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神樂節遇襲
時光匆匆而過,轉眼已是兩年光景。
如今原羲身子也算是大好了,平日裏小心將養着便也無事。原疏總算允了她出宮的要求,呆在這空蕩蕩的宮城裏,着實有些把她憋壞了。
當然,前提是……江傾酒必須跟着她。
硃紅色的宮門緩緩打開,原羲一眼就瞧見了等在門外的江傾酒。兩年過去,他生得越發挺拔了,眉宇間少年郎的艷美漸漸染了些成熟男子的穩重,彷彿一塊絕世的美玉收斂了囂張的光華,安靜地沉在溫潤的水底。
“傾酒哥哥。”原羲興高采烈地提着裙子小跑過去,一把撲進他的懷裏。
江傾酒被她撞了個滿懷,忙伸手穩住她的身形,一低頭正撞上她燦爛若春華的笑容。小公主長大了,原本稚嫩的容顏長開,皎若太陽升朝霞,灼若芙渠出鴻波,他只是一個不留神,就會輕易被那雙似是盪着酒波的漂亮眸子奪取心魂。
不摻雜私人感情,客觀地說,公主是他見過最美的女子。
她穿着一身原晟的傳統服飾,描金繡的暗紅衣衫襯得她膚白勝雪,露出的皓白脖頸比華麗的綴紅寶石流蘇項圈更耀眼,她含笑看着他,眉眼舒展,落落大方。
似乎在這一瞬間,他才忽然發現,他的小公主,真的長大了。
原羲自然地拉過他的手搖了搖,“傾酒哥哥,你發什麼呆啊?”
或許剛開始摻雜了幾分利用,可是兩年下來,到底也是真有些感情在的。
手中微涼的溫度讓他反應過來,他剋制住條件反射想要抽出手的恐慌,反而牢牢地握住了她的手,“公主,等會兒人多,可莫要走散了。”
走在人群中,有意無意地,他替她遮擋去那些驚艷的、蠢蠢欲動的目光。
神樂節是原國傳統節日,能歌善舞的原晟人在這一天張燈結綵,在大街上奏樂起舞,感謝神明將希望與生命賜予人間。
到處是載歌載舞,到處是歡欣喜悅。
一切都充滿了原始的生命力。
“這位郎君。”一個身穿鵝黃色衣裙的少女忽然從后追了上來,將一枝花雙手捧到江傾酒面前,“能不能收下我的花。”
原羲眨了眨眼睛,悄悄後退一步。
江傾酒注意到了她這個動作,無奈的笑了笑,然後舉起他們相握的手晃了晃,禮貌地拒絕道:“不好意思,這位姑娘。”
原國女子向來熱情大膽,那少女也不怯懦,大聲道:“這位姑娘看着年紀小得很,莫不是郎君的妹妹不成?郎君莫要騙我了。”
原羲看向江傾酒,卻見他道:“她的確年紀尚小,只是兩家早有婚約,在下亦是傾心於她,自是願意等她長大的。”
那少女總算是放棄了,跺了跺腳跑開了。
原羲指尖撓了撓他的掌心,慢悠悠道:“江小郎君,我怎麼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與你有了婚約?”
她像是靈動的小兔子一般跳到他的身前,擋住他的路,“莫不是,你真的想當本公主的駙馬?”
熙熙攘攘的人群,熱鬧繁盛的人間煙火,昏暗的天色下只有她是明媚的顏色,其餘一切都成了陪襯。
他伸手彈了彈她的額頭,“小丫頭片子嘴裏沒個把門,調戲起師父來了。”
原羲朝他吐了吐舌頭,又轉到他身邊,抱住他的胳膊小聲嘀咕道:“才不是師父呢,你是江傾酒。”
他有她看不到的陰影處,可是那個她能看見的江傾酒,是這個世界上除哥哥以外對她最好的人,就像是一道純粹的、熱烈的陽光。
他待她或許有隱瞞,卻從未有過欺騙。
“不過,你為什麼不接那個姐姐的花啊?”原羲問道。
江傾酒一邊替她撥開人流,不讓人撞着她,一邊回答道:“在神樂節,送人花便是表示有心的意思,她有心,我卻無意,自然不能接她的花。”
原羲點點頭,這樣啊,她還真不知道。
餘光里忽然見一道黑影一閃,她看過去,卻只有黑乎乎的小巷,她眉眼低垂,心裏突然有點不好的預感。
總像是有什麼事要發生似的。
“怎麼了?”江傾酒問道。
“沒什麼,大概是我眼花了吧。”原羲輕聲道,又揚起笑容,“傾酒哥哥,我們去那裏看看。”
已是許多年,她不曾如此自由自在地在街上奔跑,她笑得開懷,裙擺飛揚,彷彿一隻上下翩飛的小蝴蝶一般,似乎這世間一切的塵埃都落不進那雙波光瀲灧的漂亮眼睛裏。
江傾酒跟在她身後,笑着看着她,她這裏瞧瞧,那裏摸摸,就像是初來人世的孩童一般天真又好奇。
這是在宮裏,他從未見過的模樣。
也許,比起端莊高貴,比起堅強隱忍,這樣快樂又肆意的模樣才是她本來的樣子。
“傾酒哥哥!”
他一低頭,正撞上一張青面獠牙的鬼臉,正值豆蔻之年的少女拿開面具,露出姣好的容貌,“你怎麼都沒被嚇到啊。”
她失望地撇撇嘴,將面具放回攤位上,又朝前跑去了。
江傾酒掏出銀子給攤主,將面具買下了。
有時候他在想,如果原羲真的是他妹妹就好了,他願意傾盡一切去守護她純粹快樂的笑容,只可惜她是公主,被庇護在天底下最尊貴的人的羽翼下,她並不需要他。
她只是現在年紀還小,還依賴着他這個所謂的哥哥,等她長大了,懂得了男女之防,知曉了權衡利弊,他們之間,就會開始築起一道又一道的圍牆。
遠處,黑漆漆的夜空上忽然綻放了一朵煙花,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
江傾酒忽然有些不好的預感,立刻上前要拉住也被吸引了注意力的原羲,就在這千鈞一髮之際,一支利箭已經破空呼嘯着朝原羲射來。
他心下一陣緊縮。
卻見原羲幾乎立刻就閃開身來,一個向後彎腰從他腰間抽出佩劍,一劍把那利箭打偏了出去。
這番變故立刻引起騷動,街上人作鳥雀散開。
只見剛才才滿面天真燦爛笑容的少女已經沉下了面色,黑瞳里俱是冷意,她執劍冷冷地看向那箭矢飛來之處,厲聲喝道:“來者何人,還不現身?”
回應她的是另一隻箭,江傾酒此時已經接過了原羲手裏的劍,他攬住原羲的腰,帶着她一個轉身躲過,手一揮那箭朝着原處飛了回去。
他手緊緊抱着原羲的腰,把她嚴嚴實實地護在懷裏。
萬籟俱寂,整個街道一反剛才的熱鬧繁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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