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0章 刀如雪

沈天行與摩無雙在鐵索之上比拼內力，已經到了極為兇險的地步。葉青與痴道人也是互相牽制，以防有人想要干擾二人決鬥，而這個時候，無影刀客居然出現在這裏。

“你的刀。”無影刀客隨手一扔，葉青接過來一看，果然是自己的刀。那一天他用飛刀射向黑風鎮之主，落空之後場面一片混亂，葉青心繫明鏡心的安危，沒有去管刀，而是直接帶着明鏡心下山了。而後幾次尋找，都沒有結果，原來是被他拿走了。

“你為什麼來這裏？”葉青知道無影刀客忽然現身，絕對不是為了還他的刀這麼簡單。

“我是一個殺手。”無影刀客的話一直很簡單。

“你要殺誰？”

“誰活着，就殺誰。”再厲害的殺手也不可能把死人再殺一次，無影刀客說的就是廢話，不過葉青已經熟悉了他說話的風格，明白了他的意思。

“就算他們兩虎相爭，贏下來的人也會受傷，但你就確定你能夠殺得了他們？”葉青知道無影刀客的厲害，就連花歲，田三爺這樣的絕頂高手都死在他的刀下，但那都是情況特殊，無影刀客是暗中刺殺得手。並不是說他的武功就比那些人更厲害。

“這個世上唯一能夠確定的事情就是死亡。”無影刀客的刀還在腰間，如果不注意去看，很難發現這柄刀。

痴道人看向無影刀客的眼神有些複雜，不知道他心裏在想什麼，身為武噹噹代掌門的師兄，如今卻做了魔教教主的馬前卒。他的經歷恐怕也非常人能夠想像。

“你也想摩無雙死，對不對？”葉青發現了痴道人的異常，不過被葉青這麼一問，痴道人又恢復了一副痴獃的模樣。要說到裝瘋賣傻的功夫，他果然是已經爐火純青了，葉青也拿他沒辦法。

“你爭奪武當掌門之位失敗，誤入魔教，便心生邪念，跟在摩無雙身邊想要找到機會殺了摩無雙，自己取而代之。只不過摩無雙武功太高，你一直沒有找到機會下手，對不對？”葉青又問到，只是痴道人渾然不覺，好像根本聽不見葉青的聲音。

葉青拿起手中的刀，盯着眼前的痴道人，他再怎麼裝瘋賣傻，在面對生命危險之時也不可能無動於衷。可就在葉青準備出刀之時，鐵索傳來了動靜。

沈天行與摩無雙皆是內外雙修達到巔峰的人物。兩人的內功修為同樣不分上下，腳下的鐵索卻承受不住力道，從中間崩斷了。兩人身形頓時下墜，無論輕功有多高明，也不可能真的如鳥雀一般在空中飛行。摩無雙一手抓住斷掉的鐵索，沈天行卻沒有這樣做，反而以天鷹爪抓住了摩無雙的手。

“沈兄是想與我同歸於盡？”摩無雙問到，剛剛沈天行明明有機會抓住另外一邊的鐵索，二人都不會有事，他卻放棄了生路，選擇拖摩無雙一起去死。

“你與我在天下各地比試，如今我再和你約戰最後一場，地點就定在地獄，你可敢應戰？”沈天行說到。

“沈兄，這最後一戰，我可能要失約了。”摩無雙鬆開鐵索，身形倒轉，以雙腳夾住鐵索，並掌為刀，一掌斬下卻不是斬向沈天行，而是斬斷了自己的手臂。沈天行帶着摩無雙的一隻斷臂，落下了懸崖。

摩無雙臉色慘白，自斷一臂對他而言同樣難以接受。只不過在剛剛的情況下，再猶豫不決便是和沈天行一道赴死的結局。摩無雙單掌在峭壁上重重一拍，身形再次轉過來，一隻手抓住鐵索，慢慢的往上爬，終於是爬了上去。

痴道人不知為何，居然沒有在這個時候動手，而是看着摩無雙慢慢爬上來。摩無雙封住斷臂的穴道，簡單的包紮止血。痴道人上前，再次為他披上了長袍，自己則在他身後恭恭敬敬的托着長袍，一如來時那樣。哪怕摩無雙斷了一臂，痴道人仍然不敢動手，也有可能是他想要看看無影刀客是不是真能殺了摩無雙。

摩無雙往回走，無影刀客就在路上等着他。

“是你。”摩無雙認出了無影刀客，當初他逼迫女閻羅之時，無影刀客便對他露出過殺機，讓他有些印象。

“是我。”

“你來殺我？”

