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年歲未宴，時尤未央 第十九章 天上人間
第十九章天上人間
我們出到校門，本來打算去吃螺螄粉的，因為佑港過於抗拒，便作罷了。
走在美食街巷道里，忽的聞到很香的家常菜炒菜的味道，有點家宴的氛圍。隨着香氣進入，便瞧見一家簡樸的農家樂。它的招牌已經被雨水沖刷的銹跡斑駁，籬笆柵欄上有很多牽牛花絢爛盛開。石頭是洗的乾淨的鵝卵石。門口還有一隻可愛的小狗在吐舌頭曬太陽。老闆娘見到我們便開心的出來迎接。
店內地方不大，卻乾淨整潔。桌椅都被擦得鋥亮，地板也沒有任何垃圾碎屑。牆壁上懸挂紅燈籠更顯中國風氣息。雖然裝修略微簡樸，但卻讓人備感溫馨。店內也有幾位客人正在痛快地吃喝。
“幾位需要吃點什麼呢？”老闆娘把菜單遞了過來。看到菜單我們驚訝極了。一份酸菜魚竟然只要十塊錢，白菜3塊錢，等等。竟然如此便宜實惠。
“那就給我們來份酸菜魚，回鍋肉，糖醋裏脊，蔥爆羊肉，最後再來份小青菜吧。”
“好的，稍等片刻。”說罷，便端來免費的冬瓜湯開胃。
沒想到蝸居在陋巷裏的中餐館竟然如此便宜，為什麼沒有什麼人發現這個地道的農村風味餐廳呢。相比街上的快餐店，簡直實惠太多了。
大概過了幾分鐘，飯菜便陸續端來了。超大分量的一整條草魚香噴噴，讓人垂涎三尺。這便是十塊錢的量嗎？怎能如此便宜。菜市場的一大條草魚都不止十塊錢吧。
我便疑惑不解地問：“老闆娘，為何你家的魚如此便宜啊？怎麼賺錢啊？”
“能賺錢的，只是不多。菜單上的雞鴨魚肉都是自家養殖的。門店也是自家房產，就沒有租金壓力。只有我跟我老伴忙活，他在後廚掌勺，我在前廳忙碌。所以賺的都是凈利潤，只是不多，能夠養家餬口就行。”
“哦，那你有孩子嗎？”
“我兒子已經上大學了。他很獨立完全不用我們操心，他還會利用節假日勤工儉學，偶爾給我們寄錢回來。我還有一個女兒，已經嫁出去了，偶爾會回來幫忙。”
“噢。那還是挺輕鬆悠閑的。”
“嗯。對的。我看着你們幾個孩子挺有禮貌的，還和我聊天。我給你們送一碟我自己腌制的梅菜吧，清爽脆口，很不錯的。”
“好的，那就謝謝老闆娘了。”我們說。
“此刻已經立夏了，天氣有點熱哈，只不過空調不知為啥不製冷了，風扇不知是否可以，大家熱的話我這有些冰塊。”說著她便把冰塊放在桌子上。
“老闆娘，能讓我看下你家空調嗎？我暑假打工的時候學過維修家電。”佑港說。
“當然可以。”
說罷，佑港便朝她家空調走去，把空調外殼輕輕拆卸，看到空調內機的過濾網上吸附了很多灰塵，他便拿到外面撣落，然後再用清水清洗擦拭出風口，最後把連接管收縮，接連室外機，清除管道的空氣和臟污，再撤掉，然後調試一番，居然可以製冷成功啟動了。
“哇！天吶，佑港你有點牛啊。”我們兩個發出崇拜的目光連連讚歎。
“沒什麼大問題，就是出氣口過濾網堵塞了，還有缺氟，我已經連接室外機低壓閥側的工藝口加氟設備了，加完已經撤掉，已經可以正常使用了。”
