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風漸起

第二章 風漸起

柯劍川臉色一僵,轉過身子笑意牽強,“師...師尊,我這手頭還有事兒處理,着..着急呢…”

蘇七哼了一聲,目光如炬,嚇得堂堂一宗之主是大氣也不敢喘,只得老老實實站在一旁,心裏是萬般苦澀。

“小癟崽子!你良心讓狗吃了?!為師拼死拼活為你尋破障之物,你在背後說為師壞話?!老夫鐵公雞?我若是鐵公雞,那這世道便再無大方之人!”

蘇七面紅耳赤,揪着江夏耳朵破口大罵,顯然是有些扎心了。

“疼!師尊!徒兒知錯了!還請您高抬貴手,放了徒兒吧!”

江夏哀嚎求饒,他只覺得耳朵都要被蘇七生生撕裂下來,似乎已經開始喪失知覺般。怎麼說他也是個翩翩少年郎,若少只耳朵,不對稱不說,日後討媳婦兒怕是都要難上不少。

蘇七冷哼,旋即鬆開手,“去千刃崖思過三日。”

而後眼神掃過柯劍川,後者渾身一顫,硬着頭皮與之對視,“師尊…我..我就不用去千刃崖了吧?畢竟宗門還有一大堆事等着我處理呢。”

千刃崖是什麼地方他是再清楚不過。

說是千刃崖,其實不如說是千刃冢。

是天劍宗歷代以來宗門之人葬身之地,於他們而言,鬼怪一說自是無稽之談,真正可怕的是那些隨着劍主一齊沉睡的佩劍,光是想想,都讓他頭皮發麻,汗毛乍起。

“我不去!不去!”

江夏驚恐大喊,撒開腿就往山下跑去。

蘇七不屑一笑,屈指一彈,一道白色匹練化作繩索直奔江夏,將其纏了個結結實實。

“老傢伙!你也忒不是人了!上次我就差點兒沒死在裏面,你丫這次又想把我關進去,你這是存心想我死啊!”

即便手腳被捆,江夏嘴裏卻是不停,肆意謾罵怒斥。

“逼逼賴賴,吵死了。”

蘇七又是揮手,一團氤氳鑽入江夏口腔之中,使他再無法言語,只剩下無力地‘唔唔’聲以及怒不可遏的眼神。

“三月,為師此行外出足足三月,你他娘是一點兒長進都沒有,還有臉嗷嗷?”

蘇七斜眼而視,神色微冷。

緊接着,目光便落在柯劍川身上。

“還有你!為師外出時如何交代與你?!讓你好好監督你師弟,你他娘整日在幹什麼?!”

蘇七嘴裏訓斥,腳下功夫也是沒停,一腳將柯劍川踹飛老遠。

可憐柯劍川堂堂一宗之主,在蘇七面前是一點兒脾氣也沒有,也不敢有。

爬起身來臉色幽怨,着實讓人於心不忍,“師尊,並非徒兒不監督師弟修行,只是此間瑣事太多,實在是挪不開身啊。”

柯劍川瞥了眼江夏,又道:“況且師弟也並非毫無長進,至少比之師尊您離開時修為要穩固得多,體內靈力也更為凝實。”

“哼!你若還敢替他說話,便與他一起入千刃崖吧!”

蘇七袖袍一揮,狠狠瞪了眼在那瘋狂翻滾試圖掙脫的江夏。

柯劍川嘴角迅速顫動,再不敢言其他,實在是千刃崖給他留下的陰影太過深刻。

“你倒是說說,因何事纏身無法脫身。”

蘇七此刻已經喚出瑤光劍,似是柯劍川若不能給他個滿意答覆,這劍下一刻便會落在他身上。

柯劍川拱手作揖,道:“師尊,您離開這段時間,楚國境內多次出現魔族之人,氣焰更是囂張跋扈,肆意取人性命,一時間弄得城中百姓是人心惶惶,楚王因此事亦是夜不能寐,更是加派兵力鎮守城中。”

柯劍川稍作停頓,抬頭瞄了眼蘇七,見其眉宇緊皺,又道:“師尊您曾說過,修劍之人,當有浩然之心,遇不平事當執劍平之,因此,徒兒便召集宗門部分人手,與軍士一起鎮守周邊城池。”

蘇七眉間愈發緊皺起來,魔族之人怎會出現在此?他們不是被驅逐至魔域中了嗎?

