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天師,人我都替您召齊了,就在外面待命,隨時可保護天師衝出重圍,等來日東山再起!”不等小然反應,褚飛燕撲通一聲單膝硊地,向前拱手大聲喊道,生怕所有人聽不明白他的忠心。
“嗯,飛燕將軍,辛苦了,你也先去偏殿休息一下吧!”那個聲音微弱而又有力量,讓人無法抗拒。
“天...”這讓褚飛燕打死也不敢相信,天師竟然答應見他,卻不等說幾句話就讓他離開,這是何意。
他像是想到什麼,兩個眼睛瞪得大大的,將臉轉向身後的小然。
莫非?天師是專門想要見小然?
這怎麼可能,如果不是自己點名讓小然跟進來,只怕這兩個陌生人此生都不可能見面,那天師又如此見得到他。
“去吧,我想和你身後這位小夥子聊聊,至於打打殺殺的事,稍候再談!”張角的說話聲重了些,顯然是命令的口吻,意思很清楚,若是再啰嗦,後面的話會更難聽。
“末將尊命,那就讓,就讓小然陪你聊會天吧,末將先行告退!”驚訝的神情還未恢復,人已經開始往外走,走幾步又回頭望了小然一眼。
褚飛燕心裏咕嘟個不停,這真是件奇怪事,天師和小然似乎都變了,至少,和以前比起來有很大變化。
不過,他心裏更清楚,留給他們的時間不多了。
腳步聲越來越遠,最後消失在寂靜之中,石廳內陷入沉靜之中。
小然的心卻是砰砰直跳,他比禇飛燕還吃驚,這張角,尚未與他對視一眼,似乎早以看穿一切,像擁有特異功能的古人。
“你叫小然是吧?”冷冰冰的聲音在大廳內回蕩。
“是!”小然小心回道。
“唔,很高興你能來,上來吧,到我這來!”天師張角的背影像疑固一般一動不動,動的只有聲音。
小然鼓足勇氣朝前邁動着步子,像穿着鐵鞋走在磁板上一般,艱難無比。
隨着他的移動,張角相對的視角也在變化,從背面到側面,對方的臉慢慢顯現。
那是一張蒼白如雪的臉孔,雙目微閉着,嘴唇發紫,若是去掉這些無精打採的顏色,張角算得上一個面目清秀的俊朗書生。
他頭上束着長發,千絲萬縷之中夾雜着雪白,身上白凈的道袍靜止無風,像一尊傳神蠟像。
“走近些,坐下來吧!”張角依然閉着個眼,目中無一物,微微抬手指向自己的前方,他指的地方有個石莆,直徑約五尺,通常是供人打坐用的。
小然像遙控機械人一般任人擺佈,不知道為啥沒有抗拒之心,一半是疑惑,另一半是好奇。
“前幾日我夜觀天象,七星匯聚正北,呈大吉之象,主有天命之人降臨凡塵,昨夜又得一夢,夢見家院荷塘內開出蓮花,從花瓣中升出一人來,那個人如你般長相,方才突發奇想,竟果真應驗了機緣,這是天意!”
張角放連珠炮一般,瞬間解開小然的疑惑。
原來這一切都是偶然,他的到來和張天師的精神病偶合了,一個人經歷了成功到失敗的大起大落之後,內心難免有些承受不住,異想天開或着浮想聯翩是可以有的。
此刻張角這副神態,加上這番言行舉止像是證實了小然的猜測。
“你原本不該到這個世界上來!”正當他洋洋得意自己猜得準確之時,這句話像五雷轟頂。
這哪是精神病人說出來的話,應該是得道神仙才猜得到的。
到現在為止,自己穿越這件事,還沒有對任何人提及過,哪怕是睡夢中都不敢大意,可是跟前這個閉着眼的人,怎麼就一言中的了呢?
“敢問天師,我不該來這裏,那我原本又要去哪裏呢?”小然小心探問道。
“地獄!”
張角突然睜開眼,像是有兩道光芒從雙眼中射出,如同照妖鏡般罩向小然全身,這讓他感到寒冷刺骨。
天師果然是天師,莫不是能透析上下五千年吧,如果真是那樣,怎麼會落到今天這個地步,真是胡扯。
想到這裏,小然不禁強裝鎮定,他覺得,對方說不好是在打禪語,都是些似像非像的話,裝神弄鬼,沒有什麼大不了的。
“我將如何,還望天師指教!”小然怎麼說也是受過高等教育的人,既然對方自作高深,那不妨切磋一二,看看他到底知道多少。
“呵呵,萬物皆為輪迴,人生即是修行,即然生了緣份,你便和這個世界有約,想躲只怕也躲不掉的!”
“正如同我張角今日,謀事在人,成事在天,日夜星辰無從改變,一切都是天意安排,個人之力又能如何!”張角收住邪惡的目光,整個人不再靜止,衣襟隨風飄動,像是死人復活了,目光也變得柔和很多。
看來天師也不是為所欲為之人,他可以廣播符水起死回生,卻無法領導一群烏合之眾的農民義兵推翻四百年大漢帝國的基業,最後還是以失敗告終。
“天師,你為何起義?”此時小然像名穿越時空的記者在採訪古代風雲人物,想知道他們的思想來源。
“為天下萬民蒼生,為央央大國重振雄風,為後世千秋萬代!”一個人最初的信念總是能刻苦銘心,所以有問必答,都是肺腑之言,沒有絲毫隱瞞。
對於此刻的他來說,任何心機都改變不了結局。
隱瞞只是繼續欺騙自己而已。
“天師,修身齊家冶國平天下不一定非要造反吧!”小然沒有收住,或許是因為眼前這個人一副懦弱的書生模樣,看似手無縛雞之力讓他無所顧忌,這個問題要是換成別人,估計他肩上腦袋早沒了。
“呵呵,說得對!”張角不怒,反倒開懷笑起來。
“小然啊小然,你倒也實在,那我實話告訴你吧,我不想利用自己的才華再去為這個朝廷粉飾太平,我想推翻的不僅僅只是四百年的大漢,還有短暫而輝煌的大秦,還有春秋戰國夏商周那些諸候天子們,我都想親手將他們埋葬,永不見天日!”
對方這麼說,這不得不讓小然回頭思考最初的那個話題,還是精神有點問題。
“這又是為何?”
“為何,你道是為何,因為我要替窮苦了幾千年的苦難百姓說話,我要替天行道,讓百姓自己來當朝做主,你懂嘛?”張角伸出五指緊緊抓向地面,直到皮膚磨破。
“什麼是道,什麼又是天道,我追尋畢生,最後才發現,無道即是道,只有滅了魔才會有道!”
“天師,別激動,激動傷身體,你和我說的話題過深,屬下一時理解不了!”小然雖然懂點哲學,但張角這套理論讓他很混亂,這或許是古人與現代人的思維差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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