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8章 寶馬
劉閑的偶像,博望侯張騫的功業開始被雲中商隊所撼動了,謝康年,田雄他們就算是後世也算出國了,地理上正式進入了烏茲別克的費爾干納盆地,如今曾經被漢武帝抽過,卻也付出凍餓而死十多萬漢軍慘重代價的大宛國。
他們第一座到達的城市還是漢宛戰爭中導火索的起點城市!邊境的郁成城。
在這兒,難怪匈奴大佬的名頭吹不通了,因為人家自己也有個游牧大哥,斯基泰人聯盟,在華夏的古籍中被稱為康居,在羅馬人的典故中又被稱呼西徐亞人,斯基泰人的猛人!
有多猛?建立波斯帝國的居魯士一世,征戰中亞幾無對手,在斯基泰這兒折了,波斯大軍被斯基泰女王幾乎全殲,居魯士大帝的腦袋都被斯基泰女王砍下來,泡在了裝滿血的袋子裏,放豪言于波斯,給予我們的土地?拿血嗆死你!
第一輪西遷的大月氏人都沒能撼動康居,這些生活在南俄到黑海之間廣袤大草原的斯基泰人聯盟霸權一直持續到隋唐,被成為白匈奴的嚈噠人被突厥人擊潰后西遷,才被打破,可一直到到了唐玄宗時期,康國,昭武九姓依舊是西域重要的國家,也沒有亡國。
這幫牛掰大佬能向匈奴低頭,那都怪了!
不過,謝康年他們不是來找事兒的,而是實打實過來經商的,康居的統治形式,南俄到黑海裏海之間草原是游牧制,可是南下費爾干納還有各片草原綠洲的塞種人實行的卻是城邦農耕制度,大宛就屬於農耕塞種人組成的城市聯盟國家,然後服從於草原上諸多斯基泰部落選出來的頭王話事人,所以對於正經生意人,他們還是接納的。
所以儘管稱不上歡迎,甚至還被頗為無禮的檢查了一番,然後在西域沒交過的過路費加倍交給了郁成城,這第一支先驅商隊,還是得以繼續前進了起來,還直奔向了大宛國的國都,也是費爾干納的核心,成就了李廣利貳師將軍之稱的貳師城。
勒勒車的減震性一如既往的差,不規則的硬木頭輪胎滾動下,全車也透着足以登上車質網投訴首席的異響,不過顛得老骨頭都直散架中,謝康年那張大嘴卻是樂得開了瓢。
葡萄啊!沿途都是葡萄!架子上,全都是已經結成了大串兒,黑紫色的大葡萄!
葡萄的起源地有歐洲說,非洲說,可是最早發酵葡萄酒的地區卻是公認的小亞細亞,亞述帝國!波斯與斯基泰人相愛相殺,而且還有也喝葡萄酒的馬其頓大軍擊敗過斯基泰人,在中亞興都庫什地區建立了巴克特里亞王國,也就是華夏記載中的大夏,就挨着費爾干納盆地不遠,大宛學會葡萄的栽種更是容易。
但是普通的幾個同行商人現在都捏着下巴上小鬍子盤算着如何偷幾根葡萄藤,活着帶回雲中去找劉閑領賞,謝康年卻是看到了劉閑一定要將這玩意帶回雲中的原因。
成棚的葡萄藤下,十幾個塞種婦女正歡歌的將一串串葡萄減下來,清洗過後就用舂米的大棒子塞進罈子裏搗碎,最後被用泥封密封起來,不知道搬運到何處窖藏,謝康年的眼睛都快隨着幾個婦女飛出去了那樣。
昨天他還特意喝過這種液體釀出來的酒,那種酸甜的獨特感覺很難來用語言形容,不能用好喝不好喝來形容,但是和大漢現在所有的酒相比,就是獨具特色,作為酒商,謝康年已經看到了巨大的商機!
不過普通商人的境界在第一層,謝康年在第二層,曾經作為齊國宗室的田雄已經在第三層了,用後世二次元的話來講,就是才三十一歲,就能以火影的眼光來看待事物了!
一邊隨着商隊行進着,他眼神一邊警惕的還向後瞄着,商隊除了他們三十幾個遊俠護衛之外,左右還多了一百多個斯基泰騎兵。
不得不承認,騎兵這塊兒,還是中亞人起步比較早,沒有馬鐙的時代,還是華夏戰國時期,同時代的帕提亞人已經有重騎兵單位了,和在波斯帝國廢墟上崛起的安息帝國常年打仗,斯基泰人同樣也有了重騎兵單位,國內,劉閑還剛剛興起衝擊重騎兵的概念,這一百多號戴着尖鐵盔甲帽子的塞人騎兵已經是是披着鐵甲,胯下夾着三米多長的騎槍,而且騎槍刃通過實戰的修改,亦是格外的鋒利修長,就好比短劍那樣。
軍事上的差距不是田雄一個看商隊的護衛隊長關心的,可令他在意的是,區區一個商隊,何德何能派一百多個鐵騎護衛,監視的味道更濃郁些吧!看樣子,這趟貳師城之旅,絕對沒那麼簡單。
可就在田雄心事重重的時候,他那沒心沒肺的兄弟田圭卻又是亢奮的叫嚷了起來。
“大哥,快看!”