“哇，這也太感謝了。為了表示我的謝意，這頓免單。你們暢快吃，我再去加幾個菜。”
“別別，老闆娘，大家都不容易，飯菜錢還是要給的。你別跟我們客氣了。”
“哎，這怎麼能行。就算我請個維修師傅也得兩百塊錢呀。你們就別推脫了。”
“那好吧，那就謝謝老闆娘了。加菜就不用嘞，我們吃不完咯。”
“好，那我去拿幾瓶酒咱們慶祝一下。就當交個朋友。太感謝你們了。”
“好，謝謝老闆娘。”
然後老闆娘就樂呵樂呵的跑回後堂，不一會兒拿了好多啤酒和汽水。
“女孩子不能喝酒，那就喝汽水吧。”
“謝謝。”采楓溫柔接過。
“你們是靈海的學生吧。我看這兩位同學很登對呢。你一直在默默關心呵護，怕她燙着，磕着。這位女生眼裏也都是這位男生呢。”
我們被老闆娘直接說得害羞得低下了頭。
“哎，小夥子，你們是高几的呀？”
“高三。”
“啊，那快高考了呀。小夥子，你打算考哪個大學呀？”她問佑港。
“嗯……廣州體育學院。”
“廣州是大城市呀。很不錯。”老闆娘又轉過頭來問我，“你們呢？”
“呃，我想考北京，她想去西部支教。”
“這樣子啊……”老闆娘喝了口湯，“我看你們關係挺好的好朋友，怎麼選擇天南海北啊。那以後見面的機會可就少了。”
“是……”老闆娘確實說得對，為何我們就不能有同樣的理想遠方呢。雖說天下沒有不散的筵席，但如若真的到了離別的那一刻，多情自古傷離別，更那堪，冷落清秋節。我會痛苦失落嗎？
大家暢快的吃完之後，打了個飽嗝心滿意足的離開，臨走時老闆娘還給我們打包了幾個烤鴨腿回學校吃，我們推脫不過，便只好收下。
“時間還有很久，咱們去江邊玩耍吧。”佑港提議。於是我們便到了江邊。有一個人工沙灘正在改建，有很多小屁孩在嘻鬧。
“咱們來玩打水漂吧。”
“我不會。”采楓說。
“很簡單的，你看，用石子或瓦片，彎腰貼着水面用力扔過去，看誰跳的次數最多，扔的最遠。”
“那我試試。”采楓拿起石子，側着身子用力向前扔，飄了兩下。
“好難呀，我看着你們玩吧。”
“好吧。”
“阿航，咱們來比賽，輸的人請吃飯。”
“你上次輸給我還沒請呢？”
“哪一次？”
“足球場那一次啊。你說你能追上我。結果連個人影都沒見着。”
“那次也算啊，明明是你耍賴躲起來了。好吧好吧，先記在賬簿上。來，我先扔。”
他拿起石子，用力向前扔過去，石子像是一個跳舞的精靈，在潺潺流動的水面上嘀嗒嘀嗒的跳動着，最後在遠方消逝不見。
“哈哈哈，我飄了八下，厲害吧。”
“牛啊。看我的。”我也拿起石子朝前扔，不過方向有點歪，跑偏到另一個方向，直至消失。
“哈哈哈哈，你又輸了。我飄了十下。”
“卧槽，你耍賴。你都歪到姥姥家了。”
“規則說不能彎曲偏離啊。嘿嘿。”
采楓坐在後面被逗得咯咯直笑。然後我們又脫掉鞋子躺坐在橋壩上洗腳，晃動着腳丫子任由冰涼的河水沖刷拍打，爽快極了。
“你敢拿水滋我！采楓幫我報仇!”
