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王府
冷晏兮將高跟鞋放在屋頂,細長的後跟勾住瓦磚間隙,然後滿意一笑:“乖乖的,等我回來!”
艷紅的高跟鞋在黑暗中猶如一抹魑魅之影,紋絲不動。
冷晏兮貓腰掠過屋頂,這個王府還真是大,瞧瞧時間,誰會這麼早入睡,除非老人家。
冷晏兮雙目一凜:不管王旅長在哪個房間,她只要呆在一個人的房裏,就能解決了他。
當下疾速墜落,隱在暗處,伺機觀察。王府燈火通明,耀如白晝,時不時有傭人奴僕匆忙走過。
冷晏兮耐着性子倚靠拐牆處,雖然守株待兔不可取,但偶爾用之,也不是不可以。反正她沒那麼傻,一個地方一個角落探查,累的半死不說,危險性也大。弄不好,連王旅長的面都見着,她倒成了人靶子。
腳步伴着一道低沉的聲音喝斥:“你們這些不中用的東西,沒半點眼力都沒有,不知道老夫人今個兒情緒不好?我平常怎麼交代你們,管什麼七姨八太?夠老夫人使喚就行了,她們還能翻天不成!”
冷晏兮翹首一瞥,只見一個微胖卻一臉怒氣的五十多歲男人正斥罵幾個畏畏諾諾跟在身後丫鬟。
冷晏兮嘴角上揚,噙起一絲笑意,她看着一行人朝南則房間走去,莫約半個時辰,她想着差不多,一個後仰翻竄上屋檐,越向南則方向。
冷晏兮剛落地,便聽到那個微胖男人一番謹慎言詞,再三哈彎賠罪,然後領走那幾個丫鬟。
待幾人出了門,一個兇狠刻薄的聲音罵道:“這些狗奴才,得了點勢,盡敢託大,也不知那女人能威風幾日,就仗着是張局長的乾女兒,且在府上目中無人。若是再這般折騰,就讓全兒把後院枯井開了,一個個打斷手腳,餵了啞葯,填滿才好,省得一天天整事,再不濟,扔進茅坑,待春日施肥…”
“老太太何必跟這些下作之人嘔氣,說著好聽是張局長的乾女兒,也不知背地怎樣骯髒?”身邊侍候的人勸道:“旅長還不是看在她懷有身孕的份上,這才允了進門。您吶!先寬心幾天,讓她蹦噠幾下,沒多久,那些十七房姨太太能容的下她?還不用您出手,她就得哭爹喊娘低頭認錯。也怪年輕,什麼都不懂,咱府里誰不知道老太太您是主事主母,她居然敢肥膽動用咱院子的人,這不是在太歲頭上動土嗎?”
身邊的人似乎沒勸住,屋裏恨的咬牙切齒,怒沖沖又罵:“都是些腌臢的東西,興許那肚子裏也是孽種,倒不如拖到地窖燒釀,免得蒙蔽全兒雙眼,迷惑了心性,卻把婊子當貞節牌坊供養着…”話未說完,引來一陣咳嗽。
“老太太,莫氣呀!您的身子骨要緊…”身邊的人慌忙撫背又是一番勸慰。
這個老太婆也真是歹毒,手段兇狠簡直令人髮指!
冷晏兮無心再聽下去,高宅深院總歸免不了這些爭風吃醋,勾心鬥角的奢靡之風。但王府老太太居然要置兒子的妻妾於死,這般心狠手辣也是少見。
冷晏兮輕輕打開虛掩的窗戶,悄無聲息躍入,摸到裏屋,只見床榻上倚着一個頭髮半白的老太太,身邊的下人正喂她喝水。
她環顧一下,整個外室裏屋竟然只有一個貼身侍候,難怪老太婆發這麼大的火,敢情那些丫鬟都被新進門的姨太太遣去使喚!
冷晏兮如鬼魅般接近她們,打量着一臉兇相陰森森的老太太,相由心生,果然長的尖酸刻薄,滿臉皺紋都那麼恐怖。
侍候老太太的傭人又低聲安慰幾句,端着碗轉身,卻在回頭乍見一身紅衣的冷晏兮。驚的砸碎手裏的碗,嚇得魂飛魄散,一下子癱倒在地,嘴裏呀呀亂叫,也說不出一句整話。
老太太也驚一下,但很快鎮定,她混濁眼球兇狠地盯着冷晏兮,露出涼颼颼的詭笑:“裝什麼妖魔鬼怪?也敢入老身的屋,只怕有命進來,卻沒有還生的機會…”
真是聒噪!冷晏兮掏掏耳朵,瞅見床榻一邊踏板上的夜桶。她後退兩步,一腳踢開夜桶蓋,再一腳翻了踏板,夜桶跳起,她又飛起一腳,半桶污穢傾覆而下。
撲簌簌的悶聲,剎那間,滿屋臭氣熏天,令人作嘔,但成功讓老太太閉嘴。
冷晏兮冷眼看着渾身污穢不堪的老太太,踢了踢面無血色的傭人:“去把王旅長請過來,不然,你家老太太可不止吃屎喝尿這麼簡單…”
那傭人已經嚇的站不直,也說不出話來,手腳並用,哆哆嗦嗦連爬帶滾,臨到門口,冷晏兮又叫住她:“如果驚動了任何一個人,那就讓王旅長給老太婆收屍吧!”
