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最後的嘗試

方恪的那一番言論沒有絲毫保密，很快就在貴族之中傳遍。

不過這倒不是方恪所為，而是皇室有意而行，一來是確認此事是否如此，二來也想要知道其他人有沒有更好的選擇。

結果不用說，根本沒有人能再提出一個可行的辦法。

既然如此，那麼之後所有的事情都如同方恪所想的一般進行？

可惜，這是不可能的，事情的發展可不會那麼理想。

方恪的確是用了陽謀算計，使得希維進退兩難，分身乏術，但他本身或許沒有信任的人手，不代表老國王邁隆沒有信任的人手；他沒有足夠的手段，也不代表邁隆沒有足夠的手段。

只在邁隆啟程前往迪曼帝國的時候，希維一連啟用五個軍團長，命令他們各自帶兵出征。

如此，既能擴大巡視範圍，又能防止其中任何一人做大，算計得十分恰當，並不需要希維親自領兵讓他能安鎮於國都。

只此一手，足以在短時間之內給出交代，最多是如此一來，幾乎不可能有收穫，但只要以此堅持一段時日，讓希維穩固政權統治，到時縱然親自帶兵離開，也可保證國都政令依舊。

當然，這樣的結果其實也在方恪的預想當中，只能說沒有得到最好的結果而已。

算計本來就如此，不可能只讓你算計別人，別人就無招可解，所謂的陽謀，也不過就是不得不做回應而已。

不過這麼一來，方恪本身倒也得到了幾個好處，基本達成了預計的收益。

首先，就是再次證明了自身能力，並且正式成為卡加王國的主政大臣，雖然上面還有希維這個國王，左右也有輔政大臣，但方恪已經確實具備了實際的權利。

其次，方恪進一步得到卡加王國的認可，本來就因為‘勇者’身份得到信賴，如今幾番籌謀，哪怕提出些超常的建議，也不會一下就暴露身份，也不容易惹來他人的質疑（已經主動提出幾個建議進行過測試），更將曾親自出手的此事給揭了過去。

最後，派出將領士兵這事情本身就有方恪的算計，他需要這事進行發酵讓卡加王國上下皆得知，如此整個王國局勢就會因此而有變動，能夠讓方恪在其中渾水摸魚達成自己所想。

三個收穫，也不枉方恪算計連連，甚至其中還要親自出手。

……

深夜。

看着雖然不一樣但依舊繁星漫天的夜空，方恪難得的沒有早早休息，反而獨自一人眺望夜空，心頭思量。

“如今剩下的時間已經不到一個月了。到時候即便我不去激活，身上預留的印記也會將我重新召喚回去。雖然以我現在的身份足夠留下相應的坐標，但下一次若再前來，可就沒有了百分之百的保證。”

神啟位面不同於周戌位面，沒有受到炎黃體系文明的影響，自然不可能通過星界之門定位，基本上所有人前來都只能隨機傳送（之前方恪前來，其實是截取勇者召喚法陣的定位）。

因此，若方恪在返回主位面之後再想前來，必須提前設置相應的坐標陣法。

陣法的設置不難，在前來之時方恪已經學會，關鍵在於，下次若再前來，自己就不在這有底牌。

是的，方恪是有底牌，那就是隨時可以返回主位面。

能做到這點並不是星界之門的能力，在沒有受到炎黃體系文明的影響時，位面的穿梭來回會受到相應的時空影響，誤差在一刻鐘到十天之內，範圍可謂極大（這也是在異位面會有許多人隕落的緣故，因為其在危險到來之時，根本不能通過星界之門及時撤離）。

方恪如今能做到這點，是因為在主位面始終有人保持着對自己的關注，只要自己激活身上的印記，對方就會增幅星界之門穿梭空間的能力，強行將自己帶回主位面（只能讓自身一個人返回，麾下兵馬無法無法同時獲得傳送）。

