會被人發現端倪,所以就一直憋着心裏的疑惑,直到幾人平安的出了宮門。
郝將軍似是還有事情要去處理,在宮門外跟晏謫江附耳說了幾句,隨後便與他們分道揚鑣,重新進入宮門。
易容丹的功效會持續十二個時辰,而清容也只是用過她遺落的易容丹,除了知道它的作用和時效以外,她對這東西一無所知,更不可能知道要如何解除易容的效果。所以清容要麼是等待十二個時辰,發現他們的臉和體型沒有變樣,要麼就是後來被他們昏厥的獄卒主動跑來告訴她發生的事情,否則她不可能知道他們已經不見了的消息。
當然,後者的可能幾乎為零,因為沒有人會上趕着找死,如果被清容知道他們幾人是在這幾個獄卒的眼皮子底下逃走,清容一定會殺了這些獄卒。
所以,只要這幾個獄卒稍微動點腦子,就不會往出說。
正是因此,他們也才得以順利的離開京城,未受阻攔。
出了京城以後,天色也已經入了夜。看着身後的城門,舒雨微的心算是完全放了下來,她偏過頭看向身旁的晏謫江,這才出聲將心裏的疑惑問了出來:“郝將軍當日不是出賣你了嗎?那今日又為何這樣做……”
晏謫江帶着幾人又朝着之前藏身的那個山洞走去,他邊走邊同舒雨微道:“因為被俘虜,是我計劃中的一環。”
“啊?”舒雨微茫然,腦子裏飛速閃過各種可能,心口猛地一沉,她回頭看了看一直跟在身後的三人,小心翼翼地趴在晏謫江的耳邊問道:“不會常承瀟要殺了常承澤,也是你計劃中的一項吧?”
常承澤死了,晏謫江就有名正言順的理由稱帝,畢竟除了常承澤以外,皇帝其他的幾個兒子根本都是爛泥扶不上牆,他若是在除掉常承瀟以後登基稱帝,再將常承澤的死因大白於天下,如此一來,他就是替天行道的正人君子,他上位,就會收穫一部分民眾的支持。
“當然不是。”他淡笑一聲,道:“我不殺他也能上位,可我若是設計害死他,就算你嘴上不說,心裏肯定對我多多少少會有不滿,這不是我要的。”
舒雨微道:“那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晏謫江回道:“我事先確實不知道常承瀟還活着的消息,所以他殺了常承澤也不在我的預料中,之所以我說,被他俘虜是計劃中的一環,也是在我知道常承瀟殺了常承澤的當天臨時與郝將軍商議的。”
舒雨微眨了眨眼睛,還是不懂他這麼做的用意。
“因為只有我被俘虜,常承瀟和清容才能降低警惕,我在京外的勢力才有時間梳整,以此打他們一個措手不及。”..
舒雨微若有所思,抓着他的手越過樹榦,低語道:“所以郝家反水也是你的計策?”
“嗯。”晏謫江道:“你們都被叫去見常承瀟的那段時間,看守的獄卒開了鎖進來在我臉上動手,而郝將軍安排的人也是在這個時候假裝路過,又找借口趁機進來給我丟了紙條。紙條是郝將軍寫給我的話,他原本是打算等我的人都整裝待發之後再想辦法帶我出去,沒想到你會先他一步動手。”
舒雨微點點頭,算是明白為何晏謫江對被打一事根本不生氣。
她又問:“但是我想不通,郝家為什麼會選擇幫助你而不是常承瀟?若是他真的幫常承瀟除掉了你,那她女兒的皇后之位也就穩妥了,我想,換做誰應該都會選則幫常承瀟吧?”
“確實。”晏謫江附和了她一句,轉而便道:“但是郝云云看上了我。”
“什麼???”舒雨微愣在原地,連路都不走了,直勾勾地盯着晏謫江,“你認真的?”
晏謫江回過頭看她,終是沒忍住笑出聲來,他道:“逗你玩的。是因為郝將軍覺得,跟着我更有勝算,況且他們背叛過常承瀟一次,即便這次幫了常承瀟,但也很難保證他日後不會報復。”
舒雨微白了他一眼,甩開晏謫江的手,自顧自地朝前走去。
然而不過須臾,她的手腕就被人抓住,晏謫江強行拽她過來面對自己,聲音裏帶着幾分調侃:“你這是怎麼了?”
“我好的很啊?”舒雨微嘴硬不承認,還繼續狡辯道:“就是突然覺得你聒噪得很,所以想自己先走。”
晏謫江嘴角微揚,上下打量了她一眼,沒再說什麼話,任由舒雨微甩開他的手氣鼓鼓地向前走去,再沒上前阻攔。
幾人行了許久才終於到地方,舒雨微原本以為晏謫江是想讓他們在這過夜,明日再啟程。然而晏謫江並非如此打算,他沒有像之前那樣摸索着打開山洞,而是選擇繞過離他們最近的一座小矮山,來到兩處矮山的交界處,隨後竟從那兒牽出一輛馬車來。
他騎在馬背上,牽着韁繩,舉止明明十分隨意,卻在月光的照映下有些意氣風發。
他背對着月亮,明明連光線都不能照在他臉上,可他那張妖孽的臉卻在這種逆光的黯淡中愈發好看。
“走吧,去北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