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位

定位

又是一聲槍\響。

猴群被獵\槍發出的響聲驚散了,它們有的頭也不回地竄進了樹林裏,有的縮在院牆後面探頭探腦的往裏看,還有幾個膽大的直接竄上了屋頂,然後扒着屋檐,用一種警惕的眼神打量這些奇怪的人類。

彌月也趁着這一陣喧鬧,偷偷潛到了旅店的大門附近。

大門外是一條修整過的土路,土路兩側則是茂密的樹林與灌木。即便是白天,這裏藏個把人也不易被發現,更何況如今天還沒亮呢。

彌月一點兒也不擔心院子裏那些人會發現他。事實上,那些人也確實顧不上琢磨兩個翻\牆逃走的客人到底跑到哪裏去了。

此時此刻,他們有更加迫切的事情要做。他們分開來,有的撬鎖,有的拿工具去試着拆卸鐵門的門軸。

彌月覺得眼下這樣的情況,他們不想着趕緊帶好東西跑路,反而一門心思的琢磨怎麼撬門,這說明他們裝上車的那些東西數量恐怕不少,只憑着肩扛手提是沒辦法全部帶走的。

而這些東西,一旦捨棄其中的某一部分,一定會給他們引來無數的麻煩。

另外,這些東西的價值也讓他們無法做出取捨,寧可冒險多耽誤一會兒時間去撬門,也要全部都帶走。

彌月的心有些沉。

這個發現也提醒了他,一旦遇到阻撓,他們一定會使出全身的力氣來反抗的。

還好猴子們都機靈,從鐵門的空隙里看過去,似乎還沒有看到有誰受傷。

耳畔掠過一陣微弱的氣流,彌月回頭,見一團暗影靈巧地穿過了交錯的枝葉,朝着他藏身的地方撲了過來。一雙黃瑩瑩的大圓眼睛在夜色中閃閃發亮,飛到近處的時候還很可愛的眨巴了兩下。

“我帶了同夥兒來,”小毛急着給他彙報工作,“可是他們有那個會發出好大聲音的東西,我們都不敢靠近。”

“提醒大家不要靠近。”彌月在它的翅膀上摸了摸。“你看到大毛了嗎?能不能幫我把它找來?”

這種跑腿的事情彌月覺得還是交給小貓頭鷹更穩妥。畢竟他是一個一米八多的大塊頭,在樹林裏走動的時候免不了會發出什麼動靜來。

小毛拍着翅膀飛走了,過了一會兒,又帶着輕手輕腳的大毛過來了。

一人一猴以一種極其小心的姿勢躲藏在了灌木叢的後面。

門鎖很快被撬開,鐵門拉開,兩輛皮卡一前一後衝出了客棧,沿着下山的方向疾馳而去。

彌月打開手機定位,讓大毛拿着手機遠遠地跟上去。

山路彎彎曲曲,就算沒有其他車輛,他們的速度也不會太快。而且路邊都是茂密的樹林,大毛跟着他們,不會那麼容易就被發現的。

小毛因為剛才沒能幫上什麼忙有些沮喪,聽到大毛領到了新任務,也興緻勃勃的帶着它的同伴兒跟了上去。

跟猴子相比,它們在追蹤方面更有優勢,可惜的是小毛太小,拿不動手機。而其他的飛禽,這麼短的時間,彌月壓根來不及跟它們溝通感情,更別提請它們幫忙了。

汽車發動機的聲音在山路上漸漸遠去。

彌月從樹林裏爬出來,穿過大敞着的鐵門,回到了旅店的前院。他得檢查一下大毛請來的幫手有沒有誰受傷,另外還得找人,比如剛才那個穿紅邊襯衣的小夥子,借個手機跟林青山溝通一下情況。

看到他回來,之前跳上他的肩膀向他討要花生的小猴子又飛竄回來,抱着他的大腿往上爬。一邊爬一邊吱吱喳喳的跟他抱怨自己受到的驚嚇。

彌月由着他一路攀上肩膀。問清楚猴群沒有誰受傷,他也是鬆了一口氣。

至於下一步是要找旅店的工作人員,還是乾脆順着下山的路追上去,他其實並沒有想好。他只是覺得,旅店的人未必就不知道這些人可疑,但他們不願意招惹麻煩,選擇了視而不見。

彌月對他們有些信不過,萬一他們之間還有更加密切的關係呢?如果這裏也是他們的一個窩點呢?

彌月沒有猶豫太久,就決定還是直接下山去。他手裏還拿着大毛交給他的那個黃金香薰球,這個東西也是物證,也是需要交給警方來處理的。

彌月摸了摸口袋裏的香薰球,轉身朝院門外走去。

小猴子還蹲在他的肩膀上,見他轉身要走,連忙抓住他的頭髮往後拖。彌月被它拽的頭皮都要掉了,慘叫一聲,“放手啊!”

