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9 章 緋夢
當確認一切有驚無險之後,大傢伙就又都活泛起來,回去的路上一直談論着比賽中的精彩時刻。
“巴西隊確實是黑馬,可惜對上的是英國隊,否則他們絕對有成為亞軍的潛力。”西里斯搖頭晃腦地說。
“不知道明天還有沒有這麼精彩的比賽了。”莉莉還是有些遺憾沒能將這場比賽看完,不過另外一番體驗也不算差,她捏了捏滑溜溜的隱形衣,讓塞維勒斯靠得更緊了些。
人群簇擁着穿過樹林,依稀能看到從樹縫裏鑽下來的月光。茂盛的樹冠中間會發光的小仙子們連成一片,在枝丫間盡情穿梭。
到了樹林出口的分界點,其他場館的人流也匯入進來,幾百隻鳥兒變成了幾千隻,嗡嗡嗡的像進了蜂巢。夾在人群中的一行人不用刻意就能聽到周圍人的隻言片語。
原來除了他們在的場館,另外兩個場館也已決出勝負,勝者分別是美國隊和馬達加斯加隊。而敘利亞對澳大利亞的那場,因為金飛賊尚未被抓住,第二天仍需繼續比賽。
“該死的,那金飛賊是不是藏起來了,怎麼一個人都沒看見呢?”有人憤憤地說。
“我看見了,我發誓,在廣告牌右下方的位置。”另一個人說,“就是我一眨眼的功夫它就消失不見了,想提醒你都來不及。”
“提醒我做什麼,提醒魁地奇球員才對……嘖,反正也不虧,明天還能繼續看比賽呢。敘利亞國家隊太強了,按現在的比分,就算是拿不到金飛賊也能贏……”
那談論的聲音漸行漸遠,但給幾個魁地奇重度愛好者帶來的打擊不輕,這場比賽如果不能塵埃落定,意味着他們暫時看不到比賽了。詹姆斯和西里斯抓着頭髮異口同聲喊到:“哦,梅林吶!”
走在他們旁邊的阿斯特拉乜了兩個傻瓜一眼,往旁邊走了兩步,希望周圍那些人驚詫的目光里沒有把他包含進去。但看着西里斯大受打擊的樣子,他還是涼涼地說了一句:“那就想辦法去看那場比賽,也許能買上票呢?”
反正這兩個傢伙都不是缺錢的人。
西里斯聽了立刻喜笑顏開,用肩膀頂着詹姆斯的肩膀說:“對對對,聽說這次看比賽的人四個場館分佈並不均勻,也許明天能買到票進去看看呢。是不是,詹姆?”
“是是是,”詹姆斯肩膀一用力,把西里斯撞開了些,但臉上跟西里斯是如出一轍的高興,“這次我帶的錢夠,不怕。”
莉莉聽得樂了,不愧是波特家的獨生子,豪氣。
“噗嗤,”瑞瑪笑眼盈盈,裏面專註得映着詹姆斯的側臉,“那正好,明天想休息的就休息,不去看比賽的話也可以出去野餐,周圍的景色其實不錯。”
“我同意!如果去野餐一定要通知我!”特麗莎蹦蹦跳跳地跑到瑞瑪身邊,在她面前舉起了手。
月光下女孩彎彎的雙眼彷彿鍍了層星光,那單純真誠的笑意感染了旁邊的所有人。她肯定不知道在前方的人群里,有個剛好回眸的人將她此刻的美好緊緊鎖在了目光里,那雙本來翻湧着墨色的灰色眼眸中平白添了幾分溫柔與繾綣。
“肯定會叫你的。”瑞瑪說。
“最好不要是上午,”阿斯特拉面上依舊冷肅,但看向特麗莎的眼底帶着笑意,“我怕某人起不來床,也不知道今天早上死活起不來,最後做着夢被抱過來的是誰。”
“哎呀,不許拆穿我!”特麗莎跺了跺腳,滿臉羞澀地跑到莉澤爾旁邊,將自己藏在了Nana的身後。
莉澤爾無甚威力地瞪了阿斯特拉一眼,“不要取笑你妹妹,今早不讓我們叫醒她的明明是你。”