“這提莫的是什麼馬啊?也太好看了些吧!”
此地距離貳師城已經不遠了,田野間,也是由戴着尖帽子,穿着衣甲卻更華麗了一些的兵士正驅趕放牧着數千匹的馬群,這些馬有白有棗紅有金有灰,毛色雖然不統一,但是個頭上卻是清一水的格外神駿,身材高大,雙目銳利,更重要的是,夕陽下,這些馬匹的毛色竟然順滑的全部散發著燁燁金光。
汗血寶馬!
看着這群馬,就算田雄這等人眼神都忍不住直了片刻,痴迷了許久,這才醒過神來。
他忽然有了種奇怪的感覺,看起來攻破樓蘭一國的劉閑對西域各項物資特產很了解,要的棉花他已經在疏勒見過了,也有商人仔細的保存了棉籽兒,準備拿回去栽種,可劉閑竟然對這種寶馬一無所知?
錯愕中,一股子貪婪又是從這個工商業發達的齊國後裔瞳孔中浮現了出來。
若是將這種劉閑都不知道的上好寶馬帶回雲中,說不定立馬就會獲得劉閑的賞識,從而成為他親信武官,那麼向上爬的道路就順當了不少。
這傢伙還真敢想!劉閑何嘗不知道大宛有汗血寶馬,可他卻把汗血寶馬從自己名單上劃了下去,一方面,李廣利那草包花了四年,餓死凍死了十萬將士,雖然說揚了大漢的名,實際上卻是打得最沒有意義的一場漢宛之戰他可是記憶清晰,漢武帝派遣使節用黃金鑄造,同比例的金馬都沒有買到汗血寶馬,他這一批商人帶着些常見貨就能辦回來了?
更重要的一點,汗血寶馬實際上沒啥用!
這東西的確,血統最是純正,而且爆發力極高,零百加速在這個時代屬於超跑級別,但是,耐力卻是比伊犁河一帶的烏孫馬都差出去不少,腿細,更是不適合戰場上錯綜複雜的環境。
這玩意就像是後世超跑,好幾百萬上千萬,可你真看誰開這玩意上街買菜了嗎?很少!
如今的匈奴馬就像是日系車,省油耐造!但是沒什麼突出優點。
烏孫馬則是德美兩系車,排量大,油耗高,能蹦出個激情來,保養花費也貴,這玩意能力量能支撐得住重騎兵作戰,可汗血寶馬卻並不具備這個體力,這也是經歷戰亂后,漢武帝耗費十萬將士性命從西域牽回來的汗血寶馬終究消失在了華夏原因。
這頭,在田雄擔憂而貪婪中,一行商隊趕着碩大的勒勒車,在那些高鼻深目,高加索血統濃郁的白人塞種人圍觀下,緩緩進了碩大的貳師城門,另一頭,九原煤礦的太陽卻是幾乎完全落了下來,大地都是一片漆黑起來。
各個礦坑口,成群已經被染成統一黑色的遼東各族戰俘也是推着沉重的煤車緩緩走了出來。
疲憊的直打晃,完顏曲律還有新加入那個騷年,靺鞨人別爾科也是黑着一張臉,赫然也在其中。
這一個月,他們發展的很快,像別爾科這種有潛力,卻受到欺壓的騷年,已經發展入伙了五十多個,晚上,就以挨揍為借口被拉出去,還得上夜校,去努力學習漢文,不過吃的是管夠,白天回來,還得忍着疲憊繼續接受着阿禿髮,科特努滋這樣強壯的混蛋欺壓。
不過,這不就是最好的潛伏訓練嗎?白天幹活,晚上再把偷聽到的情報匯總,已經增加到九千多的戰俘礦工們可以說一天拉幾攤祥,都能擺在劉閑的辦公桌上。
今晚的氣氛明顯怪異了點,因為平日裏,誰都看誰不順眼的礦場大哥們,竟然難能可貴的匯聚在了一起來,一共八十多人,都是原來部族中的狩獵大哥,勇者,猛安謀克的貴族頭目居然匯聚在了一起。
不過那些個樓蘭禁衛軍抽調來的監工依舊沒有察覺到這種危險的氣息來,才十多個人,依舊是懶散的罵罵咧咧,用才剛學會,還很生疏的漢語夾雜着本族語言,檢查核對着各區各組的採礦成果。
“你們,少了一車!”
