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0 章 特別
濃郁的芝士配上烤得酥軟的麵餅,合宜的醬料上擺滿了培根、香腸,香菇和洋蔥的味道濃厚卻不喧賓奪主,一入口就差點吞了舌頭。
除了燙口沒什麼缺點,莉莉三兩口吃完還不忘將手指上殘留的碎屑舔乾淨,之後朝佩妮舉起讚歎的大拇指:“太好吃了,這是我吃過的最好吃的披薩。”
這次佩妮是主廚,她沒想到莉莉會如此捧場,心中自然高興,但嘴中是不會說出來的。她昂起下巴抱着雙臂,極力掩飾快溢出來的得意:“你很識貨,我允許你多吃一塊。”
這模樣像極了餐廳上貼着的廚師畫報,就連下巴昂起的弧度都像,如果頭上戴着白色高頂廚師帽的話簡直就一模一樣了。
大廚佩妮逗樂了莉莉她們。
“那我可真是太感謝你了,”莉莉笑着接過塞維勒斯遞給她的紙,將指尖擦得乾乾淨淨,“我現在就再拿一塊。”
她捻起一塊披薩,發現不太燙了,手一轉便送到了塞維勒斯的嘴邊。披薩尖角懟在紅潤的嘴唇上,那雙黑曜石一樣的眼睛瞬間就綻放了光華。..
塞維勒斯喜歡這樣的味道。她甚至探出舌尖舔了舔,豐富但和諧的味道馬上俘獲了她的味蕾,並且勾起了隱藏的飢餓。
“咕咕咕”,肚子當即鬧了起來,一下子吸引了大家的注意。看着大家瞭然的目光,塞維勒斯“溫柔”奪過美味的食物,一邊暗自抨擊自己這不爭氣的肚子,一邊側過身子迫不及待地咬向披薩。
她不知道的是,一貫沒什麼表情的臉頰一但染上紅霞就會形成極大的反差,再加上明明是一米八的大個子卻縮着身子像倉鼠一樣捧着食物,讓人只想大呼可愛。
老母親艾琳已經雙手捧着臉,慈祥的笑容完全止不住。
“塞維勒斯要一直這樣才好。”瑞瑪感慨,都是同齡,塞維勒斯卻遠比她背負得要多。
“會的……”艾琳偏頭一笑,有梅琳達,有她,有莉莉,有這些朋友,塞維勒斯早已和她最初見到的那個女孩不一樣了。
塞維勒斯手中的披薩還未吃完,大家也都投入到了品嘗的狀態中。佩妮很滿意自己付出的辛勞得到肯定,隨後又和本傑明一起搬了兩盤子用料不同的披薩出來。
“儘管吃。”主廚佩妮豪氣地說,副主廚本傑明則笑盈盈地補充:“吃不完還可以帶去野餐。”
這時想起小夥伴們的莉莉問:“詹姆斯他們不回來?”
“比賽不知道什麼結束,他們早上帶了三明治過去,肯定餓不着的。”本傑明解釋,“而且這麼多我們也吃不完,他們肯定也能嘗得到。”
這麼一說大夥當然放開了肚子,一場午飯把大家吃得撐腸拄腹。飯後塞維勒斯揉了揉肚子,一看時間竟然已經到了下午一點,有些不舍地說:“時間差不多了,我得走了。”
“走?去哪兒?”艾琳一下子坐直了身子,警覺得像是孩子要離家出走的母親。
“那邊又有客人。”塞維勒斯安撫道,“應該也只要一下午,到晚上我還會回來的。”
“沒錯,”莉莉眨了眨眼,“我準備做點草莓蛋糕在野餐的時候吃,到時候會給你留兩個的。”
“我也會給你留水果冰沙,放心去吧。”本傑明說。
草莓蛋糕,水果冰沙,就算當下已經飽了,塞維勒斯也依舊能想像出它們的美味。這可能是她沒恢復味覺之前培養的能力吧。“好,我一定會回來吃的。”她說。
在帳篷里不覺得,出了帳篷才知道天氣到底有多熱。午後熱烈到毒辣的陽光照射在草地上,燙得草葉子全都蔫趴趴的。
躲在隱形斗篷里的塞維勒斯才挪了一步就被捂出了一身汗。但為了不暴露她必須得拽緊斗篷,保證自己的每一寸都被斗篷包裹。
周圍盯梢的人不知道躲去了哪裏,倒是遠處的帳篷換了一波——因為不是每一個人都能買到全程比賽的票。有幾個穿着黑色巫師袍的傲羅滿頭大汗地疾步走來。
