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9 章 獎勵

塞維勒斯從昏睡中醒來時已是午夜。當她撐開沉重的眼皮，看到的便是一盞酷似麻瓜電燈的枱燈。

喇叭型的花瓣朝下，裏面罩着的不是燈泡，而是很多被縮小了的蠟燭。這些蠟燭單個看光很微弱，但聚在一起卻很灼眼，刺得塞維勒斯連忙又閉上了眼睛。

一團團的紫色光暈在她的眼內炸開，從點中心往外暈染開來，如同盛開的花，一朵接着一朵。過了好一會兒，她才緩過來。

再次睜眼時，她學乖了。她不再去看那盞燈，而是微微眯起眼睛，打量起四周的情況。環境很陌生，燈光只照亮了一隅之地，其他的地方仍然處於黑暗之中。她隱約看到了欄杆的輪廓，還有桌子和椅子。

手下摸着的是柔軟的被褥，蓋到下巴的被子上有淡淡的清香。不用看她就能感覺到傷口被包紮過了。破爛的巫師袍被換下，她身上的是輕薄貼身的睡裙，沒什麼重量，反而透着體溫，將被窩裏都染得暖暖的，從而鈍化了傷口的疼痛。

重傷之下，塞維勒斯的精神並不好。困意繚繞，卻□□渴的喉嚨耽誤，讓她怎麼也無法再次入睡。她望向黑暗中的桌子，上面似乎是水壺的輪廓。

她掙扎着從床上爬起來，挪動着坐在床邊，卻不小心牽扯到胸前的傷口。可能是用過白鮮香精的緣故，疼得並不劇烈，是能忍受得了的程度。

然而氣沒松一半，下一秒她的腳尖觸及地面，就被涼得一激靈。她左右看了看，才發現床邊沒有拖鞋。之前穿的那雙被放到了床頭櫃右側，腿再長也夠不到的位置。

嗓子快要冒煙了，咽口水都有些疼痛。她想可以用飛來咒召個杯子，再用清水如泉灌滿水，就能一解燃眉之急了。可她摸了半天，魔杖不在床頭柜上，也不在枕頭下，更不在身上。

無法，她想自己總歸還在斯萊特林莊園，因此決定求助家養小精靈：“沃倫，我要喝水。”

“沃倫。”

等了幾分鐘，總會立刻出現的家養小精靈沃倫並未出現。塞維勒斯舔了舔乾裂的嘴唇，準備赤腳下地。

這時她的耳畔響起了噔噔噔的上樓聲。聲音很慢，噔一下，她的呼吸就緊一分。而她的手中沒有魔杖，這讓她更加慌亂了。

漸漸的，從黑暗中冒出了一個女人的輪廓。長發，沒有穿長長的巫師袍。手中端着一杯在黑暗中蕩漾着光澤的水。即使無比渴望水，塞維勒斯也無法對那水產生欲.望，它像閃着迷澤的毒藥，會給喝下它的人致命一擊。

女人開口了：“抱歉，我這裏一般不允許家養小精靈進來。”

很熟悉的聲音，上次聽到還是在一年以前。塞維勒斯嗓子更幹了，她卡着乾澀的嗓子喊：“梅琳達……”

“是我。”梅琳達出現在了燈光下，棕黑色長捲髮，暖棕色的眼睛，不是之前塞維勒斯在走廊里看到的那種冰冷，而是帶着親人間的溫度。

她笑着將手中的杯子放到了旁邊的床頭柜上，對塞維勒斯說：“這是我新研究的治傷魔葯，效果很好，快喝了吧。”

自塞維勒斯因為密室蛇怪受重傷，梅琳達就一直在研究更有用見效更快的魔葯。經過了長時間的努力，前段時間終於成功了。

可這魔葯看着就不好喝啊，塞維勒斯抿唇看了眼在燈光下發紫光的葯，又看了一眼“和藹”地看着她的梅琳達。只得端起來，眼睛一閉，一鼓作氣地灌了下去。喝完才發現並不難喝，口感有點像綿柔的濃牛奶，口味則是甜壓過酸，像果汁。.

