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預謀篇 第十四章

就在邵慳進宮途中，皇上已經開始就這件事在詢問眾人的意見了。

“太子，你可有什麼想法？”皇上見眾人都不敢開口說話，便看向太子。

“啟稟父皇，天威不可侵犯，征東將軍造反，很明顯就是在挑戰天威，兒臣認為，不能輕易饒過他，而且，這種事情有一就有二，下一次他再以別的借口造反也是有可能的，因此，兒臣認為，應該調動征南將軍來攔住他們，隨後，待抓到征東將軍后，斬首示眾，以顯天威，”太子自信道。

“哦？你認為，以暴制暴是最快捷的方式是嗎？”皇上挑眉道。

“回父皇，是的，兒臣認為若是不這樣的話，萬一以後其他人學他這樣找借口造反的話，那國家就亂了，”太子點頭道。

“很好，”皇上笑了一下，將目光放在殷剡祀身上，“老八呢？”

殷剡祀聞言，自知躲不過，因此便上前道，“回父皇，兒臣跟太子的想法差不多，不過，兒臣認為，可以先談判，看談判結果如何，然後暗中調兵，一但結果不如意，我們也來得及鎮壓。”

皇上聞言，臉色好了一些，他認為殷剡祀的想法還是不錯的，殷剡祀見皇上還算滿意的樣子，心裏鬆了口氣。

“皇上，邵大人求見，”門外的侍衛走進來行禮道。

“讓他進來吧？”皇上道。

“臣邵慳，參見皇上，”邵慳淡定的走進來，接受兩旁的目光洗禮。

“邵愛卿今日怎麼有空來？是有什麼急事嗎？”皇上打量了他一番便讓他起來。

“啟稟皇上，征東將軍起兵造反之事，臣已知曉，因此，臣特的前來，求皇上一道旨意，可否讓臣前往邊關，與征東將軍談一談？”邵慳跪下道。

“愛卿這想法，倒是奇異，愛卿不知，在你來之前，朕就問過太子和老八了，他們的想法都是調兵鎮壓，就是老八還提出了先談判一番后，再決定打不打，”皇上一下子就來了興趣，他沒想到邵慳的想法會和殷鉦琰如此契合。“不過，朕倒是好奇，愛卿為何會有這個想法？”

邵慳一聽，立馬察覺到皇上話中似乎還有別的含義，難道是有人已經提過這個建議？是誰？太子嗎？八王爺？但是這兩位皇上剛剛特地提過了，難道是，四王爺？

邵慳不動聲色的看了一圈殿內，殷鉦琰不在，邵慳瞬間明了，他開口道，“啟稟皇上，臣和征東將軍是摯友，也明白征東將軍心裏想些什麼，征東將軍只是不堪自己的恩師被人這般對待，因此一時氣不過便起兵造反，臣認為，若是可以勸解一番，免了一場戰爭，於百姓而言也是好的，再者，若是真的調兵鎮壓，難保那些邊關小國不會乘此機會也跟着造反，到時候，就不再是內部政亂了。”

此話一出，殿內的大臣恍然大悟，立馬附和起來，皇上看了一眼臉色有些難看的太子，隨後慢悠悠的開口，“可是愛卿啊，你可有想過日後，若是有人也找什麼借口也跟着造反怎麼辦？”

“回皇上，這個臣自然是想過的，可是，這種催債出人命的事情，會再次出現嗎？再者，既然曾想過起兵造反，怎麼可能就這樣輕易放過呢？臣認為，到時候征東將軍知道錯后，定會回朝請罪，到時候皇上想如何罰就是皇上的事了，這樣，也能起到殺雞儆猴的效果，”邵慳回道。

“哈哈哈，真不愧是邵愛卿，”皇上頓了許久，大笑道，“你那個好女婿也提過讓你去跟征東將軍聊一聊，不過啊，他終究還是嫩了些，沒有想那麼多。”

邵慳見此，在心裏鬆了一口氣，看來當時的四王爺留了一手，否則，現在的四王爺就會被安上勾結外臣的名頭。

“太子不錯，有進步，”皇上笑着道，但是卻沒有開口評價殷剡祀，這讓殷剡祀有些失落，眾大臣也在心裏感慨，太子提建議，皇上說是有進步，八王爺就連一個字都得不到，這待遇，確實是天差地別。

“那就都散了吧，邵愛卿留下，”皇上開口道。

“兒臣告退！”