塞維勒斯聽到其中一個人說:“昨天晚上也不知道怎麼回事,到凌晨還有人騎着掃帚亂飛,可我想抓又都抓不到。一晚上沒睡好,該死的,這會兒又要我們去維護拆除現場的秩序……”
“就是啊,天氣還那麼熱。”另一個人也抱怨。
在滾燙的空氣中,他們漸行漸遠的背影都變得扭曲。塞維勒斯想了想,魁地奇世界盃八強晉級成四強,比賽場館自然變成了兩個,剩下的兩個也確實可以拆除了。
不過那個凌晨還騎着掃帚亂飛的,不會是梅琳達吧?或者,還有其他人?思考間,塞維勒斯兩步作一步,迅速鑽進了馬爾福家的帳篷。
帳篷里盧修斯正坐在他常坐的位置上看報紙。和外面那些熱火朝天的人不一樣,他的每一根髮絲都一如往常的一絲不苟。納西莎倚靠在他身側,靜靜享受着夫妻兩人慵懶的午後時光。
塞維勒斯徑直進了自己房間,剛把隱形斗篷脫下,帳篷里的涼意就一下子竄進了骨頭,身上的汗幹了一些,再加上吃得飽,這會兒她倒變得頭重腳輕了起來,腦子也轉不動了,成了一團漿糊。
思考停擺,她強忍着快耷拉下去的眼皮,清理了身上殘留的汗漬,換上了輕薄的襯衫和短褲,打着晃的來到了客廳里。
納西莎本在打量盧修斯手裏的報紙,但是看見塞維勒斯從房間出來,便立刻被她吸引了視線。
只見她有氣無力地走過來,身子一歪側癱在對面的沙發上,那雙讓人有些嫉妒的長腿委屈地疊在一邊,筆直纖細得沒有絲毫贅肉。散落的長發搭在臉側遮住了嘴唇,被她一吹就輕飄飄地落在了下巴上。
誠然,從長相上看,納西莎並不覺得塞維勒斯是一個美人,但從身材比例和氣質上,她擔得起自己欣賞的眼光。
這種眼光一般是打量同齡人的,而現在看見塞維勒斯無意中露出來的孩子氣,她才驚覺這個成熟穩重的女孩子其實年齡並不大。
“瑞伊……”她喊道。
一隻家養小精靈應聲從廚房裏走出來,聲音尖細地問:“需要我為您做什麼?主人。”
“倒杯茶來,”納西莎說,待叫瑞伊的家養小精靈轉身時她又加了一句,“加點冰,天氣太熱了。”
“好的,主人。”
塞維勒斯眯着眼睛看着瑞伊的背影,認出這隻小精靈正是早上擾人清夢的那隻。有些混沌的大腦轉了轉,她問:“到底是誰要來?以至於要家養小精靈來叫我?”
“是貝拉,”納西莎回答,她旁邊的盧修斯一聽這名字就把報紙一折,不滿的哼了一聲。她安撫地拍了拍盧修斯的手,繼續說道:“她一大早天沒亮的時候就來過這裏,說是下午會把雷古勒斯帶過來……”
貝拉,還真是如雷貫耳,塞維勒斯的困意被驅趕了一半,但腦袋卻更沉了。在這種又熱又累的下午,她一點都不想應付這個難纏的女人。但為了不惹麻煩,她還是運起了大腦封閉術,強行打起精神。
納西莎眼見着塞維勒斯的精神狀態變得緊繃,那張不太有表情的臉從慵懶變得不可捉摸。這正是她平時的模樣,沉穩得超脫於年齡。
“貝拉和雷古勒斯?”她的聲音也變得冷了很多。
“我猜是沃爾布加離開了,貝拉沒空管雷古勒斯,就想把他託付給我們吧。我們都知道,沃爾布加並不喜歡魁地奇。”納西莎猜測道。
不喜歡卻要來,沃爾布加又是為了什麼?而且明明西里斯也在這兒,她卻完全不管西里斯,甚至隔絕了兄弟兩的聯繫,就像是把西里斯流放了一樣。
“貝拉哪有那麼多時間,她來這兒又不是真的為了看比賽,不然怎麼凌晨還騎着掃帚亂竄?甚至極其失禮地打擾別人可憐的睡眠。”盧修斯的語氣頗為陰陽怪氣。
看來擾人清夢的不只是那隻家養小精靈,瞧盧修斯這怨氣重的。正這時小精靈把茶端了上來,盧修斯端起茶杯喝了一口。
冰涼的茶水也澆不滅心頭的火,茶杯“啪”的一聲被放下。
塞維勒斯不置可否,她的起床氣早在美食和陪伴下煙消雲散了。飄在她旁邊的茶杯雖然沒了熱氣,但仍能聞出隱隱的茶香和奶香。
