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真的好羨慕
顧雲汐跟着那姑娘進了小院，院子不大，左邊一口甜水井，右邊圈裏養了幾頭老母豬。
三座大瓦房，如今國朝連年征戰，府庫空虛，賦稅徭役沉重的當下，這家人的日子過的到還算殷實。
姑娘瞧着她左顧右盼，便搬來一把小椅子，示意她坐下。
顧雲汐落座。
姑娘笑盈盈說道：“這些都是世子殿下幫着籌辦的，我……我身子不幹凈了，爹娘為我說理也死了，如今奶奶總是盼着我能嫁個好人家，可是……”
話說到這兒，那姑娘就說不下去了。
淚珠子撲簌簌的往下落，片刻就浸濕了衣襟。
她該是信任她這個從世子府來的新進丫鬟吧，不然也不會連這種丟人的事也對她說。
可畢竟被毀了清白，若換做是上一世的自己，她怕是連活下去的勇氣都沒有吧！
思及此，顧雲汐真是恨得牙根直痒痒。
江寧那混蛋不知坑害了多少的無辜女子，害得她們一生都不能擁有幸福。
就連自己這個名正言順的侯府夫人，最終也是含恨而去！
聽着姑娘哭訴着心中憋悶起來的心事，無疑是覺得自己很臟，不願意嫁人，想要做個老姑婆，好好孝順孤苦無依的奶奶。
顧雲汐聽罷，她眼角酸酸的，一股濕意從眸中泛起層層的漣漪。
姑娘瞧着她複雜的神色，不解的問道：“你這是怎麼了？我……我是說錯什麼了嗎？”
顧雲汐仰頭，將模糊的視線定格在皓白的一輪圓月上，強行淡定暗流涌動的情緒。
半晌，她用疏淡的聲音說道：“抱歉，我騙了你，我並不是世子府的丫鬟。”
她不想去騙她，起碼不想去騙一個因江寧而不幸的女人！
那姑娘一怔，“那你……”
顧雲汐搶先道：“我姓顧，名雲汐，是將軍府的嫡女，也是陛下賜婚給晉王世子的世子妃！”
皇帝給秦臨賜婚的事，早已在京華傳的沸沸揚揚了。
那姑娘自然也知未來的世子妃來自於將軍府顧家，至於叫什麼名字，她還是現在才清楚的。
兩相沉默，一時無言。
顧雲汐翕動着欲言又止的嘴唇，許久，她都不知道自己該繼續說些什麼。
她鬼使神差的跑過來敲門，進了人家的院子，她反而有些後悔了。
比起秦臨，自己有什麼資格來同情這個被江寧毀掉清白的姑娘？
畢竟前世，她還傻兮兮的認為那些被納入府中的姬妾都是心甘情願，並且處心積慮勾引的江寧！
也正是應着這樣的心態，又有鄭綺挑撥離間，她對府中姬妾的態度極為惡劣，甚至動不動就要打罵，或者趕出府去自身自滅。
如今重活一世，她看透了江寧，也曉得當初的自己有多麼的愚蠢！
“顧……小姐，你愛……愛世子殿下嗎？”那姑娘怯生生的問道。
她在問這話的時候，明顯有些羞赧。
一雙翦瞳嬌憨的望向她，可顧雲汐覺得，她是在透過自己這個未來世子妃，看着那心中的如意郎君。
“你喜歡秦臨？”顧雲汐片刻愣神，卻被自己的聲音給驚醒了。
她蹙了蹙眉頭，剛想將這個話題給遮蓋過去。
可那姑娘毫不避諱的點了點頭，“我很喜歡世子，世子幫過很多人，我只是其中最微小的一個，可我就是喜歡他，為了他我願意做一切！”
看來秦臨這瘸子世子竟是個大善人啊！
她不自覺的動了動嘴角，心頭更是莫名的雀躍了一下。
但很快，她將這擾亂人心的情緒快速整理妥當，再看向那姑娘時，語氣是前所未有的平靜，“他是晉王世子，你們一點都不般配。”
姑娘聽了，垂頭喪氣的耷拉着腦袋，悶悶道：“我自是明白的，所以才特別羨慕顧小姐你啊！”
“羨慕我？”
她要嫁給秦臨，整個國朝的大人物們都在看她的笑話。
就連父親對這個女婿都不慎滿意，更不要說那些巴不得他們顧家一敗塗地的外人了！
可現在，眼前姿色動人的女子竟跟她說，她有多麼羨慕自己……
顧雲汐一隻手捂住自己半張臉，微微闔眸，起伏不定的思緒讓她覺得很想立刻逃離這逼亾的小院。
而她也的確這麼做了。
當一聲招呼都不打，就那麼在這姑娘詫異錯愕的視線下衝出去的一瞬間，她狠狠的吐出了一口濁氣。
她不得不承認，也是在這一刻，她對晉王世子秦臨的印象有所改變。
這是個真君子！
嫁給這樣的男人，讓他的餘生可以在自己的照顧下活的坦蕩舒服，那是不是說，這也算是對上一世造下的孽的一種救贖呢？
回到馬車上，父親不停的在她耳邊嘮叨，可她一個字都聽不進去。
腦子裏，翻來覆去的閃過秦臨在月下沖自己微笑的一張俊臉，現在回味起來，竟覺得是那樣的器宇軒昂。
若非腿上有疾，身子羸弱，他本該是一足以顛覆眾生的絕妙存在。
“爹……”
此時，她已坐在自己的房中，父親還在為今晚自己諸多冒險的行為訓斥着，
可她卻突然出聲打斷了他的話。
扭過頭去，眼底笑意沸騰的說道：“秦臨會是女兒的良人，女兒嫁給他，也一定會幸福的！”
“小汐！”
顧城心中狠狠的痛了一下。
他始終覺得女兒是在為顧家犧牲自己的一生，而並非真的對晉王世子有情義。
顧雲汐露出小女兒憨憨的模樣，湊到父親身邊，挎住他的胳膊，來來回回的晃動着，“爹，你說過的，女兒的未來要女兒自己來選，江寧陰險狡詐，您看不上他也實屬正常！可秦臨呢？他不好嗎？”
歐陽氏說對了一句話，父親對母親的愛無人能及。
也正是因為這獨一無二的情感，才會讓父親愛屋及烏，將她這唯一的掌上明珠捧在手心裏當寶貝。
如今她已過及笄之年，婚嫁成了頭等的大事。
爹爹說過，“小汐，爹要把你託付給一個英雄，他要能像爹爹一樣愛着你，照顧你，讓你一輩子都不許為了生存而奔波勞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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