千萬年前,魔族與人族全面爆發,那一戰,伏屍豈止百萬,山河喋血,草木悲鳴,怎是慘烈能形容。

若非人族大能紛紛出手,身先士卒,恐怕如今人族早已不復存在。

“莫非封印鬆動了?”

蘇七喃喃自語,東滄州與魔域相鄰,倘若封印當真鬆動,按理來說早有消息傳了過來,可為何魔族中人已然入境卻不曾聽聞半分風吹草動?

“師尊?您怎麼了?”

見蘇七半響不曾言語,柯劍川試探喊到。

“無事。”

蘇七回過神,眸眼遙望星空,“風起浪涌,亂世將至啊。”

“師尊,您說什麼?”

柯劍川小心詢問到。

蘇七搖了搖頭,目光再次落在江夏身上,眼裏有無奈亦有恨鐵不成鋼,更多的則是擔憂。

若當真如他所想,江夏無疑是他最放心不下之人,若亂世至,憑他這點兒微末道行,怕是時日無多了。

蘇七揮手解開江夏身上一切束縛,便聞後者罵罵咧咧聲接踵而至,“老傢伙!你居然這樣對我!以後等你死了我絕不替你送終!更別提什麼風光大葬,隨便找塊破涼席一卷,丟到林子裏喂野獸就是!讓你死了也沒個安生!”

“過來。”

蘇七招手示意,卻是嚇得江夏連忙噤聲。

見蘇七似乎並沒有動手的意思,江夏這才帶着狐疑,謹小慎微挪着步子走了過來。

“師…師尊,我那都是胡說八道呢,您放心,到時候您死了,徒兒定然傾盡所有,風風光光送您最後一程!”

蘇七好氣又好笑,但很快面容嚴肅,“臭小子,為師嚴律於你是為你好,修行一途哪有想的那般簡單。”

蘇七收起瑤光劍,提起腰間酒葫蘆獨飲。

“萬事有付出,才有回報,自甘墮落逃避現實是懦夫為之,是,在天劍宗有為師與你師兄在,你可肆意妄為,甚至在整個楚國,亦可如此。”

蘇七昂首痛飲,低下頭神情惆悵,“但你可知,楚國在東滄州不過是滄海一粟罷了,甚至於東滄州之外,還有更加遼闊的世界。”

柯劍川默默聽着,便是一向鬧騰喜與蘇七對嗆的江夏也難得安靜。

蘇七踱步來到二人跟前,“現在這些對你們而言太過虛幻縹緲,就眼下來說,倘若當真天下大亂,外族侵城,你們可能守住天劍宗上下六百餘人?”

柯劍川沉默,能嗎?他自問是不能。

“不是還有師尊您在嘛,怕什麼。”

江夏嬉皮笑臉道,在他眼中,蘇七在,便可安心。

“倘若我死了呢?”蘇七神情無比認真,兩眼直愣愣看着江夏。“為師老了,終究逃不過天道輪迴,生老病死,不可能一直陪着你們,日後這天劍宗便只能靠你二人。”

“師尊…您說這些是做什麼!”

柯劍川心頭一震,蘇七這番話落入他耳中彷彿是在交代後事般,使得他沒來由心悸。

“喂喂喂!老傢伙,你胡說八道些什麼呢!”江夏眼眶竟微微發紅,“不就是想讓我好好修鍊嘛!說這些有的沒的幹什麼!我以後不偷懶就是了!”

