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七級浮屠
佛陀涯與中龍城之間距離不算遠,他們原計劃一個月左右就會到,但在一個月之後,旅程連一半也沒走到,其原因也很簡單,在佛陀涯與中龍城之間有很多村莊,在這些村莊中有一處集市,集市中很是繁榮,曾經的少女莫然如今已成了大姑娘,強大的好奇心與女子的本性,讓她看到所有好玩好看的東西都會駐足於此,捧在手裏把玩。
三人中,陳志對金錢沒有什麼興趣,因為他從來沒有過,莫然對於金錢有很強的奢望,但她卻與陳志沒什麼差別,從小家境窘迫。
最有錢的就是李澤坤,李澤坤背負了吃喝玩樂,最頭痛的也是李澤坤,眼睜睜的看着自己的錢袋一天一天乾癟下去,這也是他前半生所有的積蓄。
在他們平日裏的談話中,莫然知曉了陳志的乾坤袋可以儲納萬物,李澤坤當時就兩眼發暈。
在一個月後,他們離開集市時,陳志的乾坤袋內不知道塞進了多少東西,只知道李澤坤有了一句口頭禪,“姑奶奶,你要麼放下,要麼殺了我。”
這也是三人相聚後過的最開心的一段。
自從中龍城出來后,莫然攙着陳志胳膊的動作已經慢慢成了習慣,李澤坤在其身後,如同護衛,如同隨從。
越是靠近斷山,人煙越是希少,坊間有傳聞,佛陀避世,不喜凡塵,所以,在臨近斷山後,已經再無人煙,有的只是凶禽猛獸。
三人中陳志作為前鋒開路,凡是有什麼凶禽猛獸都會被一一擊退,在他們登臨斷山時,一個年輕的和尚正向他們走來,碰面之後,和尚行佛禮,三人回禮后,和尚說到:“佛陀數天前已命我在其等候。”
三人互相對視之後,隨着僧人登上了斷山。
斷山之上,平坦的程度不亞於山下,方圓三百丈左右,有百餘坐佛雕分佈在斷山的邊緣,圍成環狀,其中間的位置是一坐古塔,古塔看似很殘破,共有七層,高十一丈,在古塔的四周有四十九間寮房,分別延伸向七個方向,每個方向為七間。
三人隨着和尚直接進了古塔,在古塔的一層,正盤坐着和尚口中所說的佛陀。
佛陀正閉眼敲打着木魚,緩緩開口:“古人有說,魔縛所縛,未脫魔羈,由必還來生此界故,少年,你可知否?”
陳志搖頭,佛陀又說:“古塔七層,七級浮屠,擇、精、喜、除、定、舍、念,少年可願入這浮屠塔?”
陳志行了佛禮,輕言說到:“佛陀,我來此是想尋求一個真像。”
佛陀睜開了眼睛,慈眉善目,看着陳志說到:“一切都是定數,先人已經安排好了一切,只等時候到來,幾世因果幾世了。”
“一切都在浮屠內。”
陳志似懂非懂,問到:“那…佛陀的意思是,我若入這浮屠塔,將會知曉一切,那麼,我若離去呢?”
“雖有前世輪迴,此劫不可避。”
李澤坤聽的是暈頭轉向,一旁的莫然也是如此,兩人默默轉身,走出了浮屠塔。
陳志沉默了很久,隨後對佛陀說到:“我入浮屠塔。”
隨即,浮屠塔的大門關閉,一道結界籠罩了整個斷山。
之前帶他們上斷山的和尚再一次走來,給李澤坤與莫然安排了住宿,隨後離去。
浮屠塔內,佛陀說到:“一級浮屠,擇,此塔可為你重結識海,教你辯識真偽,結慧眼。”
佛陀話語落下,身影消散。
“重結識海?辯真偽?結慧眼?”
