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大禍臨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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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陽陸沉，月上中天，月亮城燈火通明，喧囂吵嚷。
十刑拖着疲憊的身軀來到明月的住所，癱坐地上狠狠的灌了一壺水，眼神中充滿了疲倦、孤寂、落寞以及無可奈何。
明月拄着導路的竹竿拿來一些吃的，加了一壺熱水，問道：“城裏的人都走完了嗎？”
十刑忙碌了一整天，早已飢腸轆轆，動手便是一陣狼吞虎咽，將桌面一掃而空。這才答道：“大部分都走了，還有數千老弱，他們說什麼也不肯離開，我再三告說也沒效果，實在頭疼得很。”
明月輕輕一嘆，安慰道：“聽說神域遠在海外，想到此地怕也得花費些時日，只管抓緊時間，我們還有機會全身而退。”
十刑苦笑搖頭：“明月，你不明白的，神族的手段難以想像，這天下無論任何地方，無論距離有多遠，只要他們願意花費力氣，都能在一瞬間的功夫到達。”
明月面色一滯，顯然無法想像自己面臨的處境，急忙道：“那我們趕緊行動起來，把剩下的人也都勸走，一切或許還來得及。”
十刑心灰意冷，似乎做什麼都沒了動力：“沒用的，神族有一種空識界神力，可以窺測一切前因後果，只要他們有心追究，這裏的人逃到萬里之外都沒用，其實我們一直都在做無謂的勞碌。”
明月面色黯然，自責道：“都是因為我才弄到今天這個地步，終究是我害了你。”
十刑被嚇了一跳，趕緊安慰並解釋道：“明月，你別這麼說，即便沒有你我也會這麼做的，因為我早就受夠了聖賢殿那幫老頑固的嘴臉，整天嘰嘰歪歪的強調階級、血脈、榮耀，如果這些在他們心中真的重要，老傢伙們都該跪下，而不是倚老賣老來教訓我。”
明月的面色微微緩和，急忙問道：“那我們該怎麼辦？”
十刑略作思索：“你現在趕緊去找太初，他是我最好的朋友，一定會保護你的安全。”
明月急道：“可你呢？”
十刑咬牙切齒，突然間拍案而起：“當然是留下來斷後，我要和他們干到底！”
明月大急，急得眼淚都掉下來了，勸道：“不可以，憑你一己之力怎麼斗得過神族大軍，聽太初大神說還有你的老師。”
十刑決然而然道：“我心意已決，就讓這個狗屁【天】之子的身份狠狠的給他們一耳光。”
明月與十刑相處日久，深知十刑外柔內剛，決定的事情斷無改變可能，當下也不做無用功，反而心中默默盤算如何幫他。
正值沉思之際，突然聽到一陣奇怪的聲音，接着是城中百姓的喧囂，當即問道：“發生了什麼？為什麼會這麼吵鬧。”
十刑心中一震，抬頭望向黑漆漆的天空，只見月亮城上方綻放出一陣強烈的金光，一道古老而玄妙的大陣籠罩了整個城池，金色的紋路格外醒目，彷彿一輪烈日閃耀中天，將方圓百里照為白晝。
十刑雙目圓睜，頓時心中如遭雷擊，接二連三的意外已經讓他錯愕且痛苦，現在禍事提前降臨，這幾乎令他無法作出應對。
“剎那門！想不到為了抓我竟然動用這種傳送秘法。”
感嘆歸感嘆，十刑的行動還算比較迅速，立即解開青牛牽來，一把將明月抱了上去，並摸頭牛頭吩咐道：“好兄弟，你跟了我這麼多年，是到說再見的時候了，你帶着明月去找白天見過的那位朋友，就算幫我做的最後一件事。”
接着捧起明月的綉臉，二者的額頭緊緊貼在一起，俱都流下了生離死別的悲苦淚：“明月，不要為我傷心，也不要為我落淚，自認識至今我們相識相知，早已經心心相印，死亡又豈能將我們分開。
你趕緊去太初那裏，如果天亮了我還沒來，你就聽他的安排好好活下去，不要干出殉情的傻事，這樣我死了也不會瞑目。”
說完，也不待明月回答，便驅使青牛疾馳而出，所過之處帶起陣陣煙塵，比駿馬良駒還快。
明月也沒有作小女兒態，心中反而有自己的打算：“十刑說太初大神比他的老師還厲害，相信一定有辦法救我們，我要快些趕到請他出手，哪怕以死相求。”
……
