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9章 狼居胥刻石
說來也真是個怪相,礦奴暴動失敗了,礦工的待遇反倒是好了。
八十多個腦袋有一個沒落,全都掛在了工棚前,齜牙咧嘴的還向下滴落着血滴,被九原邊兵用大棒子削得鼻青臉腫的礦工們就算是遼東野人,心氣兒也散了,再回來看着這殘酷的一幕,一個個嚇得戰戰兢兢,不知所措。
但是回了工棚,熱乎乎的亂燉大鍋又是挨個棚子擺好了一鍋,沒有礦霸幾個吃獨食兒,在漢軍的喝令下,每人用竹筒盛滿一大碗,蹲在自己坑位呼嚕呼嚕吃,倒是每個人都能吃飽了。
而且似乎也被這群傢伙的暴動嚇到了,管理礦場的礦官還主動提升了待遇,一個組每天不是挖煤十車嗎?每多挖一車,一個人就給兩個銅錢,攢夠兩貫錢,接可以給他們贖身,恢復自由身,愛幹嘛幹嘛去。
改變還真是一天就來,第二天一大早,成群的東胡礦工就跟公雞中的戰鬥機那樣,吃了早飯,氣勢洶洶的奔下礦去,輪起鋤頭康蒼康蒼就摳了起來,那從牆壁上摳下來的煤塊煤炭,就跟雨點兒那樣往下落,昨個還是二十幾個人挖十車煤就累死累活了,今個還少了人,平均每組十一二車煤已經拉了出來。
不過一個小小的煤礦,也蘊含著血淋淋的階級鬥爭,為啥不之前就提升待遇?就因為昨個丟了腦袋那些東胡貴族,在遼東就是村霸級別的勇士存在,若是那時候公佈待遇,恐怕就算多挖煤,礦工攢下來的銅錢也被他們剝削了去壓根起不到鼓舞生產積極性的作用。
而且食物分配不均,多勞者不得食,反倒是把他們養得腦滿腸肥長期稱霸於礦場,長此以往,礦工折損率超高,一幫寄生蟲沒準兒還上癮了那樣不願離開礦場,可是生產效率依舊是跟不上,礦工礦場兩頭虧損。
更可氣的是漢軍平日裏還輕易動他們不得,就算是當了俘虜下了礦井,原始的奴隸制公社關係也沒解除,要是硬抓人,這幫傢伙一煽動,反倒容易引起暴動。
還好昨天一幫傢伙利令智昏,這一場暴動好了,出賣所有人當炮灰,給自己爭取逃命的機會,卻是主動和他們賴以壓榨生存的下層部民分開,被剁了腦袋不說,還沒有人敢不滿。
但是,着一大堆好處都是附帶的,畢竟這還是野心家的舞台西漢時代,劉閑最主要的目的,還是培養他的東胡特務團,昨個血腥一夜過後,最亢奮的也莫過於新生的東胡特務團。
“拜見主公!”
頗有後世轉銷的氣場,劉閑本人當然是沒辦法來這兒,可是照片來了,他的素描畫像真是惟妙惟肖的裝裱在相框中,看起來格外的莊嚴肅穆,一左一右擺了兩根點燃的大白蠟燭,也更加增添了股子送走的氣氛,尤其是牧馬小子完顏曲律一聲零下,四十一個這個月被選取進來,成為東胡特務團的少年一起跪地磕頭,那味道就更足了!
“都刻在心裏,他,劉賢,就是你們的主公,比父親還要重要的主人!聽清楚沒有!!!”
純純的搞個人崇拜,跪拜完劉閑的黑白照片之後,一邊臉色嚴峻的教訓着,完顏曲律還一人發了個銅製的圓形頭像徽章,頭像印得自然也是我們的河南侯大人,等待自己一幫門徒都小心翼翼收好之後,他這才忽然又變了個笑臉。
“這幾天諸位做的非常好,配合完美,完成了主公的任務,送那些噁心的蛀蟲下了地獄,聽聞彙報之後,主公都是大悅於心,特命犒賞大家!”
“來啊!端上來!!!”
炫耀般的笑聲中,破舊的大工棚子門口,穿着絲綢綵衣的侍女就好像仙女兒那樣一個接着一個款款而進,在別爾科等窮小子看得眼睛都快飛出來中,成盆的小雞燉蘑菇,水盆羊肉,清香的綠蟻酒,味道濃郁的蒸餾馬奶酒,還有塗抹着真正手打奶油的烤蛋糕,總之,各種東胡窮小子們在大山裡想都不敢想見都沒見過的精美肉食甜品,美酒佳肴全都被端了上了,那股子香氣,瀰漫了整個屋子。
“團長,真的.......,真的可以吃嗎?”
