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再見十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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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商國和周國的交界處，有一座特殊的城池，它既不屬於任何國度，也不屬於任何勢力，更沒有多少軍隊，可繁華程度卻遠遠超過了一般城市，但沒有哪一方勢力敢不自量力去打它的主意。
其中的原因只有一個，它是屬於強大的神族，而城主正是來自神域的【天】之子十刑。
這座城池名叫月亮城，坐落在沙漠中的一片綠洲，景色和它的名字一樣美麗且富有詩意。
加之處於東西往來的要道，使得格外熱鬧繁華，而且十刑治理有方，對所有種族一視同仁，名聲逐漸傳開，吸引了很多人類都前來投靠，規模也漸漸大起來，成了口口相傳的世外樂土。
月亮城城牆高厚，城門雄偉寬闊，可守備卻十分寬鬆，人流往返來複，熙熙攘攘，絡繹不絕，呈現出一派太平盛世氣象。
自城門而入，便可以看見寬闊的街道，兩旁商鋪鱗次櫛比，售賣的貨物琳琅滿目，還有許多來自遠方的商旅正在進行交易。
城池最中心是城主府，十刑的居所，雖然是一城之中樞，建築卻不甚壯麗，裝飾也不算豪華，完全沒有盛氣凌人的派頭。
隨着一陣輕微的響動，城主府中門打開，十刑騎着青牛出門向城西而去，穿過幾條大街后入一條小巷，最後來到一家食店。
食店規模很小，建築全部由泥土夯成，屬於常見的修築方式，門前的空地上擺着兩三張桌子，稀稀落落的坐着四五個食客。
另一側搭着一個席蓬，下方修築着一方灶台，灶下爐火正旺，鍋里的沸水不斷冒出熱氣，還有一個女子正在那裏忙碌。
那女子約摸十八九歲，單薄瘦弱，身量纖纖，穿着一身素色的粗布麻衣，腰間繫着一塊圍裙，皮膚白凈，容顏較好，渾身散發出一股楚楚可憐的氣質，是那種很容易讓人生出保護欲的女子。
只可惜瞳孔無神，動作也比較生硬，顯然雙目已盲。
世事總是這樣，幾乎沒有十全十美的東西存在，明月也是人如其名，一樣存在陰晴圓缺，這樣反而顯得更加真實。
明月是十刑來此上任的時候認識的，她們相遇的過程很巧妙，彷彿是命運的安排，中間發生了一些有趣的事，被其特殊氣質吸引，一來二去便墜入愛河。
十刑提出人神平等也是為了抬高她的身份，這樣她們就不會受到限制，名正言順的再一起。
十刑遠遠看見忙碌的明月，露出溫和而興奮的笑容，身形一翻翩然落地，又將青牛栓在食店前的桂花樹上，隨即大步跑上前去。
正準備跟明月打招呼，卻看到了一副令他難以置信的景象，臉上的笑容頓時僵住了。
只見一張桌子上坐着一道熟悉的身影，正不緊不慢的吃東西，還對他展示出友好的笑意。
十刑大感意外，突然掉頭衝上前去：“你這傢伙怎麼來了，又是怎麼找到這個地方的？”
來者身材修長，勻稱有度，着一套素白長衫，氣度偏偏，俊逸不凡，正是白宇揚。
自得到心月葵要對付十刑的消息，就連夜回聖賢殿宣佈閉關，實則暗中潛出神域來此報信，算是為朋友略盡綿薄之力。
白宇揚笑道：“沒想到吧！你的一切不是什麼秘密。”
十刑面對面坐了下來，臉上帶着欣喜和興奮：“確實沒想到，你能來看我實在高興，尤其是這種大家避之唯恐不及的時候。”
白宇揚調笑道：“你的眼光很不錯，明月是個好姑娘，不但蕙質蘭心，而且心靈手巧，關鍵是廚藝還很好，你以後有口福了。”
十刑的目光轉向明月，臉上泛起淡淡的溫柔：“那是當然，明月是我這輩子最重要的人，為了她我什麼都願意做。”
“所以你不惜違逆自己的父親和族人，提出人神平等政策。”白宇揚不緊不慢的道來，可語氣逐漸變得森冷和嚴厲。
十刑萬料不到話題突變，神色怔了一陣，不禁皺起了眉頭：“太初，想不到你也會這麼說，你這次到底是來幹什麼的？”
被朋友質疑的感覺並不怎麼美妙，白宇揚卻並不怪十刑，隨即透露了一個驚人的消息：“你知不知道自己已經大禍臨頭了。”
十刑嘆道：“如何不知，從我決定提出人神平等開始，就已經作了最壞的打算。”
