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預謀篇 第十七章

殷鉦琰下朝回到王府時，便看到早已等在門口的季楠，他在心裏鬆了口氣，看來他和邵荁韻賭對了，這小子確實沒有那麼混，就是被家裏人寵壞了，好好調教調教，說不定就是下一個邵賧珩。當然，這小子鐵定是比不上阿珩的。

“你先等會，待本王換身衣裳便來，”季楠抬頭，他想在殷鉦琰的臉上看到點別的表情，結果，殷鉦琰臉上除了拒人千里之外的寒意外，沒有別的了，季楠不免陷入懷疑，難道他的心思這麼容易就被猜中嗎？還是，他十分的信任那個女人？

殷鉦琰帶着他上林府的時候，戶部尚書正在勸着自家夫人一會不要太過分，不管怎樣也要給殷鉦琰面子。

“面子重要還是性命重要那？那可是一條人命啊，你一句話就想這件事就這麼翻篇？沒門，我告訴你，”林夫人歇斯底里的吼道，殷鉦琰倒是沒有半分尷尬，倒是季楠有點羞愧，跟在殷鉦琰身後，臉上就像是霜打的茄子般。

“林大人，林夫人，”殷鉦琰道，“這是季楠。”殷鉦琰讓開身子，讓他們都能看到季楠，“這孩子就交給你們了，雖然面子可以不用給，但就是希望夫人能手下留情，給季大人多少留個后，這次來，本王也是向季夫人打了包票的，說好了至少留條命在。”

林夫人臉上完全沒有被人撞破的尷尬，反而被殷鉦琰這段話逗笑了，她笑着向殷鉦琰行禮，“民婦見過琰親王。”

隨後，林夫人看了眼季楠，嘆了口氣，“你這孩子啊，這幸好孩子保住了，要是沒保住，可就不是留條命在了。”林夫人上前拉過他，“會看臉色嗎？一會我說什麼，做了什麼，你都要受着，明白嗎？”林夫人雖然是彪悍，但怎麼說她也是女人，加上自己也是有孩子的人，又看到季楠這幅模樣，心便軟成一灘泥似的。

“多謝夫人，”季楠連忙道謝。

“這般就將他交給夫人了，”殷鉦琰也跟着行禮。

“王爺說笑了，這孩子，也是命苦，若是日後能改好，民婦也算是做了件好事，”林夫人笑着道。

隨後林夫人帶着季楠走了，這期間發生了什麼殷鉦琰沒有管，也不好奇發生什麼，他只知道季楠回來的時候命還在，雖說走路的姿勢有些跌跌撞撞，殷鉦琰帶着季楠向林大人和林夫人道謝后便親自將季楠送回季府。

“王爺，您不好奇發生了什麼嗎？”季楠見殷鉦琰自顧自的看起摺子，咳了幾聲后，便忍不住問道。

“發生了什麼你自己不會說嗎？再者，你現在不是好好的在這坐着了，”殷鉦琰一副你看吧，你自己都憋不住了的樣子，季楠無奈的在心裏翻了個白眼后，便把發生的事情跟殷鉦琰說了。

林夫人將季楠帶到了客卧，叫人幫他的上衣全脫了，綁了幾根荊條，一進客房就讓他跪下，隨後破口大罵，說他怎麼怎麼的不知天高地厚，說什麼仗着皇上愧疚就肆意妄為，結果現在還不是被抓來了，這一波操作讓在場的人都搞愣了。

林夫人沒有就此收手，而是拿過一旁的鞭子惡狠狠的抽在他身上，天氣本就冷，加上他剛剛過來的一路上都沒有穿上衣，季楠被打一下就哼一下，林家的小姨子好歹也是有孩子的人，頓時便心軟了，加之他們也不是不講理之人，看到這種情況，氣也消了大半，便上前勸住林夫人。

但林夫人還是推開他們繼續打，最後是季楠忍不住倒在地上，後背上的血滴下，地板上全是血跡，林家小姨子見此反胃起來，林夫人才收手的，最後所有人一致同意這件事就這樣揭過了，林夫人才讓人把季楠抬走，又趕緊找大夫過來幫忙清理傷口后，殷鉦琰才能看到現在的季楠。