塞維勒斯睜大了眼睛，“味道很好，就是……”隨後舔了舔還殘留着魔藥味道的嘴唇，低下了頭有點不好意思地說，“就是。不太解渴。”

梅琳達後退幾步，在桌子邊停下，拿起水壺給塞維勒斯倒了杯水。水杯遞到塞維勒斯手上時是溫的，應該是梅琳達用過了魔咒。

隨着水杯一起的，還有塞維勒斯的魔杖。梅琳達將魔杖放在塞維勒斯旁邊，說道：“傷口一開始我就用過了白鮮香精，所以基本上癒合了。再喝了這魔葯，等天亮你的傷應該就能好。”

“謝謝，你……我……我怎麼在這裏？”塞維勒斯將空水杯放到床頭柜上，拿起自己的魔杖，就勢撫摸了好幾下，心才終於落了下來。

梅琳達又給塞維勒斯加滿了水，然後說：“那個人讓家養小精靈送你過來的。他知道你的魔葯做的不錯。所以以後你需要經常在這裏和我一起製作魔葯。”

“那可真是太好了！”塞維勒斯很高興，能和梅琳達匯合，是她來到斯萊特林莊園以後最期待的事。

“但也別想的太簡單，”梅琳達說，“在外面我希望你能將我當成陌生人，就像我之前做的那樣。在這個房間裏，你也要謹慎，監視無處不在。”

塞維勒斯聞言一驚，趕緊四處張望，壓低了聲音說：“那我們現在……”

“我已經佈置過咒語，現在沒人聽得到我們的說話內容。這一點你不用擔心，你現在要做的是養足精神，來迎接接下來的挑戰。你應該知道你的記憶有多重要。”

塞維勒斯點頭。

“接下來的幾天，不出意外，那個人都會留在庄園裏。所以他可能會趁這個機會教你一些魔法。對此你不需要有心理負擔，既然他願意教你就學，讓自己強大一些沒有什麼不好的。而且局勢只會越來越複雜危險，你首先要做的就是要保護好自己，其他的交給我就行了。”

梅琳達將伏地魔稱為“那個人”，是她和艾琳之間的溝通習慣。艾琳先起的頭，梅琳達覺得更保險就默認使用了。塞維勒斯自然也知道是誰，只不過身處斯萊特林莊園，她不可能半點不去想未來幾個月會發生的事。

她問：“接下來會有大變動？”

梅琳達點頭，毫無隱瞞地說：“是的，無論是內還是外，都有變動。那個人並不仁慈，而食死徒們也不甘於躲在暗處。按照那個人的計劃，食死徒將會以一次大規模襲擊浮出水面出現在大眾面前。但我並不清楚具體的時間，那個人說的是用黑魔標記召喚我們。”

幾個小時過去了，梅琳達的耳邊彷彿還能聽到伏地魔擲地有聲的講話：我們受夠了躲在背後不為人知，我們受夠了被骯髒的泥巴種們評判，我們是偉大的食死徒，就應該走在巫師的最前列，帶領他們走向更輝煌的未來。我們要用一場盛大的襲擊來告訴世界，接下來，是我們食死徒的時代！你們必須準備好，任何時間，只要我召喚你們，你們必須來到我的身邊。

如果梅琳達是伏地魔真實的追隨者、是純血至上理念的擁護者，或許她也會和其他食死徒一樣為了這個未來熱血沸騰。伏地魔是蠱惑者和領導者，讓人願意聽他的指示去做任何事。

“他是怕消息被泄露？”塞維勒斯捏緊了拳頭。

“是的，”梅琳達說，“從去年到現在，因為食死徒的活動被鳳凰社粉碎了太多次，間諜也抓了很多個，所以那個人變得更加謹慎了。”

“那鄧布利多……”

“我會通知鄧布利多的，他也會做出他的決策，這並不是你該關心的事。你現在要做的就是養足精神，別被那個人看穿了。”梅琳達用食指點了點自己的腦袋說。

塞維勒斯點頭：“我可以做到。”她相信自己在受傷時都能抵禦住伏地魔的攝神取念，其他時候就更能做到了。

床頭柜上時鐘的時針移向三，梅琳達臉上的疲態明顯，塞維勒斯只能暫時放下了其他的問題，爬回了被子裏，乖乖躺好：“那我就睡了，您也快去休息吧。”

“嗯，晚安。”

梅琳達熄滅了床頭柜上的燈，消失在了黑暗裏。塞維勒斯閉上了沉重的眼皮，沒一會兒就陷入了夢鄉。可能是因為在這裏她不再形單影隻，而是有長輩的保護，這次的夢不再有可怕的屍體。

夢裏是一片陽光明媚，花園裏五顏六色的鮮花盛放，蝴蝶在花間飛舞。中間的空地上是一個長長的桌子，她和莉莉依偎着坐在桌子邊，一起看着本傑明和佩妮兩人打鬧。伊萬斯夫婦和梅琳達、艾琳一起在桌子上添上一盤又一盤的美食。客人們紛紛趕來，瑞瑪、詹姆斯、西里斯、特麗莎那些朋友們，辛西婭、麥格教授、鄧布利多、格林德沃這些長輩們。