這是方恪之前敢於冒險的保障，也他能得以允許進入神啟位面的緣故，他有着隨時撤離的退路。

可要知道，這一保障可不是白白獲取，即便是校方也不提供，是憑藉李瓊梅私人關係特地請來的朋友，而這還是對方看在方恪和武珞兩人能力不凡，願意投資賣一份人情（以後若自身強大了依舊是要還的）。

畢竟，沒有誰會願意白白耗費三個月的時光一直待在主位面什麼事情也不做，只一心關注着印記是否被激活。

文臣武將最珍惜的東西無疑是時間。

因此，一旦這次無法打開局面，除非方恪願意冒着生命危險再次前來，不然短時間之內將沒有第二次機會，等於白白欠下一份天大人情。

從這裏也可以說，為著這一次行動，方恪也投入巨大，若不能打開局面，即便獲取到大量功績，其實也等於折本。

這也是方恪為何不惜動用手段冒險行事的緣故。

畢竟，在此之前，除了一個‘勇者’身份之外就無有半點實權，完全沒有辦法打開局面，一旦到三月之期，方恪就唯有放棄一途。

如今方恪已經是為主政大臣，是否已然打開了局面，隨時可以返回主位面做好更多準備再來？

當然不是，這點成果如何能算打開了局面。

那麼，如何才能算打開局面？

自然是要看自身對於當前的國家有多大的影響，影響越大，局面就越有利，反之，則意味着局面並無多少有利之處。

就如同之前在周戌位面一般，哪怕方恪麾下有數千軍兵，其實也不算打開局面，直到他佔據海慶城並且成功立足之後，才真正算打開了局面。

之所以如此，是因為只在那一刻，方恪本身所擁有的勢力已經能影響到一個州的局勢，哪怕不是關鍵，但也算打開了局面（當然後來的發展也的確有些出乎意料）。

當然，文臣不同於武將，尤其是方恪以‘勇者’的身份進入神啟位面的時候更是如此，因此不應當以他是否佔據城池來衡量，而是以他在整個卡加王國行政體系中的地位來決定。

也就是說，如果卡加王國失去方恪，是否會影響其運轉，若能如此，無論影響一國還是一地，都可算打開局面。

可惜，現在縱然方恪就此消失，整個卡加王國的體系也不會為之崩塌，影響更幾近於無。

為何如此？

方恪如今是主政大臣，算得上大權在握，但這權柄本身受到制約，更有人隨時可承繼，他之所以能坐到這個位置，是因為所有人都希望借用他的智慧，但也只希望借用他的智慧。

位面不同，道理相通。

哪怕是卡加王國這種貴族體系，也斷然不會把權利輕易賦予他人，即便這人被其所信任也是一樣。

邁隆如此，希維也同樣如此，想要以個人之力架空國王執掌權利，哪裏是一朝一夕能辦到的？

而做不到那等程度，官職又全都是其所封，自然不可能影響到行政體系的運轉。

“……所以，若我再不採取些特殊手段，繼續這樣下去就真的成為卡加王國的‘打工人’，再努力奮鬥也是為了卡加王國的強盛，而自身並沒有太多的收穫。”

雖然只是輕聲地自言自語，但話語間卻隱隱有着一股堅定的意味。

“這一次我可真的去沉下心來，好好計劃過了。再加上如今的國王希維畢竟年輕，經驗不足，若再不能成功，那就真的只能說：如今的神啟位面還不適合自己闖蕩，乖乖拿到‘保底’收穫就趕緊離開。”

孤注一擲，最後的嘗試。

……

翌日。

“……這就是卡加王國現在的狀況。之前實施的政令已經初見成效，但真正想要有所收穫還需要足夠的時間。再加上為了之前為了能讓迪曼帝國滿意，卡加王國又有一大筆支出，現在卡加王國已然沒有多少空閑資金。可以說，如今我們都已經被逼到了懸崖邊上。”

