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再進虎口
林傑回到床邊，神清氣爽地坐了下來，他瞪眼看着面前四個哈着腰的小丫頭，穿紅着綠的，不過歲數肯定沒他大，站一排跟wifi似的。
“喂，我叫什麼名字？今年多大？我爸是誰？”少年突然覺得剛才穿越之際實在太倉促了，連主家背景是啥，都沒來得及搞清楚。
最高的那個穿着綠衣服的小姑娘看起來年紀最大，個子也最高，她似乎並不吃驚，稍稍一欠身，笑道：“奴婢小娟回稟少爺，你叫林傑，今年16歲，你爹是林秀才。”
林傑吃驚地問道：“難道我現在的這個爹也叫林如海？”他沒想到系統考慮得很周全，居然給他找了個同名同姓同齡的少年身份。
“嘻嘻嘻，少爺又開始犯傻了……”穿着粉紅色衫子的最小的丫頭低聲朝其他婢女說著悄悄話。林同學一躍站了起來，嚇得小芳後退了幾步，怔怔地看着他。
少年背着手，怒道：“我爹到底是誰？快告訴我！”
小娟趕緊低聲下氣地道：“少爺不要生氣，老爺叫林守勤，是個秀才，現在做些生意過活，請少爺不要這麼大聲，他應該快回來了。”
林傑不耐煩地一揮手：“得了得了，都說說叫什麼名字？”
這聰明伶俐的大丫頭正要代替大家報名單，被阻止住了，高考生指着其他幾個女孩：“不要扭扭捏捏的，叫啥名字？多大了？”
“奴婢叫小梅，13歲了。”穿着淡黃衫子的女孩兒長相清冷，微微露出不屑之態。少年想不通哪裏得罪了她。
“我叫小秀，嘿嘿嘿，14歲了……”這女孩身着一襲淡藍色的衫裙，梳着雙丫髻，笑得跟朵藍鈴花似的。
林同學閉上眼睛，回顧了一下，把這幾個婢女的名字和模樣給記住了。他記性極好，過目不忘，只是平時為人低調，輕易不展示這方面的才華。
他一時詞窮，便大聲說：“你們幾個該幹嘛幹嘛去，不要打擾哥，我還想再睡一會兒……”
眼下似乎是春寒料峭時節，高床軟枕，自然是躺平最舒服。看來這幾個丫頭都把他當成了傻子，傻子做什麼都是可以的。
林傑踢掉奇怪的鞋子，順勢看了看幾個丫頭的腳，頓時睡意全無！他吃驚地發現，這幾個小姑娘的腳似乎都有畸形，鞋子小得不正常！
“脫下來！”林大少爺瞪圓了眼睛，對着四個婢女低聲吼道。
丫頭們面面相覷，遲疑道：“少爺，奴婢們的腳還不曾被男人看過……”
林傑猛地一拍床鋪：“讓你們脫鞋就脫鞋！離我遠點兒，別把哥活活熏死！”
婢女們無奈，只得不情願地將鞋子脫了下來，個個露出三寸金蓮，上面結結實實地裹着白色的裹腳布。
林同學捂住鼻子，實在無法忍受這可怕的氣味，但是那四雙被裹得變形了的小腳，讓他純潔的心靈大受震撼！
“你們，立即回自己房間把這裹腳布給扯了摔掉！四個人都是啊！誰要是還是裹着這臭烘烘的玩意兒走進來，少爺我立即把她轟出去！”林傑忍無可忍地命令道。
“是！奴婢們聽命！”四個丫頭低着頭，看不出什麼表情，迅速地套上鞋子魚貫而出。
房間裏的空氣頓時清新了很多，林傑鬆了一口氣，重新躺到床上，打算好好睡個回籠覺。
寢室的門口突然傳來一陣奇怪的味道，比剛才的味道更難聞，他不禁煩惱地睜開眼睛，卻見一個穿着深駝色錦緞袍子的老娘們兒橫眉立目地站在門口，把外屋的光線給堵了個嚴嚴實實。
“你誰呀？別擋住太陽光行不行？這屋子本來就黑……”林大少嘟囔着翻身朝里，他可不樂意看一個腳尖能戳出窟窿來的小腳老太太。
林夫人聞言大怒，頓着手裏的拐杖道：“傑兒！雖說你愚笨不堪，可是從來對娘都是恭敬有禮的，今天怎麼中了邪？快些跟娘去吃飯！”
少年頓時如同五雷轟頂！自己的親娘雖說已有四十大幾，可是活力無限啊，每天黃昏都要妖妖調調地穿了裙子去跟女伴們跳舞，那小身板，從背後看，說是只有三十多歲也行啊！
他轉身仔細審視着這位看不出年紀的老阿姨：腦袋上扣着一頂瓜皮帽，居然還架着一副眼鏡，也不知是平光的還是老花的，一雙三角眼從鏡片后射出銳利而不滿的寒光；法令紋又深又長，跟撇着的大嘴相得益彰；身上的大襖倒是極為華貴，但是實在臃腫不堪，這好歹也是早春時節啊！
“娘……我這就起來……您老迴避一下……”林公子萬般無奈，只得接受了眼前可怕的事實。
小腳老太扶着婢女，那女子也是一個老大媽，罵罵咧咧地離開了兒子的住處。這林秀才的兒子為人懶散，愚笨不堪，除了僕人婢女不敢埋汰他，林府的長輩們早已失去了耐心。