某妹控撇了撇嘴,撇過頭時彎起的嘴角被莉莉看了個正着。莉莉再次感嘆,也只有生活在這種有愛的環境下,特麗莎才能養成這麼單純可愛的樣子吧。
笑鬧中人群穿過飄着燈籠的花叢,最後融入了無數的帳篷中間,清冷的營地再次熱鬧了起來。眾人停在波特家的帳篷邊,特麗莎這才終於從莉澤爾身後冒出了頭,小臉粉嫩嫩像桃子似的:“明天不要忘記啦。”
“不會忘記的。”瑞瑪溫柔地回。
天色愈晚,再不舍小夥伴也終須告別。看小年輕們約定好了明天的行程,莉澤爾牽着阿利安娜手走幾步上前,單手按在了阿斯特拉的肩膀上,對阿爾法德說:“那我們就先走了。”
阿爾法德點頭,“明天見了。”
看鄧布利多們要走,西里斯猶猶豫豫地扯住阿斯特拉的衣擺,這算是他們今天第二次告別了——之前突然失蹤的莉莉她們讓本該直接分開的兩波人又聚到了一起。
他盯着阿斯特拉在黑暗中顯得尤為幽深的眸子,昂着下巴用言不由衷的語氣說:“明天你如果要和我們一起去問買票的事,記得早一點來找我們。”
可惜他殷切的目光出賣了他,阿斯特拉面上冷靜,但心底甚是受用。對待西里斯慣常的心口不一,他也一如既往的冷酷,就是搭配着滿臉油彩看起來特別可愛。
鄧布利多家的四個人沒一會兒就消失在了人群中。
西里斯看着他們的背影久久不能回神。他肩膀上一重,回頭一看阿爾法德正挑着眉拍他的肩:“該回帳篷休息了,或許你想去鄧布利多家的帳篷也行。”
詹姆斯也跑過來,不懷好意地勾着西里斯的肩膀,滿臉的油彩中間咧開一道縫,漏出潔白的牙齒。他擠眉弄眼地對西里斯說:“對啊,你去那裏也行,這樣阿爾法德就能獨享一個房間了。”
拿親叔叔沒辦法,拿損友當然不客氣,西里斯一個肘擊打在了詹姆斯的肚子上,“才不要,最大的上鋪是我的!”說完飛一般地鑽進了帳篷,詹姆斯立刻咿咿呀呀地追了進去。
最鬧的兩個人進了帳篷,“山洞”里隱隱約約有了光亮。天上的彎月已經偏西,薄薄的一層銀色灑在草地上,映着葉尖的細小水珠。
塞維勒斯回頭看向一直處於安靜中的馬爾福“宮殿”,門帘緊閉,只在縫隙里看到漏出的光線。也不知比賽期間是否出了紕漏,幾縷憂思爬上她的心頭,但轉眼又被壓下。
莉莉拉着她進了山洞帳篷,拽掉隱形斗篷直奔房間。莉莉和佩妮是一個房間的上下鋪,進了房間后莉莉指着上鋪說:“我們今晚睡上面,下面是佩妮的。”
“會不會擠?”藉著傲人的身高,塞維勒斯打量着床鋪的長度和寬度,深以為自己的腿可能伸不直。
“有拓展咒的,上去了就會知道床鋪有多大。絕對不委屈你這個大個頭。”莉莉拍了拍床板。
“好吧……”塞維勒斯說,“希望佩妮不要覺得太打擾。”
房間外的佩妮聽到了便伸了個頭進來,威脅般地瞪了塞維勒斯一眼:“你最好老實一點——當然,還有你!莉莉!”
明白佩妮意有所指的兩個人,頓時鬧了兩個大紅臉。莉莉甚至在想,怎麼樣算老實?睡前的親親算嗎?還是……還是……
越想她的臉越紅。之前那被防護咒遮擋前的畫面翻來覆去地在她的腦海里演示,甚至演着演着,演員就成了她和塞維勒斯。
“你怎麼了?”修長的指腹揩了一把莉莉滾燙的臉頰,再順勢抬起莉莉的下巴。塞維勒斯望進莉莉那雙瀲灧着水色的綠眸,竟意外地在裏面看到了極致的羞澀。她有些疑惑地問:“又不是第一次一起睡了,怎麼還害羞了?”
聽了這話,即便知道塞維勒斯不是那個意思,但這會兒滿腦子和諧思想的莉莉還是不可抑制地想歪了。她掙開塞維勒斯的手指,撇過臉囁嚅地催:“快,快洗漱睡覺,都幾點了!”