“明明二十車夠了,你們這些白狗,在欺壓俺們嗎!”
“提莫的,偷懶還敢給爺頂嘴,看你們就是找抽!”
怎麼也沒想到,本來逆來順受的東胡戰俘們,忽然長脾氣了,雖然是從羅蘭貴族變成了劉閑麾下的狗,這些欺壓老百姓一個來一個來,打仗卻慫包的高貴血統禁衛軍頓時也推搡着支棱起來,他們的推搡叫喊,頓時把附近塔樓上的兩個守衛注意力都吸引了過去。
就在他們看熱鬧中,渾然沒看到兩個趴白山黑水中,射貂獵狐狸一流的部族勇者,猴那樣順着梯子就爬了上去。
噗呲~噗呲~
工具太鋒利了弊端反倒是顯露了出來,被磨鋒利了的鶴嘴鋤被從搞把子上卸下來,藏在了衣服里,就好像刀那樣扎進了穿着鐵甲的樓蘭衛兵脖子裏,搶過他們身上背着的弓,一邊把血流如注的衛兵扔在一邊,這些神射手一邊急促的向下射了過去,那些還在叫罵,拎出鞭子棒子打人的樓蘭白衛兵,立馬背後中箭被射倒了兩個!
“胡蠻子反啦!!!”
驚怒交加的吼聲中,發懵的樓蘭禁軍還回頭張望去,渾然忘了自己身處這些東胡人的包圍中,下一秒,他們就付出了血的代價,環首刀還沒等拔出來,四面八方衝過來的東胡戰俘已經把鶴嘴鋤,鎬把子鐵鍬削在了他們身上,就算鐵甲被打得乒乓作響,可是裸露出來的臉,脖子可不抗打,憤怒的叫罵交鋒中,十多個監工沒一個跑了的,全都被滿臉是血活活打死在了人群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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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頭,叮叮咣咣的警鐘終究還是敲響了,沒參與暴動的那些東胡戰俘還傻愣愣不可置信的看着這一幕,人群中,完顏曲律埋伏好的托兒則是抱着腦袋瓜子,轉身向東門跑了起來。
“大家快跑,見了血了,匈奴狗會將咱們斬盡殺絕的!”
“從東門衝出去,逃回咱們遼東野林子去!”
婦女抱着腦袋不敢動彈,有的膽小鬼還往礦坑裏跑了去,不過這個礦坑一千多個漢子還是嗷嗷叫着奔着東門逃了去。
不過看着他們亂跑的模樣,帶頭大哥們如玄慈大師……,咳咳咳……,如阿禿髮,科特努滋等瞳孔卻是露出了得意而嗜血的神情來,看着那些俘虜沖得差不多了,他們這才扭轉了身形,向相反方向的西門逃了過去。
衝出東門,逃回遼東?傻叉才做的選擇,附近漢軍別看不咋露面,人數可不少!不過大部分人向東衝擊,正好吸引了守軍注意力,他們這些當頭的就可以向西逃,更有可能逃出這個資本家控制的血汗礦坑!
但是,他們卻忘了件事兒!誰提議的把大傢伙這些各路老大聚攏在一起的!
的確,東門早已經戒備森嚴,似乎早就有了準備的九原邊兵披着皮甲鐵甲,手裏拎着大棒子,眼看着衝過來的暴亂俘虜們,一個個臉上都露出了猙獰的笑容來,隨着自己軍官一聲呼哨,拎着棒子就往前沖。
噼噼啪啪聲音重,僅僅有五百多個漢軍,一個總旗的兵力,卻是輕而易舉削得這幫小弟們齜牙咧嘴,痛苦而逃。
另一頭,西門大鐵門上的鎖被兩鶴嘴鋤刨開,門外甚至連個守衛的兵丁都沒有,狂喜之下,阿禿髮,科特努滋這些道上大哥是撒腿就逃。
可是沒跑兩步,常年在遼東帶頭廝殺的阿禿髮那種危險本能倒是覺醒了,他忽然狠狠一伸巴掌,其餘心高氣傲的部族勇者都是下意識跟着他停了下來。
在他真猶如遼東野狼那樣的眼神注視下,馬蹄子輕顫中,拔出馬刀出竅,效仿雲中突騎兵的九原突騎兵團五百餘騎在黑暗中宛若魔神那樣緩緩顯露出了身影來。
帶着嗜血的笑容,周亞夫此時也化身成了魔王那樣,馬刀指着這群迷途的勇者,狂笑着嘶吼道。
“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