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二

二十二

那是南宮季子和嚴仙仙剛吵完架的時候。

駱燦等人拚命勸架。駱燦按住南宮季子,賴志成制住了嚴仙仙。南宮季子甩開駱燦的手,大叫着“你們都給我出去”,從陽台衝進了客廳。駱燦緊追其後。

見駱燦追來,南宮季子逃也似的從廚房奔入客房。駱燦進客房時,南宮季子手裏拿着一件包在毛巾里的東西,在床的另一側回過頭來。

“別過來!”

駱燦想靠近南宮季子,南宮季子卻向他揮舞手中的毛巾。駱燦見毛巾里包着某種棒狀物,南宮季子把它插進盆栽之間的縫隙后,坐入凸窗前的搖椅,正好把毛巾擋在了身後。

包在毛巾里的棒狀物......

駱燦凝視着地板上的冰鑿子。

“我說駱燦,你快回答我呀。”嚴仙仙焦躁不安地說,“如果這不是季子媽媽放的,那又怎麼了?”

“那天......”駱燦沉聲說,“我見到過這東西。”

“......”

三人的視線齊刷刷地看向了駱燦。

“駱燦,”段瀅顫聲說,“你在說什麼呀......”

駱燦望着段瀅。

“我曾看到季子手裏拿着這個,也就是包在毛巾里的冰鑿子。我不確定那個是不是冰鑿子。但應該是。”

“季子手裏拿着......這是怎麼回事?”

段瀅似乎揣摩不出駱燦話中的真意,皺起了眉頭。

“季子和仙仙吵完架,衝進了客房。之前她去過一趟廚房,從廚房裏取了一樣東西后,才進的客房。我追進房間,看見她拿着毛巾——用毛巾包着一個棒子一樣的東西拿在手上。那個冰櫃不是一直開着嗎,我想季子拿走的就是冰鑿子。”

“......”

“然後呢?”嚴仙仙問。

“不,我不知道。因為我最終和季子發生了口角,從房間裏跑了出來。後來季子用那把冰鑿子幹了什麼,我就不知道了。”

“那......到底是怎麼回事?”

駱燦只是搖頭。

“我只知道,當時季子拿着的就是這個擺在我們眼前的東西。”

“是季子拿到這裏來的?”

“我覺得這事很奇怪。季子後來不是跑出別墅了嗎?而且也沒回來。也就是說,季子在跑出別墅之前,來過一次掩體。”

“怎麼會......”賴志成叫道,“這不可能!”

“為什麼?”

“這還用說......”賴志成支吾起來。

“難道不是這樣嗎?不是的話,我們就無法解釋冰鑿子為什麼會在這裏。”

“怎麼不能解釋!這是季子媽媽放的。季子追駱燦追出了別墅不是嗎?她完全沒必要來這裏,更別說放冰鑿子了。這才叫毫無意義呢!”

“我也這麼想。”段瀅說,“這就是季子媽媽放的。”

“那我問你,”駱燦面對段瀅,“在那之前,也就是季子的媽媽把這東西放在這裏之前,這個毛巾和冰鑿子在什麼地方?”

“這個......我怎麼知道。”段瀅戰戰兢兢地看了駱燦一眼。

“你說是季子媽媽放的,那她為什麼會知道季子把冰鑿子包進了毛巾?她不可能知道啊。如果她不知道,你覺得還會出現這個包在毛巾里的冰鑿子嗎?這件事我都忘了,直到現在才想起來,我不記得對警察說過,當然也沒跟她說過。明明不可能知道,她為什麼還把這種東西放進衛生間呢?”

“......”

“我總覺得這不是季子媽媽放的。這東西被塞在衛生間門下的縫隙里,應該是開門的時候毛巾被擠進門縫,才變成了現在這個樣子,連她媽媽都沒注意到。也許她也看到了,但看到是一塊臟毛巾,就沒當回事吧。我覺得季子媽媽並不知道這東西的存在。你們說是用來嚇人的,可世上哪有這種嚇唬人的東西?真要嚇人,會做得更顯眼、更直接。你們看,照片貼滿了衛生間的一面牆,用紅漆寫的字也是,一開門就衝著眼睛來了。季子媽媽也明白季子是墜崖而死的,所以牆上才凈是那種照片。而懸崖和冰鑿子之間沒有任何關聯。”

段瀅一把抓住駱燦的胳膊:“駱燦......你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嗎?你到底想怎麼樣?”

駱燦緩緩地搖頭:“我已經完全摸不着頭腦了。如果我的直覺是對的,放這個冰鑿子的人不是米慧蘭,那又會是誰呢?是季子嗎?可是季子為什麼要做這種事?為什麼會有血滲入毛巾呢?這是誰的血?”