陳志心中疑惑,在佛陀身形消散后,一級浮屠內空空蕩蕩,他完全不知道該怎麼去做,愁的他眉頭緊鎖。
這時,佛陀的聲音不知道是從哪個方向傳來,但只有兩個字“靜心”。
而就這兩個字,陳志瞬間就抓住了重點,慢慢撫平焦躁的內心,去冥想,去感悟自己的識海,在他的識海中,隱藏了太多過往,但能讓他開心的,只有零星幾點。
一幕幕畫面從他的識海中浮現,他臉上的表情大多都是悲傷。
而悲傷過後,陳志心中佛陀的話語浮現出來,“辨真偽?”
他在想,什麼是真?什麼才是假。
那些過往還在一遍一遍的重複着,同時,他更是回憶着每一個細節,直到,他心中出現了一個想法,這時,他的識海開始逆轉。
這想法就是“他所經歷的全都是假的。”
可是陳志無法接受這樣的想法,就像是觸碰了其逆鱗一般,他不能否認凌月,不能否認曾經的黃樂,更不能否認他的父母。
陳志的內心再一次焦躁,他在試圖壓制自己內心的想法,但這想法卻如脫韁的野馬,難以被鎮壓。
陳志從靜坐中直接站了起來,大喊:“什麼辨真偽!我所經歷的一切都是真實存在的,你根本沒有經歷過我的過往,又憑什麼說他是假!”
此時,在浮屠塔內只是響起了敲擊木魚的聲音。
陳志試圖走出這浮屠塔,但此時,浮屠塔內的大門已經消失,而在塔內出現了結界。
陳志散發出了所有的修為,用盡了所有的道法,都沒將着結界打破,哪怕是一絲一毫的裂縫。
“你要困住我!哪怕你是殺了我,我經歷過的,永遠都是真實存在的!”
在他的這次話語落下,一尊僧人的虛影在其眼前所化,正敲擊這木魚。
陳志再次大喊:“給我打開着浮屠塔!”
僧人虛影不動其行,陳志一連喊了三遍,之後,結出法印,將他所有的道法都轟擊在虛影之上,但依然是徒勞,僧人的虛影,如鏡花水月。
浮屠塔外,有和尚告訴李澤坤陳志不會很快出來,於是李澤坤便帶着莫然走出斷山,因為他在其來的路上,看到過很多珍貴的草藥,當時沒來的及采,現在正好有了時間。
太陽落山時,李澤坤帶着莫然回到了斷山,但沒有看到陳志,隨即找來了和尚詢問,但和尚的回答仍是那句,他不會很快出來。
畢竟是佛家之地,沒有誑語,二人也相信陳志不會有什麼危險,隨後也就進入了各自的房間。
一天的採摘之下,他們也很是疲倦,倒在床上很快便睡了過去。
清晨太陽升起,李澤坤走出房間喊的第一句就是“陳志!我們走!”
而片刻后,李澤坤開始疑惑,因為在他的聲音后沒有傳來陳志的回應。
他心想:“就算是再晚,都一整天過去了,也該出來了”。
隨即又找來了和尚問到,那和尚不語,從他身旁離開。
這時,李澤坤已經意識到了什麼,他直接來到浮屠塔前大喊着陳志的名字,但始終得不到回應,而這斷山之上,所有的僧人幾乎都不再回答有關陳志的問題,只是會按時按點給他們二人送去食物。
李澤坤是越來越着急,後來直接喊來了莫然,帶她一起下了斷山,而在他們離開斷山後留下了一句話“你們別後悔!我會回來的!”
他們這一走就是兩天,兩天之後,李澤坤與莫然,兩人都是一手抓着鴨子,一手捉着雞。
李澤坤再次來到浮屠塔前,大喊:“我給你們一柱香的時間,要不然別怪我無理!”
很快,一柱香的時間過去,李澤坤對着莫然大喊:“上鍋!”