平日雖沒大沒小口無遮攔,可內心對蘇七的感情卻是極深,這番話頗有些像家中老人命不久矣,臨終前交代後事,讓得他一下子便有些急了。

江夏如此,蘇七亦是如此,他本就未曾婚配,膝下也無子嗣,早已將江夏視為己出。

蘇七笑罵,“臭小子,為師不過說說而已,還沒死呢。”

“劍川,宗門之中已有不少流言蜚語,說為師身受重傷,命不久矣,一些資質悠久之人貌似有些按奈不住了,這些人,都需要你自己解決,若你技不如人,被人拉下宗主之位,為師也不會過問,這些破事,實在不願插手,總之宗門尚在便可。”

不顧江夏幽怨眼神,蘇七轉而對着柯劍川說到,分明是要將甩手掌柜做個徹底。

柯劍川神色不變,心裏卻是誹腹不已;還不是您老神龍見首不見尾,要不是偶爾露個面讓我瞧上一眼,我這做徒弟的都以為你死了。

“是,徒兒自有分寸。”

蘇七點頭,“好了,臭小子,咱師徒兩掰扯掰扯關於你何時凝聚氣海一事。”

“這個…急不來,修道一途本應循序漸進,最忌諱操之過急。”

江夏滿嘴大道理,說起話來搖頭晃腦。

“去你娘的循序漸進!你他娘這是在原地打圈!為師最後給你一次機會,三月,三月之內你若再未凝聚氣海,為師便把你丟進萬獸林喂妖獸!”

蘇七大怒,連周身氣息都出現一剎那紊亂。

江夏脖子一縮,訕訕然道:“三月太短了…咱再商量商量?”

“兩月!”

“嘿!你跟我耍無賴呢?!”

“一月!”

“我…嗚嗚嗚……”

“別說了,再說要成半月了!到時候真得被丟進萬獸林喂妖獸!”

柯劍川死死捂住江夏嘴巴,以免他惹惱蘇七,到時候本就不充裕的時日怕是要再度銳減。

片刻后,江夏怒氣消散不少,好看的眸子儘是忿忿。

“哼…”

江夏剛一張嘴,柯劍川又涌了上來。

“師弟啊,你可長點兒心吧,俗話說得好,這禍從口出,你怎麼就不長記性!”

“唔唔唔…呸呸呸!師兄,你這是幹什麼!我沒想跟那老傢伙叫喚。”

江夏抬起袖子擦了擦嘴,如同深閨怨婦似的瞅着柯劍川。

後者也是一愣,頗有些尷尬的走開,還不忘叮囑江夏,莫要與蘇七慪氣。

“喂,老傢伙,一月之內凝聚氣海可以,但我有個要求,你若答應,那便皆大歡喜,你若不應,改明兒等我出來,我定鬧他個雞飛狗跳、雞犬不寧、雞犬升天!”

江夏兩手叉腰,比之無賴亦要無賴。

蘇七不屑一笑,不論什麼要求,他應了便是,原本也沒指望江夏能在一月內凝聚氣海,不過是施以懲戒,讓他長長記性。

“可以,你先說說,是什麼要求。”

江夏似如計謀得逞般,嘴角勾勒起一抹頗有深意的笑意。

“那我可就不客氣了,我要一把靈階法寶。”

說著,兩眼遊離至蘇七手中的瑤光劍,精光直冒,“我看你手上這把就不錯。”

“喲呵,胃口還真不小,連為師的東西都打上主意了。”

蘇七放聲嘲笑,絲毫不在意那氣的鼓鼓囊囊的江夏。

“這把不行,為師用習慣了,趁手。”

江夏撇嘴,輕哼一聲后又道:“換一把也行,我看另外六把就不錯,什麼天樞劍、天璇劍、天璣劍、天權劍、玉衡劍、開陽劍都可以,我不挑。”

江夏猶如報菜名一般連串說到,只是他不曾注意到隨着他每說出一把劍名,蘇七的臉色便愈發低沉幾分。

“小師弟,別說了,趕緊閉嘴!”

柯劍川拉了拉江夏衣袖,壓低聲音說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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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劍封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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