挨在杯口的冰塊被雕成了玫瑰花的形狀,和銀紋金邊的白色陶瓷杯相得益彰,非常符合馬爾福家偏奢華的氣質。
看着瑞伊眼含期待,塞維勒斯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茶味濃郁,奶香隱在其中但並不張揚,糖也加的恰到好處。冰涼的茶水從喉嚨一路向下,既解了渴,又滿足了味覺的需求。
色香味俱全,值得塞維勒斯一贊:“很好喝,謝謝。”
“謝謝斯內普小姐的誇獎。”瑞伊興奮地拍着蝙蝠一樣的耳朵,又拎起茶壺將塞維勒斯手中的茶杯注滿。
家養小精靈的快樂就是那麼簡單,它們忠誠無比、熱愛工作。如果它們的工作能夠受到誇讚,對它們來說就是一種莫大的榮耀。
而對於塞維勒斯,無論是在斯萊特林莊園的沃倫和多比,還是面前的瑞伊,只需要動動嘴巴的事,她並不吝嗇向他們釋放自己的善意。
而這種善意最終也會得到良好的回饋。就像瑞伊,如今已經完全把握住塞維勒斯喝茶的口味了。
“你對家養小精靈還是那麼好。”納西莎感慨道,“多比都曾誇獎過你的溫和善良——我不知道你是否記得它,它現在仍然在斯萊特林莊園工作。”
“當然記得。”在斯萊特林莊園的那麼多家養小精靈里,只有多比曾抱怨為什麼主人沒有帶它一起離開,而且它還有其他家養小精靈沒有的活力。
“它有些與眾不同。”塞維勒斯想了想說。
“確實與眾不同,甚至有些離經叛道了。”納西莎說,“前段時間它回馬爾福莊園——你知道的,家養小精靈總是能奇特地去任何它想去的地方——它告訴我們,它的使命是為馬爾福家族服務,而不是斯萊特林莊園的那些人,所以它想回到馬爾福莊園工作。”
這也不無道理,斯萊特林莊園簡直是家養小精靈們的受難所。裏面的家養小精靈都是奉承主人的命令才會呆在那裏,卻要遭受非主人的折磨。
如果能離開,塞維勒斯想它們肯定會一窩蜂全部走。多比這麼想也算情有可原,又怎麼算的上是離經叛道呢。
“你也這麼認為嗎?瑞伊。”塞維勒斯問。
“是,是的,”瑞伊雙手交握,緊張地低頭小聲地說,“我們以終身為主人服務為榮,比起其他人,我們當然更希望為主人工作。”
塞維勒斯給納西莎一個“看”的眼神。
納西莎搖了搖頭:“如果只是想回來,自然算不上奇怪。它還說,如果非要它在斯萊特林莊園工作也可以,只要我們賜給它一件衣服,並且花錢雇傭它。”
“我從沒聽說有家養小精靈主動請求賜衣,更別說還要報酬了,簡直無稽之談。”盧修斯翻了個白眼,極為不贊同道。
一邊的瑞伊更是瞪大了眼睛,彷彿根本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塞維勒斯好像聽到他小聲說了句:“太可怕了。”
“也許它嚮往自由吧。”塞維勒斯說,“沒有誰規定所有的家養小精靈必須都一樣。”
她認為每種生物都有權利為了自己做出反抗,無論是她和盧修斯他們,還是多比這樣的家養小精靈。只要沒有突破底線、傷害別人,就應該是被允許的。
不過這個嚮往自由、與眾不同的家養小精靈確實熟悉到勾起她的些微回憶。在她看過的書里,好像是有那麼一個家養小精靈得到了自由,但最後為保護哈利·波特獻出了生命。
“您……您真是太仁慈、太善良了。”瑞伊嗚咽着,竟是為了塞維勒斯的話哭了出來。
家養小精靈的聲音太過尖細,哭起來的時候有些刺耳,更別說那又長又扁的鼻子裏總會流出鼻涕來,着實不太雅觀。
盧修斯嫌棄地呵斥:“回廚房去,瑞伊。”
“遵……遵命,主人,嗚嗚嗚。”
塞維勒斯無語地看着瑞伊抽抽搭搭地回了廚房。她覺得家養小精靈如果情緒波動不要那麼激烈,可能她會更願意與它們相處吧。