立於殿內，目光自所有人臉上掃過，將他們的神情全都盡收眼底，方恪徑直開口說道。

“如今卡加王國已經到了不得不變的時候，新的政令施行已經到了勢在必行的時候。是否能讓卡加王國強盛起來，基本上就看這最後一次的嘗試是否能成功。”

“先生所言正是，可若要能施行，卻必須要要有正確政策。不知道先生有什麼想法？”

為了拉攏住方恪，縱然已經封方恪為主政大臣，但希維的言語依舊十分客氣，不過他的眼眸中依舊忍不住透露出一抹精芒。

這是渴望方恪能帶來更多的改變，因此即便方恪所言似乎有些危言聳聽，但希維卻沒有半點在意。

不僅希維如此，殿內的其他人也如此，尤其是一些同樣新近被封官的年輕貴族，固然有幾分想要挑戰的想法，但更多的卻是希冀方恪的方法能有效。

“是，不過在此之前，先讓我說一說卡加王國如今的困境。只有了解、確定所要面對的困難，才能更好的應對、解決。如今最大的困境在於其他國家，無論是王國還是帝國其實都不願見到卡加王國強大起來。”

微微頷首，方恪沒有立即拿出政令，反而是開口解釋說道。

“之前我們的政令推行固然很順利，但才剛一見成效就被迪曼帝國盯上，若不是先王果決明斷，如今卡加王國的處境還要危險幾分。從這裏就已經可以確定，若卡加王國再有強盛的機會，其他國家必定還會幹涉阻擾，不會輕易讓我們成功。”

“的確，這是一個難題。不僅現在如此，以前其實也同樣如此，只不過沒有這般明顯，更多還是暗中算計。”

聽到方恪的話，一個名叫安諾的男子上前一步點了點頭說道。

這個男子算是革新派，也就是曾經被派往學習卻沒有被佛教洗腦的人之一，而且還是那一派人的首領。

或許如今的卡加王國形式不好，因此他倒也沒有同方恪內鬥相爭，只要有利於卡加王國的政令，他都會支持，一如此時。

“第二點就是現在的卡加王國已經匯聚了大量目光，任何新政令的頒佈恐怕立即會被其他國家所關注，稍有不對，就會引來他國干涉。”

方恪沖安諾點點頭，然後繼續解釋說道。

“在此之前我們有意放出幾條政令，這些政令效果不大，不至於引起他國警惕，但據情報確認，即便是這些政令都已經在最短時間傳揚出去。這讓我們今後無法再如同之前一般動員全國實施政令。”

“情況已經危急到這個地步了嗎？”

見到其他人也隨之皺眉，希維頓時知道此話不假。

“我們現在只要稍有動作就會引來其他國家的干涉，那這樣一來豈不是沒有任何辦法？只能如同以往一般任由他人宰割？”

若是邁隆或許還能夠忍受這樣的結果，但做為新任國王，希維卻感覺難以承受。

“還有第三個難處，那就是如今卡加王國資金不足，即便維持現如今的狀況已經算是勉強，能動用還是我們之前動員徵用而後截流下來的物資。這些物資或許能支撐一時，卻絕不可能支撐良久。”

方恪自然看到希維此時的難色，但他可沒準備管那麼許多，只有讓所有人知道困難，才會按着自己所言行事。

“物資的重要性我就不再多言，我只是想要強調一聲，縱使我們都希望卡加王國未來能夠強盛，但也不能忽視現在的窮困，不然卡加王國可堅持不到未來。除此三大困難之外，還有不少具體實施過程中會遇到的難題，只不過這三個問題無法得以解決，所有的政令必然全都胎死腹中，因此現在考慮那些問題，並沒有更多實際的意義。”

一席話說完，所有人全都沉默不語，就算再有雄心壯志的人，一時之間也想不到如何能克服這些難題。

沉默良久，還是希維這位新任國王，帶着一抹苦笑開口問道。

“先生，既然如此，不知道你所言的政令又該如何施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