“臣告退！”

“邵愛卿覺得，此次前去，需要多少人跟着？派誰護送？”待所有人都出去了，皇上才開口。

“回皇上，只需十個人，還有，臣的兒子，邵賧珩即可，”邵慳回道。

“邵愛卿啊，你這是送上門當人質啊，”皇上靠在椅子上輕嘆，“你這樣一去，就不怕你這個摯友變了心思，你就因此回不來嗎？”

“皇上，既是去勸解，就應以最輕鬆的方式前往，太多人，只會引起懷疑，而且，臣認為，季大人的徒弟，不會是叛國之人，”邵慳自信道。

“好，朕同意了，這樣吧，朕先派人八百里加急，將你要前往邊關一事告知他，邵愛卿可有什麼東西要一起的？”皇上思考了許久，終究還是同意了。

“回皇上，這是臣的親筆書信，”邵慳把信呈上去，皇上接過後並沒有看，而是再寫了一封，將兩封信放在一起，再喚來已經休息完畢的將士，吩咐他必須加急趕到邊關，親手交給征東將軍后，就讓邵慳退下了。

待邵慳回到邵府時邵荁韻已經回了琰親王府。

“小姐，王爺在楠夢院等了許久了，”珞珞在大門口等邵荁韻，見馬車一到，便迎上去，“王爺說，讓你走慢些，不用急，王爺可以等。”

“知道了，”邵荁韻無奈道。

“妾見過王爺，”邵荁韻一進門就看到書案前的殷鉦琰，因有下人在，她只好規規矩矩的行禮。

“起來吧，”殷鉦琰沒有抬頭看她，“你們都下去吧。”

“回邵府了？”殷鉦琰見下人都出去了，便停下筆。

“是的，回邵府看看，”邵荁韻解下披風，殷鉦琰見狀，上前接過放在屏風上，“岳丈怎麼說？”

“哈，王爺怎知妾是去問爹爹的意見的？”邵荁韻驚訝道。

“珞珞說你是在把信交給炎拾後會的邵府，所以爺才猜想你是去問岳丈的意見，”殷鉦琰伸手攬住她。

“鬆手啦，人家要去換身衣裳，”邵荁韻伸手推開他。

“需要爺幫忙嗎？”殷鉦琰挑眉，眼神在她身上來回看。

“爺可真不害臊，”邵荁韻臉紅的瞪了他一眼，走到屏風後面換衣服，珞珞已經準備好衣服放在一旁的架子上用爐子烤着，因此也不怕衣服穿上后太涼。

“征東將軍起兵造反，岳丈可有收到消息？”殷鉦琰見她換完衣服出來，開口道。

“已經知道了，我回邵府沒多久爹爹就進宮去了，”邵荁韻接過殷鉦琰遞來的茶喝了一口。

殷鉦琰將他上午發生的事情告訴了邵荁韻，邵荁韻聽完后輕笑道，“幸好王爺留了一手，否則現在，王爺可就慘了。”

雖然邵慳是殷鉦琰的岳丈沒錯，但是，邵慳畢竟是外臣，皇子是不得私下與外臣接觸的，一單接觸，被發現了，那就是殺身之禍，所以殷鉦琰當時不敢說的太詳細，因為邵慳畢竟是老臣了，又是外臣，在這方面的消息是十分靈通的，邵慳得知后必定會進宮，而他一個剛得知的人若是說的太過詳細，這就會引起皇上的懷疑，懷疑是不是這段時間他與邵慳在私底下聯繫，所以才會這麼快就有了對策，這也就是邵慳讓邵荁韻不要在邵府逗留太久，而且回王府的時候還不要和他回府的時間撞上的原因。

“爺有分寸，”殷鉦琰突然把視線放在邵荁韻的肚子上，“這幾日爺不在，他可還好？鬧不鬧你？”

“這幾日反應比較大，吃不太的下，”邵荁韻疲憊道，這幾天吃啥吐啥，晚上睡覺都不安穩。

“確實，都瘦了，”殷鉦琰心疼的摸了摸她的臉，“請府醫看了嗎？”

“看了，這是正常現象，沒有辦法，”邵荁韻順勢靠在殷鉦琰的懷裏。“那也不能一直這樣，爺好不容易把你喂胖，這下子要多久才能養回來？”

