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5 章
桂香心中明蓁一直是個溫婉柔弱的大家閨秀,和她在一起總會讓人有如沐春風之感。
從小到大,桂香很少見她對誰冷臉。就連明珠幾次三番的招惹她,明蓁也總是一笑置之,根本就不多理會。
但現在桂香看得出明蓁是真的生氣了,她的眉間染上了一層薄怒,雙頰泛着紅暈,說出的話更是清冷。
“陳少爺,明澤明知河邊危險卻輕易涉足,只為圖一時歡樂便將父母平日的教導拋之腦後。陳少爺同他一起下河嬉鬧,覺得此事甚為有趣。但我身為他的長姐卻有管教之責,還請陳少爺不要多言!”
長福在一旁聽着都替自家少爺臉紅,這姚小姐說話就是文雅含蓄,在他聽來,不就是在指責少爺帶着人家弟弟胡鬧,讓他滾……不是,讓他離遠點嗎?
長福猜着依少爺的脾氣肯定要拂袖而去了,可是他卻驚訝地發現,少爺不僅沒惱,反而咧嘴笑開了。
“姚小姐,你說得太對了,我和明澤一起玩覺得有趣極了。你放心,我會鳧水,還有長福在一旁守着,明澤不會有危險的。雖然我們二人才剛結識,但卻志趣相投,以後他就是我兄弟了,我會幫着管教他的。”
明澤聽他這麼說有些羞惱,瞪了他一眼道:“誰和你是兄弟了,我也不要你管教!”
明蓁愕然,只覺得甚是無語。若是其他人嬉皮笑臉說這話,明蓁只會更惱怒。可偏偏眼前的陳霖淮笑容肆意,如同天上的日光一樣燦爛和煦。他的眼眸純凈似水甚為真摯,面上更沒有半分戲謔之意。
他甚至開始和明澤兩人擠眉弄眼、互相瞪視,宛如一個大孩子一般。
明蓁的火氣不覺就消了大半,她也懶得再跟這人計較什麼,只打算帶着弟弟離開。
“明澤,你記住以後不許隨便到河邊玩,這次的事我會告訴爹爹讓他罰你。你先跟我回去吧!”
“等等!”
陳霖淮不再和明澤嬉鬧,反而一本正經對着明蓁道:“姚小姐,你真的誤會明澤了,我是他好兄弟自然要替他解釋一番。他來河邊不是因為貪玩,是為了摸河蚌的。他說河蚌裏面有珍珠,想要多攢一些給姐姐打首飾。”
明蓁愣住了,自從發現明澤不見了,她就一直提着心,唯恐他遇到什麼意外。看到他站在河裏的那一刻更是又氣又惱,只顧着斥責弟弟不懂事,卻從未認真問過弟弟為何要到河邊來玩。
明蓁心裏湧上一絲愧疚,她拿出帕子動作輕柔地替弟弟擦拭額前的水滴。
“是姐姐沒有問清楚就冤枉了明澤,姐姐給你賠不是。”
明澤撓了撓頭,有些不自在。
“姐姐,不怪你,是我的錯,讓你擔憂了!”
明蓁莞爾:“雖說你不是因為貪玩才來河邊的,但為了摸河蚌就更不應該了。姐姐的首飾不重要,你有這個心意姐姐就很感動了,實在不該瞞着大家一個人來涉險。”
“我記住了,以後要做什麼一定會先告訴姐姐的。”
明澤知錯了,明蓁也就不多說什麼了。
桂香卻惦記地上那一堆河蚌,她知道陳少爺一貫大方,便笑着和他商量。
“陳少爺,這些河蚌你若是不要的話,我就先裝起來了。”
“等一下,”陳霖淮想到了正事,當即興奮地招呼起明澤。
“明澤,別忘了我們的賭約,我們來開河蚌吧!”
“賭約?”明蓁眉頭輕蹙看向弟弟。
“什麼賭約?”
明澤唯恐姐姐生氣,趕忙指着陳霖淮撇清關係。
“姐姐,不是我要賭的,是他提出來的。他不相信河蚌里有珍珠,說若是能找到珍珠的話,找到幾顆,他就另外再多賠我幾顆……”
明蓁的臉色又冷了下來,“若是找不到呢?”
“找不到也無妨,明澤還小,我也不會讓他賠給我什麼的!”
陳霖淮很是不以為意,“長福,你來幫着我們開河蚌,看看裏面到底有沒有珍珠。”
“不用了,陳少爺!”
明蓁開口阻止他,“陳少爺若是好奇,便把這些河蚌帶回去慢慢開吧。找到珍珠的話也歸陳少爺,我帶明澤先回去了。”
明蓁說完,便要帶着弟弟離開,陳霖淮急忙攔住她。
“那怎麼可以呢,這可是明澤摸到的河蚌。再說了,“君子一言,駟馬難追”我既答應明澤賠給他,若是有珍珠的話,自然是要賠的。”
明蓁微怒,又忍不住瞪了這人一眼。她現在也覺得這位陳少爺真是人傻銀子多,真沒見過像他這樣一心巴望着給別人送珍珠的。
陳霖淮卻被她那一眼弄得不太自在,他的耳後隱隱開始發燙,腳下不由向後退了一步,不敢去看明蓁的眼睛。
等他回過神來的時候,才發現明蓁已經牽着明澤離開了。
“等……”陳霖淮開口剛要喊住他們,就見自家的小廝長貴跑了過來。
“少爺……少爺……”
長貴氣喘吁吁地,快步跑到陳霖淮面前。
“少爺,可算是找到你了,你快回家去吧……老爺回來了!”
