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0004:他來了
闌采翔離開鷹巢,頂着烈烈陽光,走小路翻山越嶺一路小跑如飛,出了東山峪趕緊找電話,打電話報平安。
好事壞事回來再說,老大你先把肖酸鹽放了。
眼目前闌采翔的神識不過百米,拓正東對肖酸鹽做些什麼,別用揣測侮辱了拓正東的坦率。
眼下得把汪氏貴搬上桌面精分析,細研究,鷹巢出現老神魔,整個鷹巢複雜了,汪氏貴複雜了。
當然,他在汪氏貴眼裏同樣變得不簡單。
事情因此發生逆轉,前一刻是他不饒他,此一刻是他不饒他。
據眼下的形勢,想要幹掉汪氏貴絕對不是一件簡單的事,需要時間,需要更多的精力,需要耐性。
麻煩,拓正東沒耐性。
汪氏貴的底牌不能翻給拓正東,至少現在不能,否則拓正東很有可能登高扯旗,號召天下人殺妖屠魔,搞得人心惶恐。
闌采翔抹了把臉,翻篇,不想燒腦的事。
山澗山水清澈,闌采翔喝了個水飽,洗了把臉,有意無意地想了那事,其實對女司機薛尚秋的想念一直沒停,貨真殷實的女人。
南郊秀水河村七社薛尚秋,這事宜早。
闌采翔到了和拓正東約定的段家石橋停了下來,不一會大路上來了三輛摩托兩輛車。
三面環山的段家石橋地勢兇險,大路兩邊的玉米地玉米長出一人多高,風掠過嗦嗦作響彷彿潛伏着千軍萬馬,拓正東重裝出行有道理。
闌采翔是想說兩句,說:“很生動,這般之生動別把兔子嚇跑了才好。”
路人確實警覺,不安逸。
敢想未必敢說,闌采翔舉雙手朝拓正東走了過去。
拓正東瞪了一眼,瞅了一眼,“別整這些沒用的,怎麼個狀況?說!”
“汪氏貴搖了白旗,退還房產,還說你有什麼要求儘管提。”
“我要他的腦袋。”
拓正東撂下這句話,轉身上了另一輛車。
休戰言和,顯然膽小怕事怕死的闌采翔與鷹巢達成某種妥協,他拓正東不吃這一套。
“嘩啦啦!”
一溜煙都走了。
肖酸鹽駕駛的路虎挺鈍感,慢了半拍車隊走了他到了,很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說:“我就不下車了,腳被扭了一下。”
什麼扭了一下,明明是被驢踢了二三下。
闌采翔不便言語地上了車,車上有茶點於是吃了起來。
肖酸鹽吱聲說:“這氣候一陣風一陣雨紅紅火火大太陽,作物長勢喜人。”接著說:“別怨老大,那個什麼不共戴天。”
“不共戴天得從長計議,急不得。”
“誰說不是!敵強我弱,雷厲風行要不得。”
闌采翔海吃海喝完了問:“你和闌采兒有聯繫?”
“有。”
肖酸鹽白凈臉清水一樣透明,有過之後沒了下文,有聯繫沒內容,於是沒話可說。
。。。。。。
回到逸都城,闌采翔住進了德雲路拓正東的尚武會所,劈柴燒火做起了肖酸鹽的副手,料理武館後勤。
拓正東力圖速戰,汪氏貴不響應。
不滿意,鷹巢的大門沒上鎖,歡迎光臨,指導防務。
。。。。。。
逸都,汪氏貴是遵紀守法的典範,闌家宅院的收繳與退還走得均是法規程序。
“不懂法混個屁。”
汪氏貴罵了拓正東,說是有機會給一介武夫普法。
傷害性不大,羞辱性極強。
拓正東不爽,整個會所喘氣都得小聲點,家長就是家長,闌采翔像個乖乖女,大門不出二門不邁。
段家石橋回來四天了,拓正東沒跟他說過一句話,事大了,吃飯都不在一起。
房產退了回來,闌采翔沒去看一眼,家都不要了,只要拓正東正眼看他,說句話。
這事整的,肖酸鹽沒辦法,乾瞪眼。
闌采翔請他消停,解決矛盾的最好辦法是沒有辦法。
“那你還耗在這裏。”
“給足面子,我安心。”
“要走帶我一起走。”
拓正東確實是有他不多沒他不少,肖酸鹽是該做他喜歡的事。
“老大的呵護過界了。”
闌采翔站了起來說:“禿子頂山頂冒噴泉帶動生意火爆,西坡怎麼就不能擎天一柱神乎乎。西坡山莊不景氣,你去把它盤下來經營景點餐飲。”
這是往日闌采翔想做這樁事,現在有大事要辦,把這事交給肖酸鹽也不枉耗了一地奇思遐想。
肖酸鹽噘嘴,說:“有大把的錢我還去經營。”
意思就是沒錢,幹不了。
這是一句大實話,沒錢才是硬道理,闌采翔樂了,說:“叫你去你就去,再BB我踹你。”
翔子變了,變得不卑不亢。
變得隨時都有一種難以言喻的沉穩。
失聯七天發生了什麼不為人知的秘密,別拿拓正東當棒槌。
看人看一眼,拓正東看他沒用眼,用得是心。
。。。。。。
闌采翔的心思已經不在拓正東的尚武會所,拓正東要冷戰到底這是沒有辦法的事,不奉陪,不遷就,各行其是成了不二之選。
天黑之後,闌采翔離開了會所,走得悄然。
闌采翔要回家看一看,封印被解新眼光能不能發現新問題,有沒有靈異的事物默然伴隨,陪伴他的成長。
應該是有,庭院裏那兩顆小雪松就很特別。
紅衛巷拆遷,父親闌青山堅持不搬,這事沒商量,這事有沒有暗存或是偶然的玄機。
想多了燒腦。
闌采翔抹了把臉,這事暫且翻篇,看了再說。
夜黑掩人耳目為闌采翔造成便利,封印被解闌采翔有了一雙形同貓狗的夜眼,黑暗恍如虛設。
入夜的逸都城燈火通明,清平路紅衛巷人去巷空,街坊都搬了,破舊,低矮的建築格外慘淡,陰暗,那五棵大柳樹仍然聳立着枝葉繁茂的老樣子,全然不顧即將變遷的大趨勢。
闌采翔見證了自家庭院的雪松幾乎沒怎麼生長,像一對長不大的金童玉女,隔空相望;像一對門神,冰冰涼。
雪松色澤青翠,松針飽滿,一年四季都是這樣,幾乎是一成不變,幾乎是一塵不染,有問題,有名堂。
“這麼乾淨,你是怎麼做到的?”