“嚴重嗎？”殷鉦琰這才關心道。

“小時候也曾被我爹逼過練武，雖然沒怎麼學，但好歹也是有鍛煉身體的，所以這點還是可以承受的，就是有可能十天半個月才能好，”季楠強撐精神回道。

“林夫人應該有找大夫給你看過吧，不過也只是簡單處理而已，一會本王讓府醫過去給你看看，你好好養傷，待阿珩回來，你就去他那裏歷練，你已經親手把自己的捷徑作沒了，接下來只有靠你自己的努力，才能做你想做的事情，保護你想保護的人，”殷鉦琰放下摺子，嚴肅的看着他，義正言辭道。

“季楠，屬下明白了，”季楠停頓了一下，下一秒將自己的稱呼轉變了，殷鉦琰一副孺子可教也的樣子。

“王爺，季府到了，”炎拾喊道。殷鉦琰應了一聲，季楠連忙下車，準備伸手扶殷鉦琰一把。

“不用了，讓炎拾來吧，你身上有傷，”殷鉦琰開口阻止道。“夫人，令公子還給你了。”殷鉦琰下車后，便向著早就等着的季夫人道。

“多謝王爺，”季夫人看到兒子懂事的站在一邊，眼圈有些發紅。

“他身上有傷，一會爺再將府醫喚來，給他開些葯，”殷鉦琰將季楠輕輕一推，“好好養身體，到時候傷好了，就來王府找本王。”

季楠連忙應好，殷鉦琰見此，便告別兩人上了馬車回了王府，這場小鬧劇也因此落下了帷幕。

“夫人，”文薴聲音有些發抖，“王爺說今晚留宿楠夢院。”

李夫人聞言，原本期待的臉瞬間變得扭曲起來，“賤人，賤人，她邵荁韻就是個狐狸精，以前，只要我有事，王爺都會來，哪怕只是來待一會，可是現在，他連看都不看我一眼。”李夫人先是怒吼，隨後靠在椅子上掩面大哭。

“夫人，現在還沒什麼，”文薴連忙上前道，“若是楠夢院那位將來生了個王子就不好了。”李夫人聽到這話，哭聲立馬就停住了，隨後眼神變得犀利起來，“是嗎？那若是這孩子生不出來呢？”李夫人冷笑道，“這一次，我們不能親自動手，文薴，去梧桐苑把林才女找來，想必這段時間，她也很是憋屈。”

“是，”文薴連忙應道。

“李姐姐安好？”林才女很快就來了，一進門就套近乎。

“林妹妹，來，過來坐，”李夫人做出一副強顏歡笑的模樣招呼她，“近日很是有空，因此就想着找妹妹來聊聊天。”

林才女也是一個很會看人臉色的人，見此便開口，“李姐姐這是怎麼了？”

“還能是怎麼了，”李夫人苦笑，“今天王爺又留宿楠夢院了。”聞言，林才女瞬間明了，她先是幸災樂禍一下，畢竟她李氏在邵荁韻未入府的時候也是這樣把王爺扣留在她這裏的，現在來了個邵荁韻，把她的寵給奪走了，這就叫一報還一報，但是，她也有有些擔憂，畢竟邵荁韻跟她的關係不太好，她才一開始也站在李氏這邊，她有些害怕邵荁韻會報復她，“唉，誰說不是呢？”林才女嘆了口氣。

“我倒是沒什麼，至少我還有孩子可以傍身，但是妹妹呢，妹妹膝下無子，以後可怎麼辦呀，我可真替妹妹擔心呢，”李夫人伸手輕拍了一下林才女，語氣中多了一些擔憂，林才女聞言，臉上的表情瞬間變得十分難看，“這些天王爺沒來我這裏，那可有去妹妹那裏？”

“也沒有，”林才女苦笑，這些天殷鉦琰要麼留在自己的院子，要麼就去邵荁韻那裏，連王妃那裏都幾乎沒去。

“林妹妹啊，你可要好好加油了，她邵荁韻現在既得寵，又有孩子傍身，她倒是不用愁了，哪怕日後王爺膩了，至少人家還有孩子呢，”李夫人輕嘆道，話里話間總吧話題引向孩子這裏，林才女這才明白李夫人叫她來的真正原因，看來是想借她之手來弄掉邵荁韻肚子裏的孩子，她不想做，但是，她能不做嗎？李夫人能饒過她嗎？可是她做了，被發現了，邵荁韻會怎樣對她？王爺會怎樣對她？做與不做都有事，可是，他的父親是在李夫人手父親手下做事的，萬一她對付她父親呢？

林才女不動聲色的在腦海中將後果迅速過一遍，最後她決定能拖一會就拖一會，此刻要先應付李夫人，“她現在還沒生出來呢，這孩子日後生不生的出來還不一定呢？”

