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被迫離家
“夢瑤！夢瑤！醒醒～醒醒～”，老闆娘掐着夢瑤人中穴不停的叫着。
只見夢瑤緩緩的睜開眼睛，她的視野從朦朧變得清晰，她試圖立馬站起來，旁邊的人說，你先不能起來，你得緩緩，緩緩。
過了一會，她終於清醒，也想起了清華不辭而別的事，南方九月天的下午，夕陽尋找着樹的縫隙灑下纖細柔軟的微光，把樹葉的金黃拉絲到了大地，清風一吹，樹葉在公路的上空緩緩起舞，有的飄到了夢瑤肩上、有的飄到了頭上，有的飄到了臉上，但她毫無感覺，沿着夕陽映射斑斑點點的公路，往家的方向走去……
眼看到了準備晚飯的時候，麗麗見媽媽還沒有回來，聽着肚子不停在唱“空城計”，妹妹也哭了起來，於是她再次的求助了一個屋檐下的爺爺奶奶，爺爺奶奶也收留了兩姐妹。
院子裏，麗麗正在幫着奶奶摘菜，往院頭的地方望去，正看到媽媽疲憊的身影緩緩的走來。
“媽媽，媽媽，你怎麼才回來？爸爸呢？”
看到活潑可愛的麗麗，夢瑤蹲了下來，眼淚不停的外滾，她抱着麗麗說：“爸爸不要我們了”。
聽到這裏，夢瑤婆婆驚訝的站了起來，：“你這說的啥意思？清華怎麼啦？人不見了還是出啥事了？”
夢瑤：“媽，他打牌輸了，不見了，不知道去哪裏了，聽說他出去打工了，他就這樣丟下我們這可咋辦啊？玲玲還那麼小”。
婆婆：“哎呀，這個不爭氣的，怎麼這樣，要是他回來，你看我不打斷他的腿，你快進屋吧，我們做了飯菜，一起吃吧！”
今天的晚飯，夢瑤覺得格外難以下咽，即使在哺乳期的她，為了孩子也多吃不了幾口，只是多喝了些米湯充饑。
晚飯後，夢瑤帶着麗麗和玲玲回到了自己卧室。
夢瑤10歲母親就離開了，家裏5個哥哥全家就自己一個女人，所以家裏啥事她都能打理的非常順利，可誰知道現在遇到這事，對於一個女流之輩她真的毫無辦法可施。
第二天，天剛亮，她就起床開始準備豬牛的食物，然後叫醒麗麗燒火自己在大鐵鍋里做着飯，現在的她一個人，必須更縝密的安排時間才能完好的經營好家裏。
昨天在集市上發生的事被夢瑤住在集市的姨媽聽到，今天趕緊來到了家裏，因為媽媽去世早，夢瑤都是在姨媽們的關愛下長大。
姨：“夢瑤啊，你現在這樣怎麼活下去呢？”
夢瑤：“姨，沒事的，我走一步看一步吧，看他哪天來信咯”。
姨：“那你有啥困難你得及時告訴我們一聲，我們會幫你的，主要是孩子還那麼小，真是受罪啊！”。
夢瑤：“要得要得，這已經到秋季了，玉米已經收回來了，就還有些紅薯沒挖，農活到時沒啥了，不用擔心的呵”。
姨：“夢瑤啊，你這老二又生的是個閨女，你老公家裏又是單傳，肯定還是想要一個兒子的”。
夢瑤：“倒是沒有聽過，不過他們肯定想要一個兒子的”。
姨：“集市上王大媽家兒子沒有生育，要不你把玲玲就送給她家養吧，孩子到了她家能有更優越的條件，你這邊也減少負擔”。
夢瑤：“姨啊，這事我還沒有和清華商量過嘞，即使他同意，我也不會同意的，我生她的時候可是差點命都丟了啊，這肯定不行！”
……
秋天，是豐收的季節，是農民們期待的季節，也是準備冬天物資的季節，這是農民們盼望的季節，因為秋後她們可以稍作歇息，不用像春夏秋一樣忙忙碌碌，但夢瑤的這個秋天，格外的長，格外的沒有期待，沒有一絲一毫開心。
一個月後，集市上夢瑤正準備買些生活用品回家，電話亭的老王：“夢瑤，清華來電話了，留了傳呼，你給他呼過去，他會找地方給你回過來的”。
聽到這話，夢瑤雖然還在憎恨清華不辭而別，但還是有些喜悅，趕緊來到電話亭，給清華呼了過去，另外用筆把清華傳呼號記下來，小心翼翼把它放在外套內層的小包里。
嘟嘟嘟，嘟嘟嘟，電話響了，老王接過電話：“你好，找誰？”
“我是清華，夢瑤在嗎？”
夢瑤接過電話：“清華，你還知道打電話回來啊？你心裏還有我們娘三嗎？”
清華：“有有有，我這不是穩定了就立馬給你來電話了嗎？”
夢瑤：“那你現在在哪呢？啥時候回來？”
