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二章 情愛
聽了弗蘭西斯卡與保羅的愛情故事,周洵對弗蘭西卡肅然起敬,正當米婭與女主人間就愛情大加探討,本來是想湊趣味,不求中肯地附庸風雅一番,卻引來兩人一陣譏誚,立即意識到自己失言了。
米婭向他使眼『色』,他正在檢點哪兒有錯沒有會意,可他還是對兩位報以笑『色』,低頭啃着熊骨,時不時向兩位舉杯,邊吃邊渴,不再言語。
微弱的光線從雪地反『射』進入樓內,兩位女士談興正濃,並改用周洵聽不懂的意大利語交談,他調頭注視窗外,狂風暴雪沿着狹長的大街一浪高過一浪向前推移,烏黑的天空帶着恐怖氣息,象隨時有可能傾覆下來,街道也鋪陳灰濛濛暗淡的『色』彩,透『露』出地獄特有的陰鬱沉悶的氣氛。
地獄裏沒有時間,的確是真的,無從知曉現在是晚上還是白天。周洵想起車夫說到撒旦在第二層有行宮,如果在這裏能夠見到撒旦那就太好了。
想到這兒,他很自然地向弗蘭西斯卡望了一眼,希望能從她這兒打聽到撒旦的行蹤,想起他們來這裏的目的,一下明白了米婭向他使眼『色』的用意,米婭是在極盡所能地取得女主人的的歡心,因為不僅是接待了她和周洵,要得知撒旦的消息是離不開弗蘭西斯卡幫助的。
米婭擔心周洵的話語有失,弗蘭西斯卡可以說是他們唯一能依靠的,不僅僅是這種環境,沒有弗蘭西斯卡,兩個人就不知會落到什麼處境,沒有她寸步難行,更不用說找撒旦了。
米婭不僅僅是視野開闊行事周全,而更令周洵感到慚愧的是她有顆玲瓏雋永的責任心和協作意識,許多事情他都比周洵料想的要細緻微妙。
果然沒過多久,兩位女人停止了談話,弗蘭西斯卡抬頭望着周洵,原來米婭已經把話題轉到撒旦的下落上。
她回答給兩個人聽;“是的,撒旦在第二層有行宮!他的行宮離這兒也不太遠,保羅與我初下地獄之時,撒旦王還親自接見了我們,並推薦我們作了亞瑟王后的親隨,自那以後,我們再沒有與黑暗能量之王,偉大的的天神,人類意志的考驗者,世界末日審判的唯一指控官,神聖不可侵犯地獄之主打過照面,也不敢妄自猜測他會不會迎見客人的想法。”
周洵與米婭互換了眼『色』,米婭問道;“那麼女主人你能不能告訴我們,撒旦王的行宮在什麼位置?”
弗蘭西斯卡回答說:“這倒是可以的,我給你們帶路吧!我得向保羅打聲招呼。”
周洵和米婭被她感動着,臉上都『露』出笑顏。
米婭問道:“對了,女主人!你還沒有告訴我,保羅他生的是什麼病?”
弗蘭西斯卡回答說:“不怕你們笑話,保羅得的是愛無力綜合症,一種精神疾病,保羅現在‘不愛’我了!見我只有仇恨,但偶有清醒的時候,就會要求我與他聊天,但我不敢靠近他,有次我推開門進入房間,見他病成那樣,心疼極了,與他抱頭痛哭,可沒過多久他又犯糊塗,起先我毫無防備,被他按上地上死死地掐住脖子,他不知哪兒來的力量,差點把我掐死!在最後,見無人來搭救我,我只好使出全身氣力,奮力蹬開他,逃出門才得以自救。”
米婭聽他細說了保羅的病情,心裏犯愁:“我是醫生且是血族具有通靈,這種病症在血族有,在人間更多,屬於身體之愛瀕死體驗的結果,惡魔入侵靈魂離開了軀殼,如果時有清醒,說明他的靈魂還在這間屋裏,只是鬼魂本來就是靈魂,又何以會得這種病呢?”
弗蘭西斯卡說:“地獄相對人間是另一個世界,魂靈仍然有所依附,只不過依附的是暗物質罷了,還是有身體存在的。”
米婭忙起身向弗蘭西斯卡走過去,擁抱了她,她確有軀體存在着,恍然大悟:“我不是精神病醫生,對此病理還是略有所聞,全憑着通靈術給保羅試試看吧,成不在功全在運氣,因為我還要考慮暗物質的問題!”
弗蘭西斯卡顯得激動了,半天說不出話來,但是她忽然變了臉『色』問道:“你講的都是真實的嗎,我憑什麼相信你是醫生?雖然我每天都盼着保羅好起來,但我現在懷疑你們了!你倆是什麼人,為什麼要下到地獄裏來,要在我門前轉來轉去?你們是衝著保羅來的嗎?”
米婭見她的態度突然改變,不眨眼地看着弗蘭西斯卡,發現她的眼神越來越不對勁,也出現了一些憂鬱的精神癥狀,正要走過去安慰她,她忽然從椅子上站起來,驚恐地大叫保羅,直朝保羅房間跑過去,將門錘得咚咚響。
米婭讓周洵立刻跑過去將她穩住,她敲着保羅的門大喊大叫不停,周洵上前抱住了她,米婭趕上將她擊昏,又和周洵一起撞開了保羅的門,進入保羅的房間,保羅正好從地上站起來。
米婭告訴周洵說:“我看見有兩個影子重疊着,有陰魂附體,你用重拳擊他,但不要往致命處打!”