塞維勒斯不明所以,但還是聽話地洗漱。等大家躺到床上,錶盤上的指針已經停在了3上。飛了好長一段時間的塞維勒斯臉一挨到枕頭就進入了黑甜的夢裏。而莉莉卻因為近在咫尺的呼吸和沒能實現的晚安吻,怎麼也無法平靜心裏亂跳的小鹿。
她指尖纏繞起塞維勒斯散在枕頭上的軟發,閉着眼睛努力醞釀著睡意。同時運起大腦封閉術努力清空腦子裏的片段,過了一段時間她終於跌入了緋色的夢裏。
那是一個黑色的湖,和塞維勒斯的眸色一樣黑。湖的形狀和霍格沃茨的黑湖一致,但周圍栽滿了和魁地奇場館盥洗室那邊一樣的花田。花是百合花,五顏六色的,圍繞着墨色的軟玉。
她和塞維勒斯牽着手落在湖面上,被湖面軟軟地彈起。她彷彿躺在了柔軟的果凍上,與塞維勒斯十指交纏,輕舔着塞維勒斯的唇角,嘴裏是糖一般的甜。
慢慢的,她的親吻開始蔓延,從修長的脖頸,到分明的鎖骨,再落在那略有冰涼的起伏。周圍的黑慢慢溶解,竟折射出粉色的霧氣,籠罩了整一片空間。她似乎聽到了塞維勒斯低沉的吟哦,動聽得耳朵都癢了起來……
突然,“啪。”
旖旎的夢境如同鏡面一樣驟然破碎,莉莉猛然睜開眼睛,驚魂未定地喘着粗氣,隨後看向床下,竟是一隻低眉順眼的家養小精靈。
毫無疑問,剛才那爆破一般的聲音正是這隻家養小精靈弄出來。她一邊生氣於這隻小精靈不合時宜且粗暴地打斷她的夢境,一邊氣憤地想該死的幻影移形為什麼聲音那麼大。
“你……”質問的聲音還未全然出口便已戛然而止,原因正是黏糊糊地趴在她身後,下巴也放在她肩膀上的塞維勒斯。
“怎麼了?”剛醒的聲音低沉且嘶啞,就像莉莉在夢裏聽到的那樣,讓她不自覺心跳漏了半拍。
側臉看去,塞維勒斯白皙的臉龐染着薄紅,墨色的眼睛掩在半睜的眼皮下,氤氳着水色,透着一股子慵懶。讓莉莉想將吻落在她的眼睛上面,但此時床下的不速之客讓莉莉按捺住了這種心情。
聽了塞維勒斯的話,家養小精靈並沒有抬起頭,而是用尖細但不刺耳的聲音回:“斯內普小姐,主人讓我告訴您,今天下午還會有客人到訪。”
只瞥了一眼,塞維勒斯就認出了這是馬爾福家的家養小精靈。沒什麼比剛起床就聽到壞消息更讓人煩躁的了,她嘟起了嘴巴,不太高興地說:“知道了,我會儘快回去的。”
小精靈聽到回復立刻啪的一聲又消失了。塞維勒斯略委屈地抱住莉莉,下巴擱在她的肩膀上,彷彿睡意未消,又像是分外不舍。
房間裏一時間只剩下她們兩個人,莉莉轉過頭輕輕吻了吻塞維勒斯的眼皮。兩人湊近的呼吸交纏,塞維勒斯下意識地蹭着莉莉的臉頰,睡亂的頭髮因為這動作擾得莉莉背上發癢。
但更讓莉莉在意的,還是那帶着濕意的褲子。她不自在地並着腿,轉而雙手抱住肩膀上女孩的臉頰使勁揉了揉,揉得塞維勒斯眼角都分泌了淚水才罷休。
“幾點了?”塞維勒斯被揉的委屈了,聲音都變得帶了水色。
莉莉拿起枕頭邊的手錶,已經十點多了。她將手錶放在塞維勒斯眼前晃了晃,問:“你現在就回去?”
“不……”塞維勒斯長手長腳將莉莉卡在懷裏,變本加厲地用那顆毛茸茸的頭使勁蹭着莉莉的肩窩。莉莉打了個哆嗦,伸手推開:“唉呀,癢死了。”但在塞維勒斯將下巴又放回來時,她手上也沒用多少力氣,反而是摸了摸那暖暖的臉蛋,舒服地靠進了柔軟的懷抱。
“反正是下午,不着急。”塞維勒斯哼哼地說。
“沒想到睡了那麼久。”莉莉拿起塞維勒斯的手掌,五指揉進她手指的縫隙,一下又一下地晃着,“不知道其他人都幹什麼去了,也許真的去看敘利亞的比賽了?不管了,反正我們都睡過頭了,下午倒是可以一起去野餐——誒?不對,下午你不在,那……那……”
“嗯……”塞維勒斯又委屈巴巴的了。
本來不太開心的莉莉當即放下自己,先安慰起了塞維勒斯:“沒關係啦,以後我們還可以有很多次野餐。而且你今天還可以像昨天一樣,見完人就偷偷過來找我,反正我一直在等着你。”
“好。”塞維勒斯似乎被說服了,聲音帶着眷戀。她收緊雙臂,將莉莉緊緊摟在懷裏。
“頭髮被我弄卷了,自己用魔法理順哦。”
“好。”
“今晚不如我們還去那個湖邊看看吧。”
“好。”
“你只會說好嗎?”