看着盆里,躺在濃湯里的整雞,雞皮都泛着一股子油光發亮的彩色,重重吞了口口水,別爾科還有如做夢那樣,傻愣愣的說著。
這話聽得完顏曲律那張結實的長臉都笑出了褶皺來。
“當然,這些就是犒勞你們的,主公就是你們的神明!只要為主公盡忠辦差,美味佳肴才是個開始,將來,你們想像不到的財富,權利,主公都會賞賜給你們,諸君,開餐!!!”
最後一段宣揚個人崇拜已經有點沒效果了,因為一群餓死鬼已經滿眼都是桌子上的美味佳肴了,和物質格外豐富的後世不同,這個時代吃飽飯對於許多人都是奢望,更不要說如此奢侈,色香味俱全的盛宴了,雲中地區的農場主算是富裕的了,可如此席面,沒有全年的收成也擺不出來。
完顏曲律的開餐兩個字就好像發令槍那樣,四十多個特務團門徒拿出還在工棚里受欺凌搶飯時候的氣勢,雙手其動的開始往嘴裏划拉了起來,別爾科這貨把小雞燉蘑菇的雞腿扯了下來,連骨頭都塞進了喉嚨里,卡的都直翻白眼了,另一頭,一個出身部族采蜜奴僕的年輕人吃了口白生生的奶油蛋糕,竟然激動到淚流滿面,跪在上嚎啕大哭了起來,眼看着整個桌子就好像狼群搶食兒的模樣,看得完顏曲律自己都是後腦勺熱汗直冒,悲劇的笑着撓了撓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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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右谷蠡王部時候,他都是和馬住在一起,餓了時候偷馬麥吃,要不是幾年之前被劉閑俘獲,然後當做親信一直跟在身邊,估計現在他也得跟眼前這幫沒見過世面的小子一樣吧!
回頭看了一眼兩根大白蠟燭之間,劉閑的黑白大照片,他的個人崇拜等級,又是不自覺的被刷了幾層。
這一晚上,對於別爾科等東胡少年,真過得猶如天堂那樣,先是饕餮盛宴,酒,肉,甜品管夠之後,又是被領到了另一間工棚中,曖昧的燭光下,地上竟然被挖出個大坑,用水泥封底兒,塗抹光滑后又被灌滿了熱水。
粗糙的棚壁在燭光照耀下,都浮現出了一股子曖昧神情來,在先行一步,已經躺在最裏面的團長完顏曲律拍着身邊笑着引導下,這些東胡特務團的新晉團員也是甩掉髒兮兮的衣服,一個接着一個跳下水來。
而且就在浸泡熱水中,身體舒爽的都好像重新活過來了那樣,一陣陣輕笑聲中,剛剛穿着絲綢盛裝,送菜開席的少女們,竟然赤着白生生的小腳丫,提着裙角,一個接着一個猶如精靈那樣走了進來。
還從來未見過如此乾淨,白皙的女孩,一雙目光完全被剛剛端雞進來,放到自己面前,還對自己淺淺一笑的少女所吸引,別爾科的神情完全都獃滯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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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有點像後世的社畜了,發工資那天瘋狂一整晚上,然後第二天黑這個眼圈兒照常上班,不過特務團的東胡青年無疑是資本家如現在的劉閑最喜歡的類型,和穿越前的他那種半死不拉活上班狀態完全不同,一個個東胡小青年是歡歡喜喜的又換上滿是煤渣子的衣服,十人一組,再次潛入了別的礦坑,其繼續上一次的劇本。
策反拉人兒,煽動暴動,然後再把某些大哥大坑死。
九原煤礦一共有九個礦區,估計到入冬前,就能全部肅清了,而這些煤礦的煤,則是裝上勒勒車,又是一路向北運輸了過去。
為什麼說九原雲中是中原王朝的門戶,這兒一條陰山橫亘草原,將北方游牧民族的老家漠北與河套平原分割了開,以前劉閑一直以為單于庭和龍城是一條道向東去,在後世內蒙古東面差不多,後來才知道,東行之後一路還要向北走,深入後世的蒙古國,單于庭與左賢王部的分界線也在這兒,單于庭統領漠北,而左賢王部放牧漠南。