周洵回答說;“嗯,我恍惚也看到了!”
三個人轉動起來,尋找戰機,保羅迫不及待地一頭撞向周洵。
周洵使了個分身術閃開,保羅沒有撞倒周洵,卻一頭抵在牆上,惱羞成怒,回身掄重拳打過來了,保羅使出惡魔般的力氣,但只將一些傢具打得零零碎碎的,並不是周洵的對手,被周洵一拳擊中眉宇,仰面騰空重重地倒在地上不能動彈。
兩人分別將昏厥中的保羅與弗蘭西斯卡平放在地板上,米婭囑咐周洵仗劍護功,自己象女巫神一樣端坐,口中念着咒語,不停地在手掌上划動着。
周洵看到兩個黑『色』影子在門口出現,見周洵手裏的劍時不進閃發寒光,未敢靠近,米婭說:“擊殺!”周洵仗劍就追殺過去,兩個鬼魂害怕激光,轉身飛上更高的一層樓。
米婭兩手掌上都燃起一團火球,她身隨火球而起,直飛向上升的兩個鬼影,鬼影敵不過周洵手裏的激光劍退往樓上,猝不及防,被米婭的火球擊中,象兩塊玻璃一樣發出一路破碎的聲響,又象兩團焰火瞬息燃盡墜落到碉樓的最低層。
米婭又回到保羅的房間端坐着無聲誦念咒語,直到弗蘭西斯卡與保羅雙雙從地板上坐起來。
恢復了精神氣『色』的保羅,滿含熱淚與弗蘭西斯卡如久別重逢似的動情地擁吻着。
周洵與米婭走到螺旋式的樓道里,迴避兩人旁若無人的親昵舉動。周洵看着米婭說:“深入愛情的情侶,在外人看來,完全是一對精神病人!”
米婭說:“愛情是人對大自然的依戀和回報,這種對自然的感情首先與愛人無關,當這種感情在愛人那裏得到放逸,便是最初的衝動和激情,也是愛情動人的部分。但外人不以這種感情為主導,主導人的是理『性』,從理理的角度來看,美好的愛情應該包括三個方面的要素,對美的依戀和激情、親密無間的感情、共同抵擋風險的承諾,弗蘭西斯卡與保羅的愛情,有激情,有感情,缺乏的就是理智的承諾,人是群居的存在,愛情還要能經得起人倫規範的考驗,遵循人倫相處的所有要求,但是他倆打一開始就違反了這種規範,包藏風險,因而愛情本身不可能有能力抵抗風險,最終必然走向瘋狂。”
周洵『露』出快慰與景仰的笑臉說:“愛情是人對大自然的依戀和回報,最精彩的部分是激情,米婭,你講得好極了!我深有所悟,中國古代人敬畏自然,崇尚自然,在大自然中尋找生活之道,力求與自然和諧相處,並不象歐洲文明極端地推崇人類自身,謳歌人類的智慧與理『性』,對人類的『性』情都從自然中去尋找依據:
垂柳搖曳翠竹婆娑,百鳥婉鳴鴛鴦戲水,含情脈脈月下對酌,溪流叮咚青山疊翠,都是情,都是情的『盪』漾和漣漪。
鮮花吐『露』芬芳,果實掛滿枝頭,牛羊安詳哺『乳』,夕陽輝映山川,那都是愛,都是愛的綻放和流『露』。
群山挺拔江河奔騰,峰巒疊嶂峽谷出岫,鳥翔晴空魚翔水中,牡丹競艷彩蝶翩翩,那都是『性』,都是『性』的揮灑和流『露』。
赤橙黃綠青藍紫,彩虹高掛映山川,山花爛漫草木青,鸚鵡百靈賽嬌艷,翡翠瑪瑙珊瑚礁,七彩光芒鑽石閃,那都是『色』,都是『色』的艷麗和飄逸。
情愛『性』『色』,都是自然的傑作,都是自然的啟示,是大自然中的精華篇章,所以人若無情,就不通情理,毫無情趣,感情冷漠,面無表情,猶如木乃伊。
無愛,人就貪婪自私,忌妒,懶惰,醜陋難看,猶如魔鬼。
人若缺了『性』,人就陰陽不分,是非不明,道理不清,善惡不明,美醜不辨。
沒有『色』,人就面如死灰,目光獃滯毫無生氣。愛情就包含了自然的四種含義,是人類『性』情的自然流『露』,誠如你所說的,愛情還要理智,才適應群體社會生活。”
保羅與弗蘭西斯卡也從房間裏走出來,弗蘭西斯卡把周洵和米婭向保羅作了介紹,要他感謝救命恩人。神志清醒過來的保羅萬分感激兩位從人間來到地獄的神靈,將客人們帶至客廳,自己連忙去洗了個熱水澡,換了一套乾淨整潔的衣服,重新回客廳陪客人喝酒。
當他聽說周洵和米婭是因為有外星人入侵地球,要去拜見撒旦,求撒旦解救人類,神情詫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