鼻尖是越來越濃郁的香氣，塞維勒斯沉醉在夢裏，聽着莉莉在她耳邊傾吐委婉與羞澀的愛語。她說黎明終將劃破黑暗，每個人都會有光明美好的未來。

在夢外，塞維勒斯的眉頭舒展，嘴角漾起淺淺的笑容。黑暗中傳來一聲長長的嘆息。梅琳達將燃着煙霧的助眠香薰放在了床頭柜上，幫女孩掖好被子，轉身下了樓。

樓下坩堝里的魔葯仍然在咕嚕嚕地冒着泡。梅琳達用攪拌棒攪拌了兩圈，又將攪拌棒輕輕放回了原來的竹筒里。她從桌上拿起羊皮紙，撫摸着上面自己的筆跡。

這是她第一次不為自己的研究成功而高興，反而是感到了前所未有的迫切。那幾個魂器，她必須要想辦法拿到。可黑魔王的休息室，又怎是其他人隨便可以進的呢？

梅琳達一夜未眠，塞維勒斯倒是睡了個好覺。沒有喊她的家養小精靈沃倫打攪，她睡到了接近十點才醒過來。剛睜開眼睛，她肚子裏就唱起了空城計。

覓食的天性支使着塞維勒斯爬起來，她聞到了食物的香氣，就在離她不遠處。她用魔法快速清理了一下便下了床。這次梅琳達不知何時給塞維勒斯準備了拖鞋，樣式竟然和艾琳喜歡的一樣。

兔子頭的布拖鞋很暖，塞維勒斯穿着它來到桌子旁。兩人寬的橡木方桌上，正擺着一盤早餐，香腸培根煎雞蛋，一看就知道出自梅琳達的手。

坐到椅子上，塞維勒斯這才發現自己處於二樓。這是一種LOFT結構，二樓的空間並不大，一張床便佔了三分之二的大小，二樓的桌子靠着的是木製欄杆，坐在椅子上就能透過欄杆看到一樓的情況。

一樓有兩張很長的桌子，一張擺了各種各樣的魔葯儀器，另一張則堆了一摞又一摞的羊皮紙。兩張長桌中間則是一個圓桌，沿着圓的弧度上面擺了八個金制坩堝。坩堝下火光不絕，各自冒着不同顏色的蒸汽，看起來有點彩虹的感覺。圓桌中間則是各種已經處理好的魔藥材料和插着攪拌棒的圓竹筒。

圓桌旁是一個一人寬的小桌子，桌子上放着銀質小刀和木砧板。龍皮手套整齊地放在砧板旁，是梅琳達習慣的放法。

然而塞維勒斯卻沒有看到梅琳達的身影。飛快地將東西吃完后，塞維勒斯進了二樓書架旁的盥洗室，換下寬鬆的睡衣。

等她下了樓，房門剛好打開。

梅琳達看了塞維勒斯一眼，“早餐吃了？”沒等塞維勒斯回答，她的視線就移開。她朝着塞維勒斯身後走去。

路過樓梯，後面是一整面牆的魔藥材料，而魔藥材料前方空地上是六層的一人半高的架子，架子上擺着各種各樣的魔葯成品。

“吃了。”塞維勒斯跟着梅琳達來到魔葯架子旁，雙手交握看梅琳達忙碌，“有需要我幫忙的地方嗎？”

“不需要。”梅琳達將架子上的魔葯成品一批又一批地裝進手提箱裏，“今天上午你只需要看一看我給你的資料，就放在那個桌子上。”她手指了指魔葯架子左邊角落裏的桌子，“順便幫我看一下坩堝里的魔葯，空瓶子在桌子底下的箱子裏。中午吃完飯之後就不需要來我這裏了，會有家養小精靈帶你去相應的地方。”

“你要去哪兒？”塞維勒斯跟着梅琳達從架子前挪動到架子后。

“食死徒的任務。”梅琳達說，“我可能要出去兩三天。明天如果沒有其他人找你，你可以讓小精靈帶你過來，隨你做什麼都可以。如果要找小精靈，記得出房間再叫，我這裏是不允許它們進來的。”

她將箱子關好，又從旁邊的架子上拿了一瓶墨色的魔葯，嘆了口氣之後放進了巫師袍內側的口袋裏。

“下午和那個人碰面，要小心些。”梅琳達湊近塞維勒斯壓低了聲音說。“我先走了。”她轉身離開，腳步快速。

門關上了，塞維勒斯獃獃地站在魔葯架旁，揉了揉指尖。放空了幾分鐘思緒后，她來到梅琳達說的桌子旁。一個扇形的桌子上，擺了書和羊皮紙。書名各不相同，但總是有同一個詞“狼人”。

