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如夢初醒
這個城市總是蘇醒的太過於早,凌晨六點,昨夜的浮塵還未來得及平定,窗外的麻雀已然嘰嘰喳喳的叫個不停,汽車的轟鳴聲逐漸開始佔領這座城市。
但沒有太多的人注意到這樣的場景,空曠的街道上陸陸續續開始出現行色匆匆趕着上班打卡的上班族,馬路上轎車一輛又一輛的呼嘯而過,裏面坐着的是這個城市稍顯富裕但卻依舊每天疲於奔命的中產階級們。這個時間點,通常不會出現“上層人士”的影子。
路邊的早餐店永遠人滿為患,此起彼伏的呼喊聲中不時夾雜着,“支付寶到賬6元。”這樣的聲音。
一切一如往常,這是一個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早晨。
輕吸一口初晨微冷的空氣,然後幽幽吐出,公交站台邊上候車的顧白腦海里卻不由自主的又開始回想起了昨天晚上那個荒誕的夢。
一切都是那麼的真實,就好像確確實實發生過的一樣,那真的只是自己的一個夢嗎?
54路公交車十分準時的在顧白的面前緩緩停了下來,車門嘎吱一聲打開,而顧白卻彷彿根本沒意識到車已經來了一樣,依舊如同獃頭鵝似得獃獃的矗立着,回想着昨天晚上那個無比真實的夢。
“滴~滴~滴~”
公交司機頗為不耐煩的按了按喇叭,用眼神示意着顧白別磨磨蹭蹭趕緊上車。
不過顧白卻一副沒聽的樣子依然沒有任何的動作。
司機搖了搖腦袋,罵罵咧咧的打算把車門關上。
“等一等,等一等!”
另一邊,一個穿着職業白領裝,臉上略施粉黛,渾身上下都洋溢着一股青春靚麗氣息的女白領,精緻的妝容卻遮掩不住滿臉沉重的疲憊,一看就是起晚了趕公交的節奏,一邊伸手招呼着司機,一邊一陣小跑的朝着公交車站沖了過來,迎面而上的和獃頭鵝一般站在車門口的顧白撞了個滿懷。
“啪!”一記響亮的耳光聲。
入手的是暖玉溫香,隨即則是臉上傳來了一陣陣火辣辣的疼痛,讓顧白瞬間清醒了過來。
“這麼大個人了,有病吧你?堵在門口又不上去,你以為你門神啊?你……”自覺被佔了便宜的女白領彷彿炸了毛的貓對着顧白就是一頓連珠炮般的怒罵。
沒有理會女白領的謾罵,滿腦子都是昨晚上那個夢的顧白充耳不聞的抬腳上了車,投幣之後找了個位置坐了下來。
面對顧白冷淡的態度,女白領似乎更加氣憤了,她跟在顧白的身後喋喋不休的謾罵著,唾沫飛揚的開始問候着顧白的全家。
眾所周知華國人罵人的方式無外乎以媽為基點,各路親戚為半徑,佐以草字左右開罵。
就在女白領想要繼續問候顧白祖上八輩的時候,一直顯得波瀾不驚的顧白終於有了反應,他猛地扭過了脖子,一雙黑眸死死的盯着女白領。
氣勢是一種玄而又玄的東西,但卻真實存在!
《教父》裏馬龍白蘭度演的教父這個角色,幾乎面無表情,但卻隱藏着巨大的力量,當他說出“讓我開一個你無法拒絕的條件”這樣的話時,無論條件是什麼,他說話的樣子都會讓你感到他是無法拒絕的。
看過紙牌屋的人,也一定會對Claire印象深刻,被她的氣場鎮住。哪怕是她跟總統夫人聊總統身邊工作人員的八卦、試圖挑撥總統夫婦的關係,也是微笑着幾句話,就讓總統夫人相信了。
而此刻沒有一絲一毫的威脅,無聲的沉默以及那雙冷漠的眼睛卻讓女白領下意識的止住了那張喋喋不休的嘴。
那是一雙怎樣的眼睛啊!
冷漠,空洞,彷彿失去了人性,讓人不寒而慄。
宛若羚羊遇見了獅子,老鼠碰着了貓,女白領的嘴張了張,終究沒再多說什麼。
車廂重新歸於平靜。
“滙豐路桃源路到了,開門請注意安全……”
公交車的報站聲打斷了顧白的思考,同時卻也啟發了顧白。
如果夢裏面發生的事情是真的,那麼在夢裏,自己今天坐的這輛公交車,會有一個白髮蒼蒼的老者在這個車站上車的時候,摔上一跤。
想到這裏,顧白立刻將目光挪到了車門口,車門開啟,連一個上車的乘客都沒有,更別提拄着拐杖,顫顫巍巍的老人了。
所以果然只是一個荒誕的夢嗎?顧白長長的舒了一口氣,從昨天晚上一直懸起來的心終於像是石頭落地一樣的放了下來。
但不知道為什麼,心裏的大石頭放下之後顧白反而覺得有那麼一絲的空空蕩蕩。
世界末日?我究竟在瞎想一些什麼?想到自己荒唐的念頭,顧白不由得把昨晚上那個夢拋之腦後,搖了搖頭自嘲的笑了笑。
……
又是緊張而忙碌的一天,拖着疲憊的身軀回到家門口的顧白卻發現,自己小亭子間門口鐵將軍把門,繞了一圈又一圈的鐵鏈和一把厚重的的鐵鎖將門鎖的死死的,門口還貼着一張醒目的紅紙,那是一張留給他的字條,紅紙上用黑色的油漆筆留下了幾個醒目的打字——交租開門。
顧白無奈的慫了慫肩,將紅紙從門上撕下,看着鐵鏈上的鐵鎖,顧白忽然陷入了沉思。
如果是之前的他,或許只能被這把鐵鎖拒之門外,在外面的公園裏隨便找個地方將就一晚上,但在昨晚那個分不清是真是假的夢裏,這樣笨重老套的鐵鎖他自己都記不清開過多少次。
突然有一種迷之自信在顧白的心底里升起,眼前這種鎖他打得開!