“......”段瀅放開了駱燦的胳膊。

“還是把話說說清楚吧!”嚴仙仙說,“駱燦的話我明白。不光是我,段瀅和賴志成也明白,只是不願意說出口罷了。畢竟誰都沒想過這種事。”

“仙仙......”段瀅說到一半,嚴仙仙朝她搖了搖頭了。

“毛巾上的血是季子的。這麼想好像是最合理的。”

“......”

“也就是說,這裏的冰鑿子才是如假包換的兇器。季子並非死於意外!殺死季子的兇手為了偽裝成意外,把人和車一起推下了懸崖。駱燦,我說得沒錯吧?”

駱燦深吸了一口氣,無言以對。

“警方的結論可是意外!”段瀅說。

嚴仙仙看了段瀅一眼。

“警察也有搞錯的時候。”

“這怎麼可能!”

“季子被發現時,距離她墜崖已經有兩個月。我是從報紙上看到的,說是屍體情況糟糕,幾乎難以辨認。我認為,季子是墜崖而死還是被冰鑿子刺死的,已經無法判斷了。”

段瀅重重地嘆了口氣。

“你這話太過分了。季子也真是不幸,死後還要被人這麼說三道四。好可憐。”

段瀅的話令所有人都沉默了下來。

段瀅慢慢抬起臉,看向駱燦。

“駱燦,到底是我們中的誰殺了季子?”

“......”

“如果季子是被這個冰鑿子殺死的,那兇手就是我們四個人中的一個。季子可能是拿着冰鑿子開車跑出去的,然後在某個地方遇害了——被這把冰鑿子刺死了。是這樣沒錯吧?如此一來,兇手就不可能是外人。”

駱燦細細打量段瀅的眼鏡。她的眸中似乎含着悲傷之色。

“沒錯吧?如果兇手是外人,我們很難想像這個人會把兇器藏在這個掩體離。兇殺完全沒必要這麼做。而且最重要的是,我不認為這個人能知道掩體的事。當時,知道有這個掩體的除了季子,就只有我們四個人。也就是說,是我們中的一個殺了季子。你覺得這個人會是誰呢?是你自己嗎?”

“......”駱燦搖頭。

段瀅望向嚴仙仙。

“那麼,是你嗎?”

“當然不是我。”

段瀅的目光轉向賴志成。

“是你?”

賴志成大搖其頭。

“那剩下的就是......難道是我?”

“不是你。”駱燦說。

“為什麼?為什麼你敢這麼肯定?我當然不是兇手。但如果連我也不是,那就意味着所有人都否定自己是兇手。但是,兇手就在我們中間不是嗎?我有四分之一的概率是兇手,而你是兇手的可能性也有四分之一。”

“......”

“我當然希望駱燦不是兇手,也希望不是賴志成、不是仙仙。當然也希望不是自己。好了,我問你們,”段瀅一一打量三人,“從現在開始,我們該在這裏做什麼呢?追查我們當中的罪犯?知道誰是兇手了,然後怎麼辦?發起審判,還是對着那個對講機喊‘這個人就是兇手’?呼籲對方只處決這個兇手?”

“......”

“我不想做這種事。”

段瀅不再說話。一時之間,誰也沒作聲。

嚴仙仙從地上站起來,走向洗碗池,往杯里蓄滿水,一飲而盡。隨後她緩緩轉身面向三人。

“我還是不喜歡這樣。”

其餘三人抬起頭來。

“段瀅的心情我理解。我也不希望兇手是我們中的一個,但我更討厭自己變成四分之一個兇手。這樣季子的媽媽在牆上寫的那些話不就成真了嗎?如果兇手就在我們中間,那這個人也太卑鄙了,都到了這個地步,為什麼就不承認自己是兇手,是自己殺了季子呢?這個人想把罪孽縮減成四分之一,想把自己犯下的罪行強加到所有人頭上,不是嗎?我討厭這樣,我不想為這種人充當四分之一個兇手。我不要!”

“你看這樣怎麼樣?”賴志成說,“用多數表決制來決定。”

“多數表決制?”段瀅瞪視着賴志成。

“對。不再談這個問題,還是繼續追查兇手,哪邊贊成的人多就選哪邊,怎麼樣?”

段瀅微微一笑。

“這個主意不錯嘛。接下來你們就會逼問反對者為什麼要反對了。你們會想,因為是兇手,所以才反對吧。反正這第一個人就是我了。”

“不會吧......”

賴志成當即閉上了嘴。段瀅又看了一眼嚴仙仙。

“好吧,那就干吧。反正事到如今也沒退路可走了。時間嘛,看來還是有的。有個話題大家也就不無聊了。不管最後變成什麼樣,大家心裏都會留下疙瘩吧?”

“能不能也聽一下我的提議?”駱燦環視三人,“現在我們休整一下如何?吃點飯,姑且睡一覺。我也搞不清楚現在是幾點,但憑感覺應該是晚上。睡完覺我們再開始吧,怎麼樣?”

“好啊。”嚴仙仙點頭說,“就數你這個提議最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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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誰殺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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