小猴子卻沒放手,反而示意他往後看。

彌月轉過頭,見兩個人影正從後院的方向走過來。前面的一個穿着鑲紅邊的襯衣,兩隻胳膊被反擰在背後。他身後的那個人一隻手抓着他,一隻手拎着一把雪亮的匕\首,活像一個凶神惡煞的土匪,竟然是彌月以為已經先一步下山了的老貓。

彌月有些結巴了,“什麼……情況?”

他還以為老貓既然跟這些人認識,說不定跟他們有些什麼關係。

老貓攥着白襯衣的手腕,用力往前推了一把,惡狠狠的說:“這小子想給那些人通風報信,被我攔住了。”

彌月已經猜到這種可能性了,倒也沒覺得意外,“這裏就是賊窩?”

“不是!”白襯衣和老貓異口同聲的反駁。

老貓從後面踹了白襯衣一腳,對彌月解釋說:“老李是客棧老闆,但他平時住在城裏,不常過來。所以這小子就背着他做手腳。”

“老李呢?”

白襯衣被老貓踹的哎喲哎喲直叫喚。

“這小子知道這些人天不亮就要走,怕老李撞見再節外生枝,就在晚飯里下了葯,這會兒老李還睡着呢。”老貓說著,也有些后怕了,“就連咱們也算計到了,想讓咱們一覺睡到天亮呢。就是昨晚那道燒羊肉,還好咱們都沒吃。”

老貓單純就是因為不喜牛羊肉,而彌月則是因為忙着喂小貓頭鷹,刻意避開了調料比較重的兩道菜。

當然這會兒他也明白了,就是因為下了葯,生怕會被人嘗出來,才故意把菜的味道搞得那麼重。

“就他一個廚師?”

“應該還有一個。”老貓說:“那一個應該晚上不住這裏。具體情況,還是交給警察同志們來查吧。”

“哥,你饒了我吧……”白襯衣艱難地扭着脖子向老貓求情,“我真的不是他們的同夥……他們也不常來……”

“這些廢話留着跟警察說吧。”老貓毫不客氣的用刀柄在他脖子後面敲了一下,把人給敲暈了。

彌月和肩上的小猴子都被他的動作嚇了一跳。

小猴子也隨着彌月的動作下意識的向後躲了一下,險些從彌月的肩膀上掉下去,手忙腳亂地抓住了彌月的頭髮。

彌月,“……”

彌月嘶的倒吸一口涼氣,覺得自己這一次肯定要禿了。

老貓忍笑,從口袋裏掏出手機遞給他,“趕緊問問吧。”

他剛才也看到彌月把手機交給猴子的一幕,估計是在通過定位跟警方通風報信。猴子也不知道還能不能回來……

彌月連忙接過手機打給林青山。

這麼短的時間,他老師肯定沒法從靈犀山上追過來,但警方的人肯定是通過林青山來獲取這邊的消息的。

電話接通,彌月剛說了一聲“喂”,就聽林青山十分焦急的問道:“彌月?你現在在哪裏?安全嗎?”

“安全。”彌月忙問他,“我的手機定位……能收到嗎?”

林青山忙說收到了,又說警方的人已經在下山的路上截住了那兩輛皮卡。再具體的情況,他也不清楚了,只是提醒彌月配合警方做好被盜物品的登記與鑒定。

掛了電話,彌月把手機還給老貓,問他,“這人怎麼辦?”

老貓知道他問的是白襯衣。他從袋裏摸了一支煙,懶洋洋地在台階上坐下來,“不怎麼辦,等着,交給警察唄。”

彌月在他旁邊坐下。剛才因為緊張,又是跑又是翻\牆的也不覺得怎樣,現在一坐下來,他立刻就覺得渾身上下都酸疼起來了。

老貓上下打量他,“你這身體素質,也不怎樣樣嘛。”

彌月不樂意了,“我這就是正常人的標準好吧。”

老貓就樂了,“你不是在山上那個研究所工作嗎?那得經常爬山路吧?”

彌月就有些悻悻的,“都是搭車。”

他們所里除了他開出來的這輛皮卡,還有一輛半舊的越野車,車是林青山的,不過他自己用得少,這麼些年下來,幾乎成了研究所的公用車了。

所以真正需要他們爬山路的機會並不多,正常工作之外,彌月干過的最重的體力活就是在研究所後院種菜了。

翻地、撒種、施肥……

當然,有時候還需要拿着大掃把跟山裡竄出來禍害菜地的猴群搏鬥。別小看這些野猴子,它們呼朋引伴,來去如風,簡直淘氣得要上天。

彌月也曾抓住過幾隻猴子,耐心的跟它們講道理,但這些小東西當面答應的好好的,過幾天照樣跑來揪他們的菜。而且因為發現了一個能跟它們溝通的兩腳獸,它們來的更加有興緻了,還常常一邊在菜地里蹦躂,一邊尖着嗓子喊他的名字,“彌月!彌月!”

彌月,“……”

每每這種時候,彌月都會情不自禁的與故事裏那位歷經磨難的唐三藏產生深切的共情。

他終於體會到了教育猴子的痛苦與艱難。

不過這些事,他就不打算講給老貓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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壞心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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