時間轉眼到了三點,茶都添了好幾次了,說要來的客人才姍姍來遲。
貝拉看起來心情不太好,連明面上虛偽的笑容都懶得掛。一進帳篷就直接坐到了沙發上,用極其惡劣的語氣指使瑞伊給她倒一杯不加牛奶不加糖的茶。
而清風霽月的雷古勒斯則和她形成了鮮明對比。他的臉上掛着溫和的笑容,就算對瑞伊說話也是輕聲細語的。端正的坐姿穩如磐石,又處處透着玉石才有的溫潤。
他的樣子就像是從宮廷畫裏走出來的貴族紳士,讓人看了都賞心悅目。但熟悉他的人才會知道,如今他是一張繃緊弦的弓,正處於高度緊張的狀態。
“昨天我好像沒在魁地奇場館看到你,塞維勒斯。”貝拉不出所料地發出詰問。
塞維勒斯心中一抖,但因為處於大腦封閉術狀態中而絲毫沒有表現出來。她抿唇勾起一抹僵硬的笑,不咸不淡地說:“也許是比賽太激烈有趣,您就忽略了我吧。”
“哦?”貝拉拖着語調,往後一靠,銳利的目光刺了過來,似乎不太相信。
“也許是包廂里其他人蒙蔽了你的眼睛,貝拉。”盧修斯也擺起了他慣常糊弄人的假笑,“畢竟裏面充滿了令人厭惡的獅子味。誰讓我這麼倒霉,偏偏買到這樣的票。”
盧修斯買的高等座次票好巧不巧正和格蘭芬多魁地奇球隊獎勵的票位於同一包廂,除了他和納西莎之外,便沒有其他任何一個可能是食死徒的人。
正因如此,他才沒有為塞維勒斯的缺席尋找理由。
坐在貝拉身邊的雷古勒斯也說:“比賽確實很精彩,觀眾也很熱烈,我們包廂隔的比較遠,沒看到也很正常。”
他聲音平靜,似乎一點都沒有被貝拉的尖銳影響到。過了兩秒,他又說:“比賽結束之後我倒是看到她了……就是可能和一群吵鬧的獅子同處一個包廂讓她不太高興。是嗎?塞維勒斯?”
淡笑的眸子看向塞維勒斯,其中蘊含的真誠輕易被塞維勒斯捕捉到。既然他遞來了梯子,塞維勒斯沒道理不順着下:“太吵了,我不太喜歡吵鬧的氛圍。”
“哼。”貝拉從鼻腔里發出不屑的聲音,似乎在為自己找麻煩的行為夭折而不滿。不過她也終於能撿起快要被遺忘的真正來意:“之後幾天你們帶着雷古勒斯吧,我沒空教導他,他更幫不上什麼忙。”
“打擾你們了。”雷古勒斯緊接著說。
“沒關係,我們很歡迎你過來。”納西莎非常真誠地說。她對西里斯和雷古勒斯這兩個弟弟一向愛護有加,這點疼愛並不作假。
貝拉撇了撇嘴,她對納西莎這種溫柔一向不感冒:“當然,還有很重要的一點。雷古勒斯,你最好聽你母親的,別再跟西里斯混在一起。盧修斯、西茜,你們最好看住他。”
“這不用說,貝拉。我怎麼會允許他和西里斯那傢伙學壞了呢。”盧修斯嚴肅着臉,眉頭皺的彷彿能夾死一隻蒼蠅,那副表情似乎是貝拉說了什麼胡話。
“那自然好。”貝拉哼了一聲,猛然站了起來,“那我就不打擾了,主人交給我一大堆事呢。”
來也快去也快,不消片刻帳篷里就只剩下四個人,但這氣氛也隨着貝拉的離開瞬間軟化。雷古勒斯這張弓鬆了弦。
他看了眼仍然警惕的塞維勒斯,對盧修斯說:“我母親來本就是想把我託付給貝拉,但她最近心情都不大好,才會讓我來這裏,真是打擾了。”
盧修斯嗤笑,不屑地說:“布萊克家族也是老牌純血家族,卻因為所謂的純粹越活越回去了,竟然想和弗林特那群人一樣,讓貝拉引薦去那個人面前獻殷勤,你才多大呢?”
“他們以為跟着那個人,會讓布萊克家族更加榮耀,又怎麼會明白這條路的終點是毀滅呢。”雷古勒斯自嘲地說。
“你比他們聰明,”盧修斯撇了撇嘴,“他們是準備把西里斯開除族籍了吧?還有阿爾法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