“蠢貨！我說的要比你想像的嚴重千百倍。”白宇揚大罵，接着告知以詳情。
“伏羲倒台，心月葵上位，現在正調遣六部大神前來拿你押回聖賢殿接受審判，其中就有你老師天魁，你過得了這一關嗎？”
十刑被驚呆了，儘管早有心理準備，可事到臨門依舊恐懼，腦海中將所有的可能想像一遍，只覺得天崩地裂，無計可施。
“哎！終於還是來了。”十刑唉聲嘆氣，滿臉無奈。
“我以為憑【天】之子的身份至少會令那幫老頑固顧忌，沒想到還是這個結果，恐怕這關很難過去了，我想求你一件事，看在朋友的份上無論如何要答應我。”
“說吧！我能做到的一定不會拒絕。”出於朋友的情義，白宇揚答應得格外痛快。
白宇揚雖不至於為了十刑和整個神族對抗，為他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卻是理所當然。
“我想請你幫我照顧明月和這一城百姓，一旦我被帶回神族，他們恐怕會受到欺負。”十刑心灰意冷，顯得有氣無力。
可等了許久都沒等到答案，正奇怪之際，卻見白宇揚的目光直直射了過來，森冷而銳利，熟悉又陌生，自認識以來他從未見過白對方這幅樣子，不禁心膽一顫。
“幹嘛用這種眼光看我。”十刑心底打鼓，不知發生了什麼。
“蠢材，這就是你做事之前預料的結果嗎？”白宇揚的語氣突然嚴厲，令十刑感到驚愕。
“你究竟什麼意思？”十刑同樣不甘示弱的問道。
“意思就是你愚不可及。”白宇揚頓了頓，接着道：“你以為神族的懲罰只是針對你？豈不知這滿城百姓一個都不能活，你的天真幼稚將會害死身邊所有的人，也包括視之為生命的明月。”
“你究竟知道什麼，趕緊說清楚。”十刑升起不詳的預感，抓住白宇揚的手掌不斷追問。
“蠢貨，現在知道急了，當初怎麼不多想想。”白宇揚掙開十刑的雙手，聲音突然高調起來：“神族向來自傲，怎麼可能容忍與人類平起平坐的情況發生，你在聖賢殿提出人神平等，這無異於當眾打他們的臉，不但將自己推入了萬劫不復的深淵，這滿城百姓也將因為你的愚蠢遭受滅頂之災。”
“不可能！錯本來是我一個人犯的，關這滿城百姓什麼事？”十刑面色蒼白，神色痛苦，額頭冷汗潺潺而下，難以接受事實。
“他們如果要維護尊嚴，剷除叛逆，儘管衝著我來就是，何必要對這些手無寸鐵的弱者出手，簡直有辱神族戰士的尊嚴。”
對於十刑的天真白宇揚已無話可說，畢竟對方是【天】之子，見慣了一切美好的事物，對於隱藏在深處的殘酷很難接觸得到，可正是這樣才徹底害了他。
“你知道什麼是神嗎？”
白宇揚突然發問，十刑亦感到錯愕，這個看似簡單的問題卻又不好回答，許多話剛到嘴邊又咽了回去，那感覺無法形容。
十刑問道：“你怎麼說？”
白宇揚答道：“你所看到的神是傲慢、自大、自以為是及高高在上的集合體，他們當中的絕大部分都有着根深蒂固的尊貴感，也絕不可能與其他種族共享這份榮耀，一定有人越過這道界限，他們就會毫不猶豫的揮出屠刀，將那些出頭者徹底斬盡殺絕，而且不管他們是有意還是無意。”
十刑聞言露出陣陣苦笑，接着化為悲涼，流下兩行清淚：“原來我的族人竟是這樣的，可我該怎麼做才能救這滿城百姓？”
白宇揚嘆道：“讓他們逃，除此之外沒有別的辦法，至於你和明月，我自有辦法保全。”
十刑聞言生出希望：“你既然有辦法救明月，為什麼不想想辦法救救這滿城百姓。”
白宇揚大呼愚蠢，罵道：“我怎麼會有你這麼愚蠢的朋友，救你和明月已經竭盡全力，哪裏還有手段去救滿城百姓。
就算能救他們一時，可能救得了他們一世嗎？這個世界的秩序就是這樣，你決定挑戰這個秩序的時候，就要做好血流成河的準備。”
十刑信仰崩潰，如遭雷擊，怔在原地不發一言，而明月將一切聽在耳中，卻沒有擅自插話，只是將十刑攬在懷中撫慰。
事已至此，白宇揚已經盡到了朋友的責任和義務，實在沒有久留的必要，當即起身離開。
“該怎麼做你要考慮清楚，明天日出之前我會在百裡外的山頭等候，不論是你來還是明月來，或者你們一起來，我都會將你們送去安全的地方。千萬記住，天亮之後我就會返回神域，過時不候。”
話未說完，就已消失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