剎那門是神族秘法之一，必須配合空識界神力使用，先做到精準定位，然後再結成陣法，將傳送者所在與目的地的空間聯通，如此一來可瞬間越過千山萬水。
一般來說陣法越大，傳送的目標就越多，像這達到了一座城池的規模，只要維持的時間足夠長，傳送千軍萬馬都綽綽有餘。
玄妙的陣法中間露出一個黑漆漆的通道，好像是某種神秘力量將天空給捅了一個窟窿，六部大神和上百精銳戰士不斷湧出，接着分散到月亮城四周的上空，呈現出一副戰略包圍的態勢。
最後出場的是心月葵，如今的她已經位高權重，意氣風發，不在像以前那般作少女打扮，裝扮反而格外隆重，神態也極其端莊，只可惜做作的姿態過於明顯，看上去極其彆扭，而且很不協調。
“十刑！你為【天】之子，身份尊貴，原本擁有無上榮耀，如今卻為了一個人類女子自甘墮落，甚至不惜損害神族利益，提出人神平等這種荒謬言論，已經背棄【天】和自己的族人，如今我依照神族法令對你進行懲罰，你若束手就擒可以少吃些苦頭。”
心月葵如同念出征檄文一般宣佈了十刑的“罪狀”，同時也宣佈了討伐的命令，頗有幾分指揮千軍萬馬踏平天下的架勢。
“心月葵，千錯萬錯都是我的錯，要殺要剮悉隨尊便，可否放過這滿城的無辜百姓。”
十刑豪氣衝天，企圖一肩抗下所有的罪責，這看似勇於犧牲的大無畏表現，實則愚不可及，只會更加堅定神族的殺心，若是白宇揚在此定會將他痛罵一頓。
果然，心月葵聽完冷笑：“十刑啊十刑，都到了這個時候你還護着這群猴子，實在令我太失望，他們因為你的縱容而起了不該存在的妄想，已經不能存活於世。”
十刑大怒，咬牙切齒的直指心月葵：“只要有我在，就絕不會縱容你們胡作非為。”
心月葵哂道：“不自量力。”
接着玉手輕輕一搖，雷部大神乾震、火部大神天樞越眾而出，二者神力全力催動，天火、天雷兩大天象頓時交織翻湧。
朵朵火焰漫天而下，如同一場火雨，配合著道道閃電降臨，在城中不斷肆虐，頓時激起一陣地動山搖，無數百姓哭兒喊娘。
有的被天火燒成灰燼，有的被雷霆劈成飛灰，還有的被掩埋在廢墟之下，僅僅過了片刻功夫，一座宏偉大城化為廢墟。
十刑目眥欲裂，心中被憤怒和悲痛填滿，卻又滿是無可奈何的悲哀，以他的修為想化解如此恢宏的天象攻擊根本不可能。
“啊……你們這些畜生！”十刑狂吼，神色幾近癲狂。
心月葵道：“十刑，這是你的宿命，也是他們的宿命，而他們的宿命又因你的宿命改變，【天】之子是尊貴且榮耀的，無論如何都不能和人類為伍。
這裏的一切都將被毀滅，既是為了警醒人類看清自己的立場和履行自己的義務，也是為了洗清你所犯的錯誤，明白了嗎？”
數千人因自己而亡，數萬百姓無家可歸，傷心、痛苦、絕望等情緒一發兒湧來，十刑幾近暴走，哪裏還有空動腦子去想。
“心月葵！我必殺你。”
一聲衝天大吼，十刑突然拔地而起，向高處的心月葵衝去。
計都和貪狼也撲了上去，幾乎同時出手抓住十刑的雙臂，接着天樞和貪狼閃電出手，控制了十刑的雙腿，乾震雷霆一擊打在胸口。
十刑一聲慘叫，在五位大神的圍攻下瞬間落敗，如同敗絮一般自空中落下，狠狠砸進了地面，掀起一陣漫天的塵土。
唯有天魁一直袖手旁觀，既不曾阻止，也不曾幫忙。
“傳令六部戰士，城中活口一個不留，所有建築全部搗毀，我要這裏從此寸草不生。”
六部戰士得令，立即化為道道流光沖入城裏，大肆屠殺破壞，個個臉上洋溢着殘忍的笑容，彷彿這是一場難得的盛宴。
十刑自地面掙扎而起，已然沒有了多餘的力氣，只能眼睜睜的看着自己的子民被一個個殺害，這樣的痛苦他人根本無法領會，似乎連哭都成了一種奢侈。
心月葵蓮步輕挪，如同走在一道無形的階梯上，緩緩降落在十刑面前，六部大神緊隨其後。
“十刑，你犯的錯誤是不可饒恕的，我今奉命為你種下古老咒術亡者之印，你的一切都會逆轉，人類將會是你獵殺的對象，這樣或許更符合【天】之子的身份。”
咋聽亡者之印，一向穩健的天魁都被驚到了：“等一下，大祭司這麼做究竟是誰的意思，【天】可有答應過？”
心月葵道：“【天】曾授我臨機專斷之權，對十刑的處置是我和聖賢殿商議的結果。”
天魁對此深感無奈，微微嘆息一聲後退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