“只要是你說的,一切都好。”
慵懶的大貓盡情地呼吸着女孩身上的百合香氣,閉上眼睛痴纏地任體溫交織。整個空間裏似乎只有兩人平靜而又纏綿的呼吸,被打擾的燥念慢慢被撫平,沉眠的精神頭也終於蘇醒了過來。
兩人出房間已是一個小時后,客廳里只有艾琳和瑞瑪,廚房裏滋滋作響,間或看到本傑明和佩妮偶爾從門邊穿過。
“媽媽,你什麼時候回來的?”褪去了困意,塞維勒斯又變回了原來沉穩而又可靠的樣子,光看那清俊高挺的背影,還以為這是一個成熟穩重的成年人。
至少她現在這樣子,就算臉龐依舊稚嫩,也仍讓艾琳有了孩子已經大了的滿足感。
經過久別重逢的滋潤,艾琳比昨天更有活力了些。她神采奕奕地回:“啊,今天早上。回來的時候你們睡得正熟,所以我就沒打擾你們。”
昨晚是她一年以來睡得最安穩的一覺,梅琳達的懷抱就是她的港灣,讓她這隻風雨飄搖瀕臨破碎的小船靜靜地停靠了下來。想到分別時那依依不捨的擁抱和彷彿靈魂都沉溺進去的吻,艾琳臉上不禁爬了幾縷紅霞。
這落在莉莉的眼裏,又不得不讓她多想。剛剛她換掉小褲褲便飛快將其藏起來的窘迫,勾連着夢裏和湖邊的記憶,讓她總覺得艾琳可能在回味昨晚的愉悅。
畢竟在望遠鏡里,艾琳的表情確實挺享受的。
但她又覺得隨意在腦中編排女朋友的母親有些不禮貌,所以在心中默念了好幾遍“打住”,努力將目光和思緒從艾琳身上移開,安靜地站在塞維勒斯旁邊,盯着桌上的培根和雞蛋。
瑞瑪看到了,忙把桌子另一端的一疊餅乾推過來,“餓了吧,這培根和雞蛋已經冷了,不如吃這些餅乾。”
被誤會的莉莉沒有拒絕,拿起餅乾就往嘴裏塞,甚至顧左右而言他:“怎麼只有你們,詹姆斯他們呢?”
“看比賽去了,”瑞瑪說,“走了後門,那個場館檢票的剛好是阿爾法德先生的朋友,所以託了他的關係弄到了幾張票。”
“那可真是走運。”嚼着餅乾的莉莉撇了撇嘴。
阿爾法德先生愛好旅遊,天南地北的行走給他帶來了龐大的人脈。這次托關係的朋友是他在紐約的巫師酒吧認識的,因為意氣相投還曾結伴度過一個禮拜的美國東海岸之旅。
後來就算各奔東西偶爾也會通過書信聯繫。正是這般的摯友,阿爾法德才能順利走關係拿到票。
“畢竟走關係,三個人就是上限了,我和本傑明他們沒有那麼想看,所以就詹姆斯和西里斯跟着阿爾法德先生去看比賽。”瑞瑪看莉莉吃了好幾塊餅乾,嘴唇卻幹得出了細紋,連忙又給她和塞維勒斯倒了水,順便還招呼着沒動的塞維勒斯,“你也吃啊,填填肚子。”
這時佩妮穿着圍裙,端出來一個大鐵盤子,上面是一整塊圓圓的披薩,料很足,香味撲鼻。她覷了一眼像倉鼠一樣啃餅乾的莉莉,將切披薩的圓刀塞進莉莉手裏,“你真能睡,早上怎麼叫你都不醒,現在餓了吧?!哼,別愣着了,切披薩,切完你們可以先吃。”
佩妮還是那麼嘴硬心軟,莉莉握着圓刀在披薩上比劃了兩下,覺得自己沒把握切的平均,當即眼珠子一轉把圓刀給了塞維勒斯。
“到你發揮實力的時候了,塞維,就像你平時切魔葯那樣。”莉莉灼灼目光燙在塞維勒斯身上,充滿了鼓勵與信任。
塞維勒斯一向不會拒絕莉莉,這次當然也不會。
她拿起圓刀隨意地在披薩上劃了幾刀,刀痕將披薩切成了一模一樣大小的八塊。這結果讓莉莉舉起了大拇指,並立刻迫不及待地拿起一塊想塞進嘴巴。
熱騰騰的芝士被拉成了長絲,剛出鍋的披薩餅燙得莉莉不停地換手拿。而在塞維勒斯眼裏,莉莉那泛着水光的嘴巴小口小口地吹着氣再咬上一點,像極了可愛的小動物。
她手指微動,似乎是想去捏捏那鼓起來的臉頰。那肯定是軟滑舒適的觸感,她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