不同的鎖有各種不同的開法,不過夢裏那個生活在末世半路出家的自己,只知道一種最簡單的開鎖方式——鉤針開鎖法。
把鉤針插入鎖孔,根據鑰匙開鎖的原理,通過調節鎖芯彈子的位置開鎖。聽起來似乎一點也不難。
顧白一邊這樣想着,一邊隨手扯下一截門框上的鐵絲,把鐵絲的一頭伸進鎖孔了輕輕撥弄着,就好像夢裏做過無數次的那樣,慢慢調整位置,然後用力一頂。
“咔嚓!”
鎖應聲打開了。
關上了門,顧白卻依舊不敢開燈。隔壁小情侶激情的聲音彷彿永動機一樣不知疲倦的響起,樓上吵鬧的電視機聲依然還在繼續,“天馬座流星雨將於今夜十一點十一分左右出現,專家表示錯過這一次的流星雨,下一次可能就要等到300年之後……”
伴隨着電視機聲,顧白下意識的扭頭看向了窗外,星星點點的夜空之上,一道道絢爛的流星在夜空中劃過優美的弧線形成一幅壯麗的奇觀。
當天空中最後一顆流星消失的瞬間,一扇充滿了年代感的青銅鬼首門若隱若現的出現了顧白的面前,一個裝滿了沙子的沙漏正在快速的往下漏着。
下意識的顧白抬起了手想要推開眼前的青銅鬼首門,卻摸了個空。明明近在眼前的青銅門卻彷彿咫尺天涯,無論顧白怎麼用力都無法碰觸到青銅鬼首門。
還沒等顧白反應過來,眼前的青銅鬼首門突然一下子就消失的無影無蹤,彷彿剛剛他所看見的,聽見的都是自己幻象出來的一樣。
突然出現又消失了的青銅鬼首門,荒誕的世界末日夢!我是不是該找個時間去看一下精神科醫生?
心裏這個念頭剛剛升起,詭異的青銅鬼首門立刻又一次的出現在了顧白的眼前,而這一次顧白敏銳的發現沙漏中的沙子似乎減少了一些。
幾秒過後,青銅鬼首門再一次消失。
消失,出現,消失,出現,來回十幾次之後,顧白終於確信只要自己想看到那扇青銅鬼首門,門就會出現在自己的眼前。儘管看得見摸不着,但卻證明了所有的一切這並不是他自己的臆想。
或許要等到沙漏中的沙子全部漏完,這扇詭異的門應該就能推開了?顧白如是的想到,儘管還沒搞清楚青銅鬼首門的具體作用,但顧白心裏很清楚,這詭異的門或許就是自己改變生活的保障。
不過既然門不是自己幻象出來的,那麼昨天晚上的那個夢呢?
等一等剛剛那是天馬座流星雨?夢裏的神秘隕石難道就是流星雨一起出現的?那青銅鬼首門又是怎麼一回事?夢裏的自己可從來沒有遇見過眼前的青銅鬼首門!
還有如果夢裏發生的都是真的,那為什麼早上公交車上自己沒有看到那個摔倒的老人?如果夢不是真的只是自己的臆想,那從沒任何開鎖經驗的自己又是怎麼一次成功打開剛剛那把鎖的?
到底是哪裏不對?自己究竟遺漏了什麼了?紛雜的念頭湧上腦海。
忽然顧白像是意識到了什麼,鯉魚躍龍門似的一下子從床上彈了起來。通了,通了,全部都通了。
補上了迷霧中最後一塊拼圖的顧白明白了,他昨晚上看到的那些並不是所謂的夢,是未來,是真真切切即將發生的事情。而之所以,今天公交車上夢裏那個摔了一跤的老人沒有出現,歸根結底的原因還是在自己的身上,早晨和白領女之間的爭執讓公交車的發車時間變晚了,而那個摔了一跤的老人很有可能沒等到自己這班公交車而是上了其他的公交車。
自己這隻翩翩起舞的蝴蝶無意識的影響到了未來!當然因為早晨自己無意識的改變影響到的只是和自己有關的未來,隕石帶來的世界末日並不會因此而停下來腳步。所以自己還有48小時的準備時間,來迎接末世的到來!
想通了一切的顧白如同撥開了迷霧,思路瞬間變得豁然開闊起來——末世真的要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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