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零六章：乘風歸去（六）
他邀請堵胤錫在叢山關休息幾天，堵胤錫從湖廣趕來，一路風塵僕僕，軀體非常虛弱，謝絕聆敬陽好意，恨不得飛到崇禎朝廷。
他只在叢山關休息一夜，第二天帶着隊伍往北直隸方向去了，臨走前他給聆敬陽留下一大包草藥，他早聽說聆敬陽夫人感染肺癆，啟程前特意邀請湖廣名醫開上治療肺癆草藥，希望可以治癒白璐水的肺癆。
看見桌子上面的草藥，聆敬陽眼睛有些濕潤。
他心心念念時，賀珍，高鼎二人求見。
趙屠叛亂，死傷千名將士，造成萬里雲犧牲，石鐵，張順重傷，聆敬陽實力受到嚴重損失，急需要補充有生力量，賀珍和高鼎請求率軍前往應天府，應天府有人口，糧草，是時候攻下應天府。
應天府有衛蘭和梅少佐，攻下應天府輕而易舉，聆敬陽沒有同意進攻應天府，而是呼喚金大手和米盛光。
兩人這些天忙於後勤，自從擊敗扶桑軍，來自廣東和湖廣的補給逐漸減少，此時全軍就剩下兩個月糧草和八十萬白銀，急需要得到更多補給。
聽着二人彙報，聆敬陽也以為攻下應天府已經成熟，他不再猶豫，令高鼎，賀珍兩人率部進攻應天府，又調動特種局密令張煌言部撤退鳳陽府。
賀珍，高鼎出征前一夜，聆敬陽給倆人送去密信，應天府有自己人，攻入應天府後不得濫殺無辜，更不得哄搶百姓。
賀珍，高鼎不知道這個自己人是誰，但有都督密信，兩人有信心攻下應天府，一萬多軍隊離開叢山關，往應天府方向奔去。
大軍啟程后數天，叢山關恢復到以往的生活，聆敬陽用堵胤錫送來的草藥放在砂鍋蒸煮成藥汁，讓白璐水喝下，白璐水奇迹般恢復了氣血，也不再日夜咳嗽。
在她好一些后，聆敬陽帶着親兵來到軍營，慰問石鐵和張順，兩人受傷嚴重，石鐵昏迷了一天一夜后，終於蘇醒過來，張順就剩下口氣吊著，軍醫悄悄告訴聆敬陽，張順命不久矣。
聽聞張順不就離去，聆敬陽眼眶充滿淚水，想和張順說些話，張順卻重度昏迷，只好和石鐵說會話。
石鐵被一刀砍在胸口，幸虧有鎧甲擋住大部分衝擊力，傷口沒有形成致命傷，石鐵聽說賀珍，高鼎進攻應天府，他也想率軍前往，聆敬陽卻讓他好生休息，為了守住叢山關。
「都督，莫非你也要離開叢山關？」
聆敬陽笑了一下。
「是啊，我要去福建，勸說隆武朝顧全大局。」
石鐵強忍着傷口疼痛，提出反對意見。
「都督不可，趙屠陰謀作亂，死傷眾多將士，是受崇禎朝廷指示，都督怎麼還要為他們賣命呢？」
「我不是為他們賣命，是為了天下蒼生。」
蒼生在權貴眼中就是螻蟻，石鐵實在忍不下這口惡氣，狠狠道：「都督，莫要自作多情。」
突如其來的語氣，讓聆敬陽有些應接不暇。
「怎麼個自作多情？」
「鄭氏家族羽翼已豐滿，怎麼會被都督三言兩語輕易說服呢？」
聆敬陽腦海中浮現鄭成功矯健的英姿，他麾下也有一支實力強勁的野戰部隊，以五軍都督府兵力，硬拼沒有絕對把握取勝，有可能被鄭氏軍隊擊敗，不管是哪一方取勝，都是白白損失大量國防力量。
「不管能不能說服，我都要儘力而為，你在叢山關養傷，為本都督守好老家，要是我沒有回來，你一切聽從堵胤錫指揮。」
眾人都知道堵胤錫前往北直隸，石鐵說道：「要是堵胤錫也沒有回來呢？」
「那你們就撤到湖廣，聽從金大人指揮。」
石鐵今天吃了秤砣，非要和聆敬陽斗是非。
「都督，屬下愚昧，如有敵軍進攻我軍，我軍要不要反擊？」
崇禎朝廷在江北，一時半會打不過來，只有鄭成功有實力進攻弘光朝廷，聆敬陽閉上眼睛，想了一會才說道：「告訴我，你的想法？」
「都督，蒼天已死，黃天當立。」
石鐵這句話，在聆敬陽腦海中迸發出驚天巨浪，他不敢置信看着石鐵。
「石鐵，你這是在謀逆。」
怎料石鐵毫不在乎聆敬陽，自顧自的說道：「都督號令天下兵馬，聚集徽州東擊扶桑，不管是弘光朝廷，還是大順軍，大西軍，還有鄭氏家族軍隊，都聽從都督號令，扶桑人被趕走，朝廷怎會容下都督呢？」
「我與堵經略...」
不知道為什麼，聆敬陽突然語塞，好像是想通了一些事情，石鐵再一次勸說聆敬陽不要去福建，倒是可以擇一謀士去福建，拉攏鄭氏家族，抵禦敵對勢力進攻。
「敵對勢力和盟友都是利益，有利益就是盟友，爭奪利益就是敵人，你讓我和鄭氏家族結為盟友，那麼弘光朝廷呢，豈不是成為敵人？」
石鐵搖了搖頭，開口道：「敵中有我，我中有敵，都督不抱團取暖，將士們心寒啊。」
聆敬陽怎麼都想不到，將士們會心寒。
「將士們怎麼會心寒，心寒的是你們吧？」
此言一出，石鐵內心百感交集，其實作為五軍都督府下屬將領，石鐵是光榮的，是自豪的，可當扶桑軍和清軍被擊敗后，石鐵意識到五軍都督府成為一個怪物，一個被天下人敬仰，卻又被視為稱霸的標杆。
任何勢力想要稱王稱霸，就要打到聆敬陽的五軍都督府，已形成共識，聆敬陽令高鼎，賀珍率軍進攻應天府，更是引起其他勢力恐慌。
「都督進攻應天府，在世人眼中，可謂是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
聆敬陽的內心石破天驚，本想讓賀珍，高鼎驅逐應天府的魯王勢力，為麾下軍隊提供補給，還能夠為堵胤錫在北直隸撐腰。
可現在看來，這個決定是極其荒謬，他有些感激石鐵，可軍令下達數日。
賀珍，高鼎兩部兵馬已經殺到寧國府，距離應天府一步之遙，在應天府的衛蘭，梅少佐也積極響應，就等大軍抵達南京城，打開城門迎接大軍入城。
「石鐵，你說得對，可我已答應堵經略，還朝北直隸。」
北直隸代表崇禎朝廷，石鐵聽到這番話，眼睛中充滿頹廢色彩，崇禎朝廷成事不足敗事有餘，唯一的貢獻就是吃掉扶桑第二師團，想到這裏，他猛然恐懼。
「都督，崇禎朝消滅第二師團，全天下只有他們裝備最精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