闌采翔問男童,被視為男童的雪松偉岸挺拔,傲然,不理不睬,更是傲慢。
闌采翔自找沒趣,轉過身來面對姿態婀娜柔婉婆娑的女童,說:“一塵不染,你比它講究。”
女童微動。
闌采翔識趣,點到即止,看到即止。
其實剛進院門兩棵雪松就爆發出一波暗光,盡了禮數。
闌采翔回到家裏,幾個房間走了幾個來回,抽了兩支煙,早早睡了。
能做到心平如水,顯然擺正了自己的身份。
。。。。。。
清晨,院子裏的玉女搖響了松葉,像是風動,像是陣風。
空域清澈,幾隻信鴿飛得又高又遠,院子裏的石台上放着一沓錢,一部手機,和一把車鑰匙,拓正東來過,今早晨或是昨夜裏。
闌采翔開水沏茶喝了兩杯,拿起電話給拓正東發了條微信說房間的衛生得打掃。
別指望他會回信說什麼。
闌采翔抹了把臉,再發微信說仇要報,日子還是得過,你應該支撐肖酸鹽,讓他把西坡山莊盤下來經營餐飲。
微信發出,闌采翔出了院門,門口停放着拓正東的路虎,車輛洗得很乾凈,整得像新車。
整得像新車迎新人。
什麼新人,闌采翔沒多想。
掂量老大拓正東是最沒道理的一件事。
闌采翔上了車,頃刻間心飛揚。
豐乳肥臀,她留下姓名和住址不就是想他去找她。
。。。。。。
開着價值百萬的車進村找村姑,顯然過於張揚,闌采翔把車開到了秀水河邊,剛下車就看見一隻耳朵從林子裏竄了出來,很興奮,就像是見到了很久沒有見到的主人,“呼呼”的喘氣都帶響。
“一隻耳。”
闌采翔叫了一聲,一隻耳立馬立起一隻耳,眼神光亮,專註。
“那女人住哪帶我去。”
闌采翔沒抱什麼希望,卻見一隻耳竄跳起來,跑了。
聽不懂人話,闌采翔默念神識,準備啟動神識搜一搜,沒想消失的一隻耳出現在前面,坐立,擺動着僵硬的尾巴,肢體言語是等,使得闌采翔很意外,抹了把臉。
隨着日升三竿,氣候熱了起來。
一隻耳走走停停,闌采翔後面跟着,翻過丘陵穿過樹林,走過一片莊稼地出現了莊戶人家的土坯瓦房,土坯瓦房錯落有致小樹木,大樹木,果樹,核桃樹錯落有致。
一隻耳把闌采翔引到一個斜坡,坡上停着一輛小型貨車。
坡上是個平壩,周圍長滿了樹木,破舊的土坯瓦房旁邊有一棟磚混結構的平房,房門緊閉,敞院晾着衣物,女人的和小孩的,看不出有多少男人的痕迹。
基本可以確定男主人常年在外。
闌采翔找了個石墩坐了下來,點了支煙。
一隻耳坐立在不遠處,打量着闌采翔,闌采翔一連看了它二三次,發話試探:“有本事你去把她找來。”
一隻耳起身就走,看情形這是小事一樁。
一隻耳脫離闌采翔視線便一路小跑,奔村西。
在村西山嶺地帶整理果樹的薛尚秋看見了一隻耳,招呼了一聲:“小黑!”
一隻耳“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氣跑了過來,看着薛尚秋,“嗚”了一聲,扭頭又“嗚”了一聲,叫薛尚秋回家,不見反應便上來蹭。
薛尚秋不知道它要幹什麼,一通詢問,一隻耳仍然很急的樣子,當薛尚秋說到回家,它便停了。
看來是叫她回家,誰來了?
薛尚秋掂量了幾個人,首先想到的是渣男,最後鎖定的還是渣男。
“他來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