那傭人心驚肉跳,一個勁地點點頭,好不容易站起來,又被臭氣熏的一臉哭喪,也顧不得老太太怎麼樣,拚命地衝出去。
冷晏兮慢條斯理地找了兩條棉布,纏上赤腳,終於暖和了,誒,差點冷死她。下次出來,她一定要記得帶雙襪套,不然,一雙腳可遭罪,冷的她想抽人。
她這才正眼投向床上的老太太,見她頭髮滴着騷液,雙目圓瞪,滿臉污垢,只出不進的氣息,估計活了大輩子也沒遭遇過這般污辱!
冷晏兮思忖着她會不會一口氣提不起來,臭死了或被污物窒息,畢竟她的臉色已經烏紫的挺嚇人。
她轉身端起一旁架上的水盆,朝她一頭澆下,嘩啦嘩啦,那些污物順着水流刷下,浸漫一床。老太太整個打了冷顫,悠悠轉瞬清醒,她確實差一口氣被臭味熏背過去。
“你不是經常將人扔進茅坑窒死么?”冷晏兮不等她反應過來,便隔着面紗捏住鼻子,瓮聲瓮氣道:“既然你這麼一大把年紀都喜歡把人活活虐死的戲碼,那我就大發善心,讓你也嘗嘗什麼滋味?如何呀!親身感受總比在一旁看着過癮吧?”
老太太氣的臉部抽搐,渾身發抖,坐也坐不住,乏力地直挺挺躺,顫巍巍伸出枯燥手指,上氣不接下氣:“是…是那個賤人讓你害我…”
“不,不,不。”冷晏兮腳纏白棉布,一身妖艷,流蘇粼粼,面紗遮面,眸光邪魅。“我是厲鬼化身,冤魂索命,陰府閻王,地界羅剎,特來跟你算陽間總賬…”
“呸!”老太太憤力啐了一口,又似乎被臭味污物熏的難受,嘔了一會,臉色由烏紫轉黑沉,又由黑沉變慘白,渾身顫冷,破口大罵:“即便你是魑魅魍魎,老身也要毀你三魂七魄,讓你永世不得超生…”
“哼哼…”冷晏兮嗤笑打斷老太太的罵罵咧咧,揚起艷魅的甲套輕掠耳邊碎發,如夜空墜落的流星,劃過一道疾速而耀眼的光芒,但卻無端令人心悸。
果然,她一手按下臂弩,陰沉沉對着床榻上苟延殘喘的老太太,但睫毛一眨一撲一閃,盡顯無辜之狀。
“你…你究竟是人是鬼?”老太太終於持不住逞強,顫慄問道:“如何才肯饒了老身…”
冷晏兮挑眉放下臂弩,懶得理睬開始怯弱的老太太,往一旁的軟墊太椅一坐,悠然自得地等着王旅長送上門。
她不會對老太太下手,相信遭此污穢和驚嚇,老太太也折騰不起什麼水花,便會熬不住含恨而去。
這時,老太太咬着牙,面目猙獰,凶光畢露,摸索到床邊的龍頭拐杖,奮力撥出龍頭,卻一把手槍。她撐着移到床沿,滿眼恨意噴火,烏壓壓的槍口對着太椅上的冷晏兮。
冷晏兮一怔,她雙目一閃:哎,有意思,這老太太真會槍法還是嚇唬人?
老太太扭曲臉龐,狂躁怒吼一聲:“去死吧!”
可惜她的手剛扣動,冷晏兮揮臂一甩,一盞茶盅打中老太太的手,啪一下子龍頭槍掉地,她的手已被茶盅劃破,鮮血直流,疼的她嗷嗷大叫,如烏鴉夜啼,入耳可怖。
冷晏兮起身,踢飛地上的手槍,驀地,一陣旋風般席捲,湧進一批持長槍衛兵。
頃刻之間,她一躍而起,順手接了龍頭槍,一把頂住老太太的腦袋。
黑壓壓一片槍桿對準冷晏兮,屋裏堵的水泄不通,但個個都不敢輕舉妄動,畢竟,冷晏兮槍口下可是旅長的老母親。
一個人從衛兵群走出,他狠戾的眼神觸及冷晏兮的驚艷,跟老母親腦袋上的槍,臉色倏然大變。
冷晏兮有持無恐,沉穩不驚,她一眼就認出這人正是畫像里的王旅長,只是床上散發的臭氣讓她有些難受,忖度着如何速戰速決。
“你是何人?”王旅長陰鷙喝斥:“膽敢擅闖府邸!”
“我是你母親害死的冤鬼,如何不敢進你王府阿!”冷晏兮一身媚艷,確有幾分鬼魅模樣,況且,她淡然處之,更是令人信服。
王旅長見衛兵們面色驚懼,持槍桿的手都微微一縮,他不禁大聲怒喝:“休得猖狂,蠱惑人心,朗朗乾坤,何來鬼神?你一個妖艷女子,莫不是受人指使,否則,哪裏借來的膽子…”
“廢話少說!我只問王旅長要不要你老母親的命?”冷晏兮目光一寒,步步緊逼,豈會給他機會穩定有所變化的衛兵,說不準外頭已經被兵士包圍。“我一縷孤魂,飄來飄去,你又能奈我何…”
她說的陰涼深沉,乍一聽實在瘮得慌。而被她頂着腦袋不敢動的老太太此時也哼哼唧唧呻吟幾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