羊皮紙上是實驗記錄，從魔藥材料的選擇，到魔葯使用后狼人的情況，都記錄得清清楚楚。實驗記錄的筆跡並不相同，應該有很多人都曾投入過研究。

最新的筆跡是梅琳達的，在好幾味魔藥材料後面打了問號。塞維勒斯準備從這裏着手，查一查這些魔藥材料的具體效果，以及和其他材料之間已知的融合性和排斥性。

兩個小時一劃而過。塞維勒斯將八個坩堝里的魔葯都裝進了玻璃瓶里，並且將它們清理乾淨。收拾好后，便出了門。

門外是一條走廊，這個房間正好在走廊盡頭。透過盡頭的窗戶，能看到斯萊特林莊園背後的花園。

沿着走廊往前走了五分鐘，便能看到了一扇造型很古樸的門，上面交叉着兩條巨大的鎖鏈，透着不詳的氣息。塞維勒斯隱約能聞到點裏面傳來的血腥氣。

而這扇門隔壁還有一個房門。上面掛着墨綠色的牌子，牌子上寫着“杜克·道爾”。眼見着門快要打開，塞維勒斯趕緊跑過。她終於到了一個岔路口，往右邊便是一條熟悉的走廊。離自己最近的就是那間她和伏地魔初次交鋒的格鬥訓練室。

“斯內普小姐。”尖細的聲音突然從塞維勒斯身後傳來，嚇得她瞬間繃緊了肌肉。

“斯內普小姐，我正要去找您。午飯時間要到了……”沃倫交握着手，耷拉着扇子一樣的大耳朵弱弱地說。

塞維勒斯鬆了口氣，將魔杖又放回了袖管里，對沃倫說：“那你帶路吧。”

跟着沃倫，穿過長廊，塞維勒斯來到大廳。這裏就是塞維勒斯很熟悉的環境了。來到餐廳后，沃倫便立刻低着頭離開。塞維勒斯握緊了拳頭，坐在了餐桌旁。

餐廳里異常安靜，只有家養小精靈放置盤子的碰撞聲。首位坐着伏地魔，雙手交叉撐着下巴，看着塞維勒斯說：“梅琳達的魔葯果然很有用，你看起來傷都好了。”

“是的……”主人那個詞突然卡了一下，塞維勒斯沒能說出口。她低下頭拿起刀叉，不敢再看伏地魔。

“吃完飯休息一下，下午我會給你獎勵。”伏地魔慢條斯理地將盤子裏的牛排切成塊，“你是唯一一個能和我打幾個回合的孩子。嗯……十四歲，很天才。我有點期待你下午的表現了。”

這盤中的牛排再好吃，塞維勒斯也是如同嚼蠟。伏地魔這誇獎聽起來並不值得人高興，她在裏面彷彿聽到了一種可怕的隱意：長的很好，可以宰了。

飯後她也休息不下去，腦子裏總在想伏地魔要教她什麼，別是阿瓦達索命咒吧？那個貝拉沒能教給她的最可怕黑魔法。

胡思亂想一通之後，塞維勒斯疲累地跟着家養小精靈來到了莊園後花園的山坡上。這個山坡綿延橫亘在莊園一側，往大門的方向看，能清楚地看到那邊山坡上的山毛櫸。這邊倒是除了草和一塊大石頭什麼也沒有。

伏地魔一個人站在大石頭上，風鼓起了他黑灰色的長袍。陽光下他的臉更白了，好像刷了一層粉。這也襯得他的眼睛格外紅，像在發紅光。

他居高臨下地看着塞維勒斯，張開雙臂揚起了笑容。

他問：“你知道一個人最大的弱點是什麼嗎？”

沒等塞維勒斯回答，他便看向天空，彷彿在痴迷天空中的飛鳥。“看那天上的鳥，它們在飛翔的時候絕不會害怕自己掉下來，因為那是它們自己的翅膀。而巫師，最愚蠢的就是把自己的生命寄托在一把掃帚上。掃帚一旦出了故障，巫師就能輕易受傷甚至死亡。”

伏地魔看向塞維勒斯：“你喜歡飛天掃帚嗎？”

塞維勒斯搖頭，她當然不喜歡飛天掃帚。之前她甚至都不敢碰飛天掃帚。莉莉雖然幫她克服了恐高的毛病，但是沒有莉莉在身邊，塞維勒斯自己絕對不會一個人嘗試騎飛天掃帚。因為她無法信任飛天掃帚。

“做的對，塞維勒斯。作為一名偉大的巫師，無論什麼時候，都不要將生命寄託於他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