然後我們仨便跳進河裏歡快地打起了水仗。
夜幕時分，晚自習快上課了。我們便跑回寢室換下了濕漉漉的衣服，然後疾步如飛跑上教室。不幸的是被巡查領導逮住了。一排開來遲到的同學們像斗敗的公雞全都唰唰的低下了頭。
領導則是眉飛色舞，滔滔不絕的口水唾沫橫飛。我瞥見展然也在隊伍行列，就悄悄和身旁的陌生同學換位置，同他說話。
“展然你怎麼也遲到了？”
“嘿別提了。自行車爆胎了你們呢？”
“這麼慘吶？我們在外面嗨皮錯過了時辰。”
領導老師聽見我們嘀咕，就來到我們面前，“有些同學是不是翅膀硬了想飛上天啊？我講你講？”
然後又是一大堆廢話連篇的訓斥。到了七點看新聞的時間，才把我們放回教室。回到久違的溫馨的教室，還有我那像狗窩一樣的書桌，總算能伸個懶腰放鬆一下了。
同學們都在吃着零食喝着飲料，興緻勃勃地看新聞，偶爾激動尖叫，偶爾唏噓不已。高中生活是什麼？就是大家聚在一個教室里，即使是看新聞都是開心的。後來的我們，即便是看最喜愛的電視劇，再也沒有了那樣的快樂氛圍和暢快心情。
雨辰正坐在前面化妝。世豪過去拍她後背，然後她的眼線就畫歪了，像一個出山的tiger。
“你要死啊？”她嗔怒，慣用她的拳頭砸向世豪的肩背，他一個躲閃，然後雨辰即將摔個狗啃泥，世豪又眼疾手快的去扶，像編排了一場拙劣演技的英雄救美戲碼。周圍的同學的目光瞬間被他倆所吸引，紛紛側目。她只好坐回座位繼續化妝。
“航哥，有吃的嗎？”
“你又餓啦？喔對了。佑港包里有鴨腿。”我想叫醒佑港，但是他在酣然大睡，便翻動他的背包拿出鴨腿遞給世豪。
此刻班主任上了前來，“各位同學安靜一下。等下有一個愛國主義教育活動講座，有誰想去的嗎？”
全班鴉雀無聲。“那就班長帶着今天的值日生去吧。”
卧槽，值日生不就是我們嗎？
我們三個便接下了這個苦差，拿着筆記本和中性筆前往階梯教室。教室里人山人海。我們便往後座找位置隨意坐了下來。然後我瞥見采楓，便讓她過來跟我們一起。
“采楓你也來聽講座呀？”
她剛洗完澡，身上異香撲鼻，讓人心醉。此刻講座人員給每個人發了很多餅乾和牛奶，算是慰藉勞苦。還給每個人發了國旗貼紙用於貼在臉上。
“世豪你還沒吃飽啊？”
“你們出去吃午飯也不帶我。”
“抱歉哈，下次一定記得帶上你。來，我們的餅乾糖果都給你。”
此刻台上的講師開始演講，給我們看了很多愛國教育視頻。然後還邀請很多同學上去參與橫幅簽字活動，彰顯愛國之心。輪到我們了，我們便鄭重的在橫幅上籤下自己的名字。
快要結束時，采楓提議合影留念。然後我們便拿着小國旗一起齜牙微笑，“茄子！”
五四青年節的晚上，學校置辦了一個晚會。而且正值我們這的傳統節日。學校還請了舞獅表演和煙火晚會。
足球場四周張燈結綵，懸挂了很多鮮紅大燈籠，舞台上是舞獅龍騰虎躍的有趣表演，鳳舞龍蟠，搖頭晃腦。同學們還在湖邊放一盞盞的孔明天燈。我們聚集坐在草坪上，欣賞着遠處煙火帶來的火樹銀花，絢爛的煙花鋪撒在夜空中，色彩斑斕。映射的光照耀在每一個同學的臉上通紅無比。
我攬着采楓的肩膀，讓她靠在我的懷裏，欣賞着這一隻應天上有的壯觀景緻。班主任還給我們每個人發了一個紅包，封面是學業有成，雖然只有十塊錢，確實最真摯的高考前的祝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