“沒事的，府醫說過段時間就好了，而且，今天好多了，”邵荁韻安慰道。

“那就好，今晚多吃點，補回來，”殷鉦琰笑道。

孕吐反應並沒有邵荁韻想像中的好多了，反而是加重了，晚飯的時候邵荁韻一看到飯菜端上來就開始吐，換了好幾樣還是如常，急的殷鉦琰趕緊把府醫喚來，結果得到的回答還是跟邵荁韻說的一樣。到了晚上，邵荁韻才能勉強的喝下一點點粥。

“還要嗎？”殷鉦琰輕聲問道。

“不要了，吃不下了，”邵荁韻靠在床榻上，虛弱的搖頭。

“吃不下就不吃了，一會若是還想吃什麼，咱再準備，”殷鉦琰皺着眉頭道，見下人都出去了，殷鉦琰這才脫了外衣上床抱住她，“反應這麼大，該不會是個小子吧？”殷鉦琰嫌棄的看了她肚子一眼。

“琰郎，你小心真的是個小子，出來後跟你對着干哈，”邵荁韻笑道。

“哼，他倒是來啊，看爺到時候怎麼收拾他，”殷鉦琰輕哼道。

邵荁韻聞言，靠在他懷裏偷笑，別人重男輕女，怎麼到了他這裏是反過來呢？

第二天，殷鉦琰便開始着手忙起季家的事情，也不知道是誰告訴了季鉉的妻子殷鉦琰會來季府，待殷鉦琰到的時候，季夫人已經在門口等着了，此時的季夫人已經冷靜了不少，加上御醫昨天已經到府看過季楠的傷勢，還有邵慳到府慰問，這樣的情況下，季夫人今日才能這般冷靜。

“民婦季林氏，拜見琰親王，”季夫人見殷鉦琰走過來，連忙行禮。

“季夫人免禮，”殷鉦琰伸手扶起季夫人，“爺此次前來，不僅僅只是奉旨來弔唁季大人，更多是自己的情感所在，畢竟季大人也曾幫過爺，加上，季大人確實是一個好官，幫着父皇鎮守邊關多年，百姓因此安居樂業，季大人在世時，爺就十分佩服大人的武藝和做官原則，大人因為幾個不知好歹的下人喪命，確實是因為皇家的疏忽導致，爺在此，向季夫人請罪。”說完，殷鉦琰退後一步，彎腰向季夫人一拜。

“王爺，民婦受不起王爺這一拜啊，”季夫人有些驚訝殷鉦琰的做法，加上這還是在大門口，人來人往的，殷鉦琰就這樣對她一拜，讓她受寵若驚。

其實再來之前，殷鉦琰就在糾結，什麼樣子的致歉，能讓季夫人滿意，於是邵荁韻就提出這個法子，徒步前來，是放下身段，及時道歉，便不好高高在上，即是致歉，那麼就更要讓大眾看到，什麼方法能讓大眾輕而易舉的看到誠意，無外乎就是在大門口最為快捷。

這個效果確實不錯，許多人都停下腳步看向他們。

“應該的，夫人，皇子犯法還與庶民同罪，錯就是錯了，您就接着吧，”殷鉦琰彎腰道。

“民婦...”季夫人哽咽的說不出話來，她原以為殷鉦琰就是來走個過場，沒想到他會這般有誠意。

“季大人的為人都是眾所周知的，現今因為這件事連帶了許多事情，也都是皇家該承受，夫人只需要受着就行，不必去想其他的，爺聽御醫說夫人近日身體不是很好，令公子也因傷勢過重難以下床守靈，因此，爺將那些來鬧事的人帶來，一是替夫人守靈，二是讓他們在大人靈前懺悔，還請夫人允許這幾人入府，當然，若是夫人不允，就讓他們在這大門前跪着，直到大人下葬，”說著，殷鉦琰抬手示意炎拾將幾人帶上來，讓他們跪在季夫人面前。

“王爺說笑了，有人替民婦守靈，民婦高興還來不及呢，”季夫人惡狠狠的瞪着跪在她面前的幾人，“征東將軍起兵造反一事民婦也有所耳聞，民婦已寫下書信一封，交給了邵大人，讓他代為轉交，民婦現今也不要求別的了，就希望皇上能饒他一命。”

“夫人的意願爺會代為轉達，”殷鉦琰連忙說道。

“王爺請入府吧，”季夫人道。

“夫人請，”殷鉦琰點頭，隨後抬步走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