“不是說好過來做地主家的傻兒子的嗎？照理說天天吃喝玩樂躺平就拉倒了，怎麼會被封建老阿姨一頓嘰歪？”林傑看看床邊放着一件長衫，便胡亂地套到身上，似乎這林公子跟自己的身材也差不多。
他對着銅鏡照了照，模模糊糊的影像中，跟原型也彷彿是一個模子，真不知道系統是怎麼匹配成功的。
林傑晃着膀子出了門，屋外的太陽露出慘白的顏色，照得人心裏發慌。他正茫然間，一個拖着長辮子的小廝低眉順眼地走了過來：“少爺，這邊請。”這男孩大概十六七歲，穿着粗布藍衫，倒是乾乾淨淨的。
“你多大了？叫啥？”
“小的叫高順，17歲了，比少爺痴長一歲。”
“哦，今晚陪我一起把辮子剪了，留着鬧心，看着也鬧心。”高中生淡淡地說。那小廝聞言大驚失色，立即掩住嘴巴低聲道：“少爺不要命了嗎？難道是受了康有為的蠱惑？”
林傑停下腳步，若有所思：“對了，歷史老師說過，1898年也就是光緒二十四年，那一年發生了戊戌變法，老康就在這一年提出了剪辮易服。”
高順撓着頭，困惑地說：“少爺說的話，奴才聽不懂……”
“呃……現在應該是清末了吧，今年是光緒哪一年？”林傑想着不用參加什麼考試了，隨口問道。
“光緒三十年……”
林傑還沒有想清楚這一年會對自己有啥影響，高順已將他引入了飯堂，他本以為會跟剛才兇巴巴的老阿姨一桌，不想幾個拖着長辮子的小崽子從飯桌邊站了起來，恭恭敬敬對他一哈腰：“大哥好！”
這一驚非同小可，少年只覺得腦袋嗡嗡作響，幾個小時前自己還是一個獨生子女，怎麼眼下多了三個弟弟！
他一把拉住想溜邊的高順，驚駭萬狀地問道：“這三個小東西都是我親弟弟嗎？分別叫啥？”
“是的！從大到小分別叫林永慶、林福江、林寬。”高順飛快地介紹完，心裏慌亂不已，少爺今天病得不輕，說話都顛三倒四胡言亂語的。
林傑大大咧咧地走到上首，低頭一看，不禁大失所望，不過一碗雞湯銀絲面，兩碗小菜，此外啥也沒有了。
他不再說話，對那幾個形狀各不相同的弟弟也絲毫不感興趣，埋頭飛速吃完，將筷子一扔，抬腿就朝飯堂外面走去。
高中生要趕緊回到卧室，想辦法跟時空體驗局聯繫上，這破地方，他一秒鐘都不想待下去了！
“林傑！快去上私塾！這都什麼時辰了！”一個身材瘦弱的中年人，穿着一身玄色長衫，面色鐵青地站在庭院當中。
林大少滿不在乎地橫着膀子晃了過去，微微俯首道：“你老小子又是誰呀？憑什麼管我？私塾可就是古人念書的地方？哥不去！”
說時遲，那時快，一聲脆響之後，高中生左邊的臉頰挨了一記耳光！他南京的親爹幸好是在他右邊的臉上揍了一記，眼下總算平衡了。
少年剛要發作起來，高順趕緊拚死拉住他的胳膊：“少爺！他是你爹呀！跟爹爹吵架要坐牢的！”機靈的小僕人跟林傑從小相伴長大，對他感情頗深，看着少爺今天一路作死，趕緊出言提示。
原來面前這個貌不驚人的男人就是林秀才林守勤。
他氣得臉色鐵青，順手摸過角落裏放着的一根長竹竿，足有手腕粗細，喝令道：“孽障！給我趴下來！”
林傑一愣，冷笑道：“你要是敢打我，我拼了這條命，也要正當防衛！”
“啥叫正當防衛？”氣懵圈的林秀才一怔。
林大少邪魅一笑：“爹，我老老實實讀書還不行？你不打我，我一定好好讀書，給林家光宗耀祖。”
“吵吵啥呢！看咱孩子給你嚇得！來人啦，給老爺把煙給伺候上！”林夫人如同神兵天降，手裏拿着兩個煙袋鍋子，塞給了秀才一個。
林秀才順手接過來，從腰間摸出火摺子，用力一吹，那小竹筒里就冒出火星，噼里啪啦地燃燒起來，他點燃旱煙袋，閉上眼睛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再次睜開時，卻見到一對好奇的大眼睛直視着他。
林傑笑道：“爹，這是什麼黑科技，居然一吹就着了！”
“滾！快去讀書！2月份你就要參加縣試了，都16歲的人了，連個童生都算不得！”林守勤暴躁地吼叫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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