李夫人見她神色凌厲，語氣也帶着恨意，心裏十分滿足，嘴上卻裝作一副為她着想的樣子，“林妹妹，快住嘴，你幸好是在我這裏說，要是在外面讓人聽去了，可就慘了。”

“李姐姐教訓的是，”林才女連忙回道，“也就是在姐姐這裏妹妹才敢說的。”

見找林才女來的結果達到她想要的，李夫人敷衍了她幾句便把她趕走了，出了楓林苑，林才女臉色十分陰鬱。

“主子，這李夫人簡直就是在拿您當靶子啊，”林才女的侍女湘冉不滿道。

“那又能怎麼樣呢，父親在她父親手下做事呢，萬一她一個不滿就拿父親開刀怎麼辦？再者，她現在雖然不怎麼受寵，但好歹也有兩個孩子，王爺怎樣也會看在孩子的面上去看她，而且，就算她怎樣了，王爺也會放她一馬，我呢，孩子沒有，專寵沒有，再不抱緊李氏這條大腿，估計就要跟許氏一樣了，”林才女煩躁的摸了一下耳朵。

許侍妾其實長得並不差，但是無奈殷鉦琰的王府里的女人個個都是美人，李氏雖然是傲，但是人家有資本啊，有權有勢，長得還美，因此一入府就將許侍妾的寵全搶走了，許侍妾的脾氣也是在這個時候磨沒的，現在又多了個邵荁韻，邵荁韻，林才女眼裏爬滿陰騖，若是可以，她倒是真想將邵荁韻肚子裏的孩子給弄沒了，看來是要找個方便脫身的辦法了。

二月中旬，天氣開始轉暖，邵荁韻孕期已滿四個月，現在也幾乎沒什麼孕吐反應了，於是她踏上了吃吃吃之路，逮着機會就吃，有時候半夜睡到一半就餓，想吃又不敢麻煩別人，就一直硬撐，後來是因為殷鉦琰有一晚在楠夢院歇下，半夜被她翻來覆去搞的睡不着后問出來的，於是他便吩咐下去，晚上留兩個人在小廚房守着火，只要邵荁韻一餓就上吃的，這就讓邵荁韻猶如脫韁的野馬般的開始狂吃，雖然邵荁韻體質不易胖，但是也架不住這麼吃啊，於是邵荁韻明顯看到自己的腰圍大了起來。

“我胖了，”邵荁韻欲哭無淚的看着殷鉦琰。“哪裏胖了？不就是豐滿了些嗎？爺瞅着也不胖啊，再說了，你現在兩個人，吃多點怎麼了？”殷鉦琰最近已經被邵荁韻調教的求生欲滿滿了，想起前段時間脫口而出是胖了些，結果邵荁韻氣得三天都沒怎麼吃，急的殷鉦琰連忙改口，現在殷鉦琰倒是明白了，以後她再問這件事，無論如何也不能說她胖了。

邵荁韻聞言，眼睛又看了眼桌上的點心，吃，還是不吃呢？可是他說她不胖的，但是腰圍明顯大了一圈，哎。邵荁韻靠在桌子上抉擇。

“你若實在怕胖，要不就讓廚房準備一下，一天分幾餐，每次不要太多就行了，”殷鉦琰見她吞口水又不敢動手的樣子，忍不出笑着說。

“這主意不錯，”邵荁韻雙眼一亮，立馬叫來纖纖去廚房說一聲。

“王爺，”炎拾就是在這個時候進來的，“皇上召您進宮，邵大人回來了。”

兩人聞言，臉上的表情立馬變得嚴肅起來，“炎拾，你先下去準備馬車。”

“是，”炎拾應道。

“琰郎這次入宮萬事小心，”邵荁韻神色有些擔憂，“求情是肯定要的，我就怕...”

“無礙，父皇是肯定會留征東將軍一命的，畢竟這些年的戰功還是在的，父皇不會捨得損失一員大將，就是不知道這些天上摺子的人有多少，是彈劾的多，還是求情的多，”殷鉦琰銀邊換衣服一邊道，邵荁韻上前幫他整理衣服，“這次妾可沒辦法進宮打暈王爺，所以王爺可別太犟了，”邵荁韻打趣道。

“這次有岳丈在，犟不了，”殷鉦琰無奈的彈了一下邵荁韻的額頭，“爺走了。”邵荁韻目送他離開，隨後抬頭看了一眼天空，天氣晴朗，希望，萬事如此刻的天氣這般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