很快,一隻雞下鍋,雞肉的香氣在斷山上回蕩,引來了所有的僧人。
“都說佛家不沾葷腥,不喜殺生,我看你們現在怎麼做!”
說著,李澤坤直接扯下了雞腿,大口的吃着,而和尚們則閉上雙眼,默默念着經文。
“我告訴你們!我這裏還有三隻!”
在浮屠塔內,陳志已近似瘋狂,披頭散髮,一臉狼藉。
不久后,陳志終是力竭,平躺了下來,他的識海還在逆轉,一幕幕畫面依然還在,他口中不停的說著:“這些都是真的,你沒有經歷過,你憑什麼要那麼說。”
力竭之後的陳志昏昏欲睡,但嘴裏依然喃喃。
時間一點一點的過去,幾天,幾個月,一年,陳志依然被困在裏面。
自燉雞事件后,有一位僧人前來與李澤坤莫然二人交談過,之後,二人不再做出那些離譜的事情,而是就在斷山上,靜靜的等,偶爾去斷山下,挖一些草藥。
一年的時間裏,陳志依然沒有改變心中的想法,但他也認識到自己或許是理解錯了,真偽指的並不是他的過往,他的過往也只是心中的執念。
他重新進入了冥想,識海停止了逆轉,此間只留真偽二字。
他一邊冥想,嘴裏一邊喃喃:“真假難辨,其指實與虛,更可善與惡,善惡有因果,但什麼才是因果?”
這讓陳志又一次陷入了沉思。
此間,在陳志的識海中,那一把金剛杵有了一絲虛化。
“因果,因果報應,什麼樣的因就會有什麼樣的果,從善有善果,從惡有惡果,因果報應就從此來”。
陳志似乎想通了,他面前的僧人虛影消散了,在他的眉間出現了一個卍字印記,隨之化作絲絲白光與他的識海相融。
佛陀的身影又重新顯化,說到:“擇,辯真偽,則辯善惡,則知善與惡,現在為二級浮屠,精,此浮屠,證其意,修終始。”
佛陀的身影再次消散,在這浮屠內,出現了兩個虛影,一黑一白,而這黑白都是陳志的模樣。
一黑一白,從其外觀看去,白色如證天地大道,而黑色則如匯聚天下惡念。
陳志捫心自問,“我是黑還是白?”
此時,在陳志的玄冥海中,魔輪浮現,他可以隨意驅使,他能感覺到玄冥海與魔輪其中都有一股強大的力量等待自己去肯定,陳志沒有太過思索,將神識入駐了玄冥海中,玄冥海瞬間成冰,將魔輪冰封在其內,而魔輪卻沒有隱去,只是那種惡的氣息完全消失。
佛陀顯化,“知善惡后,方能辯其真法,證得大道,這是精,三層浮屠,喜,喜於感悟,喜於精之後所感,固本歸元。”
陳志知曉其意,心上之大道,必將修之道果,方能終其善果。
陳志的玄冥海極速壓縮,從其縫隙中溢出絲絲黑霧,瞬間消散。
“終其善果,才可審閱眾生,擇其善,除惡果,除,則為四級浮屠,除惡才可安定蒼生,定,則為五級浮屠,安定蒼生,必先捨棄自身妄念,舍,則為六級浮屠,捨棄妄念,安定蒼生,念其善,終其善果,輪迴萬載,此為七級浮屠,念。”
陳志將所有的一切都深深烙印在了識海中,其識海中的金剛杵在七級浮屠后,徹底消散了。
此時的陳志已身臨浮屠塔的最頂端,其身前有一顆舍利懸在空中。
七級浮屠之上沒有再看到佛陀的身影,但卻響起了他的聲音。
“太虛…我,引渡了他……”
“少年,此為我的千年舍利,它可帶你進入浮屠之下,打開金蓮台,其內就是你想知曉的金剛杵”。
“而火靈則是太虛真火之物,蛇靈,天地孕育之物,二者皆為造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