“我爹回來了!”
陳霖淮眼前一亮,又咧着嘴笑開了。
“你怎麼不早說!”
陳霖淮轉身就要往前跑,長福忙叫住他。
“少爺,鞋子……”
陳霖淮這才注意到自己的錦袍下還赤着腳呢,他乾脆坐到河岸上把鞋子穿好。
“長福,長貴,你二人把地上這些河蚌都收起來,帶回家之後全都剖開,若是有珍珠的話就拿來給我!”
陳霖淮吩咐完,也不管這二人,一路飛奔着往陳家跑去。
剛一進家門,陳霖淮就和家裏的大管家成伯撞了個滿懷。
成伯瘸着一條腿退開,關切道:“少爺,小心些,老奴沒撞到你吧!”
“沒事、沒事……”
陳霖淮毫不在意:“成伯,我爹呢?”
成伯呵呵一笑:“老爺在前廳等着少爺呢。”
“爹,爹……”
陳霖淮高喊着進了前廳,就見一個身材微胖的中年男子正坐在前廳喝茶,不是他爹又是誰。
陳老爺看到兒子忙放下茶盞,“我兒回來了,快讓為父看看。”
陳霖淮一臉笑意地走到廳中央,匆匆施了一禮,就趕忙湊到他爹的面前。
“爹,你這次怎麼去了這麼久,兒子擔心極了。”
陳老爺笑呵呵地上下打量了一眼兒子:“是嗎?為父怎麼聽說你這兩月過得頗為瀟洒自在,招惹了不少縣城裏的富家子弟。甚至帶着你的公雞斗遍了安縣的斗場,哪裏還有時間擔心為父?”
“哎呀,爹……你也要體諒兒子不是?兒子不喜文又懶得練武,終日待在家中多無聊,總要找些事做嘛!”
陳老爺聽他這麼說,並沒有任何不喜,反而眼神更加慈愛。
“好好好,爹不說了。爹四處奔波為了什麼?本就是為了讓你安享富貴的。只要我兒喜歡,想做什麼便去做,也不要害怕得罪人,自有爹為你善後。”
陳霖淮絲毫不覺得愧疚:“我就知道爹最疼我了!”
他起身摸起桌上的果子啃了一口,又好奇問道:“爹這次去南方又帶回來什麼稀奇玩意沒有?”
“這次帶了一些西洋的玩意過來,都被成伯收着了。你去挑一挑,有喜歡就拿去,剩下的再放到鋪子裏賣。”
陳霖淮不住地點頭,“好,我待會就去挑。”他又啃了一口果子,忽然想到了什麼。
“爹,這次你有沒有帶珍珠回來?”
“珍珠?”陳老爺端着茶盞頓住想了想。
“好像有幾匣子上品南珠,你要那個作甚?”
陳霖淮有些不自在,他站直身子拂了拂自己的衣袖。
“兒子有些用處,爹就別問了。”
陳老爺意味深長地看了兒子一眼,見他面上有些不自在,不由挑眉微微一笑。兒大不由爹,看來兒子也有了自己的心事了。
陳老爺不再多問什麼:“你自己去挑吧!不過先去把身上的外衣換了,來陪爹用飯。”
陳霖淮這才注意自己的衣角濺上了一層泥水,不用他爹多說什麼,他忙回房去換衣服了。
明澤那邊跟着姐姐回到家,自然被張氏訓斥了一頓,他原本也做好準備會被父母嚴懲。
誰曾想,周氏和姚思禮傍晚歸家時心事重重,聽了明澤的事,也只是罰他抄書,並沒有多說什麼。
周氏反倒是先來了明蓁房中,和她說起她的親事。
“今日我和你爹在縣城遇到了你林伯伯一家,他們剛從京城回來,帶回來的消息說選秀的事情朝中已經議定了,只等秋後就會有旨意下發。且這回選秀,民間婚約一概不論,只要沒有拜堂成親都要在官府參選。現在縣城也有不少人家聽聞了風聲,已經在為女兒擇婿了。”
明蓁心裏早就有了準備,“娘的意思是要為我定下親事嗎?”
周氏點頭:“原本娘還有幾分僥倖,想着朝中未議定,還能拖些時間為你多籌謀一番。現在看來,這事要抓緊了。”
明蓁沒有意見:“爹娘做主便是。”
周氏嘆了口氣,“短短兩月就要成婚,委屈我們蓁蓁了。”
她拿定了主意,明日就把孟玉堂叫到家中與他挑明這樁親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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