至於為啥要繞道,還和大漢帝國的國防政策有關,劉閑自己有關,難怪匈奴如此強悍,每每從黃河套入侵黃土高原,直威脅關中,雲中九原兩郡地理形勢上已經孤懸快行成飛地了,漢帝國依舊不肯放手,這倆地兒堵住的是陰山山口,讓單于庭出兵不能直接通過陰山進攻中原,需要繞路上千里到漠南,再折回來,一來一回,就算機動性極強的匈奴人也得多花一個多月路程,讓侵襲中原的人數與時間大大減少。
不過劉閑這個大“漢奸”,為了一己私利,天山這道關鎖都給打開了,九原的煤炭直接通過天山缺口運到後世杭愛山附近,在那兒是單于庭所選取的冶鍊中心,把鍛造廠設立在漠北,在保護戰略資源上,老上單于也比較放心。
當然,劉閑這小氣鬼,煤肯定不是白給的,還是之前的策略,煤炭換取羊毛以及皮革骨頭,古今的草原,也就這點特產了。
這頭攛掇偶像,博望侯張騫的功績,另一頭,劉閑猥瑣的還把冠軍侯霍去病的功績給篡奪了。
八月的草原上起伏不定的蒙古高原上尚且是綠意盎然,優良的牧草齊膝般高,密密麻麻好像綠色的海洋那樣,向北就突兀出一座高聳的大山,甚至遠遠眺望去,還能看到山頂環繞的雲霧以及一半山的白雪皚皚,甚至壯觀,這兒就是巍峨的杭愛山,歷史上狼居胥,燕然山都是它。
不過這地兒可不咋地,距離雪山好幾里遠,一個不知名的矮山頭是一點兒也體現不出歷史的莊嚴肅穆來,凝望着山下成群的牛羊,虞布是一臉正經的在那兒放哨。另一個哨兵,秀髮就好像遠處雪山一般絢爛的傻蘿莉蘇無月卻是躺在山坡上,一邊曬着太陽一邊打着哈欠。
正在無名山坡頂,幾名河南侯府的侍衛則是累得呼哧氣喘,像個孫子一樣輪着鐵鍬鎬頭用力的挖着坑,最邊上,還有一輛勒勒車停在那兒。
別看這兒僅僅是個無名山頭,也能稍顯出高原高海拔的缺氧症來,身高馬大的侯府侍衛都是累得氣喘吁吁,緊着倒騰了半天,一個兩米多深的大坑才被刨了出來,聽着幾個侍衛連呼哧帶喘的地彙報,僅僅瞄了瞄深度,劉閑又是滿意的揮了揮巴掌。
“扔進去吧!埋了!”
從勒勒車上搬下來,撲騰一聲,真是千里迢迢從雲中帶來的一塊方形大石頭,被重重扔進了坑底兒,石頭跟棺材似的正面朝上,上面用太字體赫然書寫着幾個金光閃閃的大字兒。
劉閑到此一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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敢情兒劉閑及千里迢迢跑人家山頭上,就是為了個到此一游啊!不說後世,這個時代人都覺得夠無聊了,一邊埋着,累得滿頭大汗喘個不停的侍衛張通一邊還鬱悶的抱怨着。
“你說,這主公千里迢迢運一塊石頭到這匈奴腹心之地做啥啊?這不是閑的嗎?”
“你知道什麼?”
可就在鬱悶的氣氛中,也是累得直喘,可是跟劉閑更久一些的陳家幾庄的侍衛笱砌卻居然神氣的把眉頭都揚了起來,一邊又是將一鐵鍬的土狠狠蓋下去,一邊得意洋洋的炫耀反問着着。
“知道咱家主公的外號嗎?被渭河龍王稱為凡龍的存在?劉閑老仙,法力無邊,千秋萬代,一統江湖!知道嗎?”
一通玄之又玄將同伴教訓得雲裏霧裏,總之就是聽不懂但覺得很厲害的神情,傻愣愣的看着自己后,這傢伙更是炫耀着哼道。
“要我說,就是咱們主公發現了匈奴人的龍脈,埋下了這塊符咒鎮住匈奴人的風水!讓他們歡騰不起來!”
“主公真是深謀遠慮啊!”
要說龍生龍鳳生鳳,老鼠的兒子會打洞!有個鍊金術師的哥哥笱獲,風水之言笱砌這小流氓都分析的頭頭是道,要說古人還真好忽悠,儘管累得老臉通紅,可一番解釋依舊聽得那些累傻小子的侍衛佩服五體投地臉,瘋狂拍着馬屁的同時,又很有覺悟的自己將劉閑的個人崇拜程度又刷上了幾層。
聽着侍衛們在那兒竊竊私語,劉閑自己更是一副不解釋高深莫測,背對着他們,還掐上了腰了,可就在這功夫,山下忽然一陣陣馬蹄子聲音愈發的轟鳴而清脆的傳來,虞布急促的轉過臉,不過不需要他出聲提醒,眼看着那個為首的大鬍子,還在這兒得意洋洋的某吳國太子都忍不住瞳孔中浮現出迷糊的圈兒來,悲劇的回過頭喝令着。
“快點埋!魔王來了!!!”
可沒等他吩咐完,離着老遠山下嘹亮的笑聲就已經傳了過來。
“河馬老弟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