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自食其果
斟酌再三,大漢還是覺得不能冒險。
笑容在他兇殘的臉上霎時間綻放成花,卻反而使他看起來更加醜陋。
他搓着雙手,帶着討好的語氣說道:“原來是您啊!小的有眼不識泰山,竟然將您錯認成了旁人。實在是該死。剛才是小的多有得罪,望您大人有大量,原諒小的,不要將此事和二爺說。小的這兒有幾十兩銀子當做賠罪,希望姑娘不要嫌棄!”
沈言蹊雖然自知不該屢次都拿宴靈修來擋槍,但是奈何她身單影薄,背後沒有任何靠山。四周危機四伏,她只能利用所有能利用的資源。
二爺,恕罪!
她在心中默念。
卻不知,在旁邊的闊氣大酒樓的雅間,被她無端牽連的晏二爺,正端坐在窗邊觀賞着這一場鬧劇。手中的清酒散發出陣陣酒香,他細細品味着,不緊不慢。
又是那個有趣又愛惹麻煩的丫頭!
万俟站在他身後,同樣也看到了下面的景象。他對沈言蹊的印象其實並不好,準確來說是很差。可是畢竟是府上的丫鬟,被人欺負了,他是不是應該去幫一下?
“爺,是否要屬下出手?”万俟道。
誰知宴靈修只是說了一句,“你連那小丫頭都打不過,幫什麼?”揶揄的意味不言而喻。
這下万俟是徹底沒有幫忙的慾望了。任誰都不想被揭黑歷史好嗎!
直到沈言蹊對大漢說了幾句悄悄話,大漢反而賠笑道歉,這讓万俟再次疑惑了。
這壞丫頭又想到了什麼坑人的主意了,竟然能哄得對方態度發生如此大的轉變?
万俟和宴靈修都是習武之人,耳力自是過人的。他們看戲一般望着,到了最後,大漢卻提到了“二爺”?這下真相大白了!
原以為那丫頭有通天大的本事呢?
原來的狐假虎威來了!
宴靈修扔掉手中的酒杯,冷哼一聲,狹長的鳳眼閃過一絲笑意。
“回去之後,和管家說一聲,若是覺得自己老糊塗了,大可以主動請辭。不然別什麼阿貓阿狗的,都能認來做兒子。”
“是,爺。”万俟領命,“那麼那個小丫鬟——”
“先養着吧,挺有意思的,不是么?”
沒死,自然是她自己的造化。就是不知,她還能蹦躂多久。
可別讓他失望啊!
樓下,沈言蹊的目光狀似無意地從二樓窗口掠過,那裏已經空無一人了。一隻鳥雀飛來,落在窗檯,獃頭獃腦的,甚是可愛。
她收回目光,並沒有接下大漢的賠罪銀子,轉身沒入了人群之中。
待她回府,該是要收拾那個光天化日之下給她使絆子的人了。
想來是老天也看不下去了張麟那囂張樣兒。第二天,張管家就當著一眾下人的面,揚言要解除與張麟的干父子關係。
這個消息是連翹興沖沖跑來告訴她的。連翹沒什麼其他愛好,平素就喜歡吃美食和看熱鬧,並且還是那種看熱鬧不嫌事大的人。
張麟平時的作風大家都是有目共睹的,即使身居青和居,她也有所耳聞。
這下張麟失去了依仗,連翹等人自然樂見其成,當即就拉着沈言蹊往前院跑。
“蹊兒,你快點呀,不然熱鬧就沒了!”拉着沈言蹊時,還不忘順手從桌子上抓兩把香瓜子,分別揣在沈言蹊和她自己的兜里,搞得沈言蹊哭笑不得。
“急什麼?不知道的,還以為你和他有多大仇多大怨似的!”
“他平時在府里作威作福還不夠么?不討厭他的能有幾個?”連翹撅着小嘴抱怨道,這話倒是說出了府里下人們的心聲,“就是不知他到底做了什麼,惹得張管家如此生氣,以至於不顧了多年的父子情誼?”
張管家若是不疼愛張麟,又怎麼會屢次為張麟的胡作非為買單呢?這麼多年,張麟的作為,他肯定是知道的,每次不都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么!
沈言蹊心裏隱隱有了答案,不過她並不是十分確定,故而裝作糊塗地說道:“我也不知,先去看看再說。”
兩人手挽手往前院快步走去。
前院的空地上已經圍觀了不少人了。膽大的人,直接站在不遠處觀看;膽子稍微小點兒的,就躲在廊柱或者綠植後面偷偷瞄着。
連翹和沈言蹊找了個不是很顯眼的地方站定,旁邊還站着兩個不認識的丫鬟。那兩個丫鬟看身邊來人,沒說什麼,只是往旁邊讓一讓,給新人多騰出點兒地方站腳。
沈言蹊看過去時,正見到張麟涕泗橫流地跪在地上哀嚎。那麼大的個頭,聲音也是洪亮得很,如同殺豬現場一般。
他們鬧出這麼大的動靜,不難猜出,這是張管家故意為之。
他就是為了做給某個主子看的。
“乾爹,孩兒知錯了,孩兒以後肯定重新做人,乖乖的,不再惹是生非。您就原諒孩兒這一回吧!求求您了!求求您了!”張麟邊哭邊磕頭。
“事已至此,我心意已決,你不要再多言語。”
“乾爹,乾爹!孩兒打小就是您收養帶入府中的。您就是孩兒在這世上唯一的親人吶!若是連您也不要孩兒,孩兒還能去哪兒呀?”
張管家聽了也很是心酸,畢竟張麟也是他看着長大的。雖然孩子對於旁人可能壞了些,但是對他這個乾爹卻是打心眼裏恭敬,有什麼好事第一個想到的就是他。
可如今,上頭親自命親衛來警醒他,嚴重性可想而知。縱然這孩子他再怎麼疼愛,也斷然不敢為之而違背主子的意願的。
······
這邊,連翹看得一知半解。想着身邊兩個丫鬟來得比她們早,便主動分了一點瓜子給她們。
“哎,剛剛我錯過了什麼好戲?”
所謂:吃人嘴軟,拿人手短。兩個小丫鬟也是個嘴碎的,你一言,我一語,就把張管家如何當著眾人的面甩張麟耳光、罵張麟吃裏扒外等等場面繪聲繪色地描述了一遍。
“嘶!”連翹身子往後傾斜,靠在沈言蹊的肩膀上,咧了咧嘴,頗為惋惜地搖頭感嘆,“錯過了!錯過了!沒看着!”
沈言蹊忍不住笑出了聲。連翹這丫頭真的是幸災樂禍的一把好手!
這邊小聲笑鬧着,沈言蹊的注意力卻被張管家的話吸引了。
只聽張管家哀嘆:“誰怪你惹誰不好,偏偏弄得咱們爺不開心。現下,解除咱們父子關係,才是保全你的最好辦法。若你再鬧,怕是連性命也說不定了。我且給你些銀錢,你出去另謀生路吧!”
看着乾爹也無可奈何的模樣,張麟的心都涼了一半了。他不明白,自己欺壓的都是些無足輕重的人,何時又招惹了連乾爹不不敢得罪的大人物了呢?
話都說到了如今這個份兒上了,張麟也知曉再怎麼哀求都是沒有回還的餘地了,才將將止住哭鬧,給張管家重重地磕了幾個響頭。
“乾爹,孩兒不能給您盡孝,在此給您磕幾個頭吧。”
砰砰砰幾聲后,起身回去收拾行李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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