“我來殺你。”無影刀客的語氣十分平靜，彷彿在說一件很尋常的事情。但是站在他眼前的可是魔教教主，沈天行一死，摩無雙便是當之無愧的天下第一，誰都沒辦法否認。哪怕他和沈天行一戰消耗巨大，又斷了一臂，也不是誰都能有勇氣說出殺他的話。

“你的刀不錯。”摩無雙的視線落在他的刀上。

“刀名，風雪。”無影刀客緩緩拔出他的刀。

“何謂風雪？”

“風過無形，雪落無聲，刀出無影，是謂風雪。”無影刀客難得的多說了幾句。或許只有在說到他的刀的時候，他才會願意多說一些。

“好刀。”

“若非好刀，怎能用來殺人？”

“不過這柄刀殺不了我。”摩無雙說到。

“或許。”無影刀客並不想在這件事情上爭論，因為很快就會有結果。二人之間相距三步，隨時都可以出手。

摩無雙抬起剩下的右手，哪怕只有一隻手，他也相信自己會勝。此刻他的身體或許不是巔峰狀態，但是擊敗沈天行，成為天下第一，他的氣勢卻正是巔峰之時。就如他當時殺了魔師之後，才有信心去找沈天行一戰一樣，此刻的他，才是這一生最為巔峰之時。

摩無雙並沒有先出手，以弱勝強往往需要搶佔先機，而高手相爭，往往是后發制人。因為出手之時，即是露出破綻之時，無影刀客在他眼中破綻百出，只要他一動手，便是死期。

無影刀客的眼神冷漠，他的手一如既往的穩定。好像在他面前的並不是天下第一，而是一個普通人。一個即將死在他刀下的人。這樣的人他已經殺了很多，刀出人亡，他習慣了太多這樣的場景。這一刀就像是吃飯喝水一樣尋常，但是當他出刀之時，摩無雙的眼神卻變了。

在摩無雙眼裏，無影刀客出刀之時整個人就發生了變化，他居然看不出任何破綻，他的手還在身前，最終卻沒有出招，時間彷彿靜止一般，唯一能夠動的就只有他的刀。

摩無雙的喉嚨上浮現出一道血痕，天下第一也是人，死在他刀下之時，似乎也和其他人沒什麼兩樣。

無影刀客這樣想到。

摩無雙的身軀到底，痴道人卻還托着長袍愣在原地，不知道是在裝傻還是真的被嚇傻了。

“這是最後一個了。”無影刀客說到。他想到了女閻羅對他說的話，只要殺了這一個人，自己也就結束殺手生涯了。他沒有去管痴道人，而是看着葉青。

葉青也才緩過神來，他閉上眼睛，腦海中都是剛剛那一刀。他自己也是練刀的，自然看到的東西比別人多一些。這一刀如果用沈天行的話來說，已經屬於武功的第三個層次，摒棄了招式的變化，達到了無招勝有招的地步。也就是所謂的人刀合一。也唯有如此，才能夠殺死天下第一的摩無雙。

“原來是這樣。”這些天葉青一直在跟沈天行習武，沈天行雖然沒有教他任何具體的招式，卻將自己對於武學的領悟教給了他。

“我想，我已經明白了。我答應過一個人，要殺了你為她父親報仇。”葉青對無影刀客說到，他也聽到了無影刀客所說的最後一個了。或許從此以後無影刀客就不會出現在江湖上了，要再去找他就不知何年何月才能找到了。所以他現在就要動手。

“你要殺我？”無影刀客很奇怪。

“我雖然不是殺手，但也會殺人。”

“我真的不想殺人了。”無影刀客低聲說道。他早已經厭倦了做一個殺手，但有的時候，世事往往不如人願。

“你再也不會殺人了。”葉青說到，只有死人，永遠不會殺人。

“你確定能夠殺我？”

“我相信能夠殺你。”葉青拿起了自己的刀。

“我不信。”無影刀客說到。雖然他不願殺人，但是更不願意死在這裏，因為他知道有一個地方，還有一個人在等着他。

“那就再多殺一個人好了。”無影刀客想到，他殺了這麼多人，多殺一個也不算什麼。

這不是二人第一次對峙，當初在青樓之時，他們便差一點交手。只不過當時有林江和成空在身旁，這一次卻只有葉青自己面對他。

無影刀客終於出刀，仍然是這樣一刀，當他刀出之時便是對方身死之時，從來沒有意外，哪怕對面站着的是天下第一人。

葉青也出刀，刀鋒與刀鋒碰撞，無影刀客手中的風雪刀是用白玉琉璃做成的，此時碎成了無數粉末，宛如飛雪一般。葉青的刀脫手，刺穿了無影刀客的手臂，在他的身後落地。無影刀客持刀的手無力的垂下。

一刀未見生死，卻已分勝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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