清華：“我現在啊，跟你弟弟一起呢，我那天打牌輸了就剩5塊錢，我也不知道當時咋滴，迷迷糊糊就出來了”。
夢瑤：“天啦，再怎麼說也是跨省的，你沒錢咋過去的呢？”
清華：“我啊？我逃票唄，快到了我就從火車上跳下來的，路上檢查就去廁所躲起來了”。
夢瑤：“你膽子真大，小心你的腿”。
清華：“媳婦，我現在在這邊挺好的，在綠化公司，我進來3天，主管看我技術好，口才也好就沒讓我干體力活，我跟着他管理呢，這樣吧，家裏又掙不到錢，你帶着玲玲來我這裏唄。”
夢瑤：“那可不行，麗麗咋辦？何況她馬上上小學了。”
清華：“你就讓她跟爸媽一起唄，他們還年輕，也沒負擔”。
夢瑤生氣的掛了電話，朝着家的方向走去…
剛到家，夢瑤正準備去做晚飯，婆婆走了進來：“你還沒吃飯嗎？今晚我們煮了很多，去我家吃吧，今天你爸生日”。
想着長輩都這麼說，夢瑤放下了生氣的過往，走進了父母的餐桌前，這次吃飯還有大姑子，小姑子。
公公：“夢瑤啊，清華出去那麼久了，也沒信嗎？”
夢瑤：“他今天回電話來了，說在我弟那裏，還說讓我一起過去呢！”
婆婆：“那他喊你去你就去吧！”
公共：“夢瑤啊，你看我們就清華一個兒子，還是希望你們有個兒子，老了有個依靠，不然老了連個送終的人都沒人，人家會笑話呢，現在就有人在戳我們家脊梁骨，斷了香火，以後沒人繼承啥的”。
夢瑤：“可是我跟清華現在有兩個了，再有也養不起啊，何況麗麗馬上就要上小學了”。
公公：“說的什麼話？你看看這一村，哪家有咱們家地好？地寬？別說有兩個，再有兩個養活也沒問題的”。
婆婆：“你要是出去，麗麗就丟家裏跟我們一起吧，反正這丫頭還小”。
麗麗邊吃着飯低着頭啥也沒說，只是淚珠子一顆一顆滴在了碗裏，但她沒有停下來，繼續把碗裏的飯，菜使勁往嘴裏送…
吃過晚飯後，南方的十月已經有些涼，夢瑤把家裏的火爐燃上，關上了門，用最大的鍋熱了水，先給玲玲洗了澡，哄着玲玲睡覺，麗麗在火爐房裏看着小小的黑白電視。
玲玲一會就睡著了，夢瑤來到麗麗旁邊，看着麗麗問：“閨女，你希望媽媽去找爸爸不？”
麗麗：“我希望爸爸媽媽一起，然後掙很多錢，給我買糖，買漂亮衣服”。
夢瑤：“那你願意跟着爺爺奶奶嗎？”
麗麗：“不願意，爺爺奶奶可凶了。”
夢瑤給麗麗洗了熱水澡，換上乾淨衣服。然後把麗麗臟衣服洗了涼了起來，隨後把麗麗床上被子床單進行了清洗。
“麗麗，今晚你去和妹妹睡吧，我把你的床單被套洗了”。
麗麗：“媽媽，我再看會電視”。然後獃獃地看着媽媽不停的揉搓着床單，以往的現在，她早就睡覺了，而今晚，她似乎在害怕什麼，不敢讓自己的眼睛合上。
麗麗坐在椅子上，頭不停的點了又點，但她不願意走進卧室挨着妹妹睡覺，此刻，她心裏是嫉妒妹妹的。
終於，她無法與睡眠仙子抗衡，趴着睡了過去。夢瑤把麗麗小心翼翼的抱進房間，把自己的東西整理的收進行李箱，親吻着麗麗的額頭，眼淚不停在眼眶裏打轉，卻強忍着不讓它掉下來，因為怕掉下來打擾到熟睡的女兒。這一晚，她整夜未眠！
窗外，第一次傳來雞鳴的聲音，夢瑤來到父母房間，給父母溝通了麗麗的生活起居和上學安排。
夢瑤回到房間，把家裏值錢東西放進了出嫁時父親配送的衣櫃，柜子裏，然後用鐵鎖鎖了起來，最後，準備背着玲玲，拿着行李箱出發。
她再次忍不住到了麗麗旁邊，摸着麗麗的頭髮，溫柔的親吻了她的臉蛋。
婆婆：“夢瑤，麗麗給我們你就放心吧，這是我們的親孫女，我們能把她咋滴？好好給你養大以後還不是你自己享福，要是你出去跟清華再生個兒子，那我們家就圓滿了”。
夢瑤：“謝謝媽，其他的我不敢奢求，只希望她跟着你們平平安安健健康康，我就滿足了”。
窗外又一次傳來了雞鳴，窗外的天已微藍，夢瑤必須的離開了，她必須走到鎮上趕上大巴車去市裡再坐火車。
走出家門，跟父母道別後，夢瑤拖着行李大步往小鎮方向離去，一轉身，淚珠不停往衣服上打落，不一會，眼淚就把衣服濕透了，清晨的微風，讓她感覺胸口格外的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