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被掩蓋的
“哼！”
段思蓉白了李曉七一眼，甩袖離開。
李曉七望着她的背影，幽幽嘆息一聲。
吃過早飯，李曉七便離開自己所住的天字一號房，來到神山館主樓。
這幾天他已經把神山館內部探得差不多，知道整座旅館一共有二十一間房間。
這些房間按照豪華程度分成天地人三等，最豪華的天字房五間，都是李曉七這幾日所住這樣，房內所有設施一應俱全，每座房屋門前還設有小型花園，園內設有涼亭琴架，盛夏之時，客人可在涼亭內賞花品茗。
此時，天氣漸冷，鮮艷的花朵早已凋謝，乾枯的枝條上落着一層薄薄的雪花，雖不如百花綻放美麗，卻也別有一番意境。
地字號共有六間，位於神山館主樓第三層。這幾間雖然比不了天字號，但也不是那些普通旅館能夠比擬的。
李曉七曾試過房間的隔音情況，哪怕將窗子敞開些許，兩個相鄰房間也無法聽到對方的聲音。李曉七不懂建築方面的學問，詢問衛通也沒問出個所以然來，只好不再研究。
至於那十間人字房，也就和普通旅館的上等客房差不多。
最下層的一樓裝修成了酒館，內里大大小小的桌子一共十二張，最多可供近百人同時用餐。
李曉七里裡外外好好逛了一圈，將所有房間的位置全部牢記在心，便取來掃帚與抹布清掃起來。
如今他成了神山館的掌柜，再不想像做小二時那樣混日子。既然暫時招不到人，他索性就將工作全包攬下來。
畢竟，對他而言，早一天開張就能早一點賺錢。只要能把這偌大的神山館經營得紅紅火火，他這一輩子不說當個大財主，豐衣足食還是綽綽有餘的。
“沒準還能取個漂亮媳婦~她織布來我看店，她種田來，我還看店~”
心思至此，李曉七感覺全身都充滿了力氣，忍不住哼哼起小曲兒來。
原本李曉七以為自己得清掃一天才能將整個神山館打掃乾淨，但等他真正收拾起來，卻只用了短短兩個時辰。
仔細想來，其實也沒什麼好意外的。
神山館前任主人是因病亡故，早在好幾個月以前就關門歇業。之前在這裏工作的夥計們早就打掃得乾乾淨淨，如今只不過是有層浮灰而已。
打掃過衛生，李曉七又檢查了下各種用具，見鍋碗瓢盆全部齊全，他便咬了咬牙，打開正門閘板，開始試營業。
“你真的想好了？”段思蓉在房間憋悶不住，便來主樓閑逛，見李曉七將正門閘板取下，不由出聲問道。
雖然李曉七隻比她小了兩歲，但一般來說女人要比男人長身體早些，再加上李曉七之前營養沒有跟上，足足比她矮了半頭。在她看來，李曉七就是個孩子。
她覺得，對於李曉七來說，掌管神山館這樣的產業實在是太早了。
事實上，在看見李曉七的第一眼，她就覺得衛通的決定不妥，但無奈，那塊玉牌偏偏選中了他，段思蓉也就不好多說什麼。
“早開也是開，晚開也是開，先練練手也是好的。”李曉七回頭一笑，一把拉開大門。
此時正是午間，冬季發白的陽光隨着大門逐漸敞開，爭先恐後擠進神山館正廳。李曉七那略顯瘦弱的身軀在陽光的照耀下，也添了幾分聖潔。
段思蓉怔了怔神，言道：“練手倒是好說，可你連算賬都不會，要是賠本了怎麼辦？”
李曉七聞言轉過頭來，微笑道：
“我早就想好了，無論是住房還是飯菜價格，我都定成整數，這樣就算是我也能算得清楚。”
“那食物呢？”段思蓉眉頭微蹙：“這些天吃的都是我從元陽山裡打來的野獸，拔的野菜，剩下的那些就算只是咱們三個吃，也頂多能吃三五天。你總不會讓我去打獵，給你提供食材吧？”
李曉七撓了撓後腦勺：“也不是不行……”
“就是不行！”段思蓉沉聲道：“為了你，我已經好幾天沒有正經練武，再這樣下去我的武功就要倒退了！”
“……”
李曉七總算是明白，當掌柜的遠不像他想像得那樣容易。
“好吧，我再去庫房看看。你就在這裏待着，要是來客人了，你就先幫我應付着。”
李曉七生怕段思蓉拒絕，甩下句話就匆匆跑回到後院。
他記得後院裏是有倉庫的，雖然裏面有食物的可能性不大，但現在他身無分文，也沒法到亂江府內去買。
穿過天字號房，李曉七進入到後院之中。
整個後院是將一座小山包中掏出來的空間，約么有個百餘平米，用剩餘山體當做圍牆。內里除了一條狹窄的過道外，便是兩間老舊的土房。
兩座土房簡陋得很，大部分空間都是從山體內開鑿出來，看起來有些像是山民們居住的窯洞。
土房均未上鎖，李曉七打開查看了下，發現其中一間是存放木柴煤炭用的柴房。
離開柴房，李曉七推開剩餘那間土房房門，登時聞見一股霉味。
不錯，這間的確是用來存放食材的倉庫，只不過裏面存放的事物早已腐敗變質，若不是天氣寒冷，恐怕此時會長滿噁心的蟲子。
“噫……”
李曉七掩住口鼻，緩步入內，仔細查看倉庫內的景象。
擺放食材的架子也被黴菌侵蝕，連帶着角落的麻袋也都不能用了。李曉七原本還期望能剩下些可用的東西，但現在看來，這裏的一切都得扔掉。
“實在不行，就只有把我房間裏那幾幅字畫拿出去賣了，去換些食材……”嘆了口氣，李曉七走到角落，想要拾起地上的掃帚來個大掃除。
嗡！
可就在他剛剛走到角落的瞬間，心中沒來由的緊了一緊。
渾身各處，一種抽離之感傳出，彷彿有什麼力量將他向前扯去。
“怎麼回事？”
這股力量越來越大，到最後甚至如同一隻無形大手，直接把他拽向前方牆壁。
情急之下，李曉七隻能伸出雙手，支撐在牆壁上，不讓自己撞得頭破血流。
就在他的雙掌貼在牆壁上的那一瞬間，那種抽離之感忽然消失。與此同時，眼前這面牆壁也如同泡影，迅速消散。
“這到底是……”
李曉七看着面前漆黑的通路，甚至連那抽離感覺消失都沒有在意。
“那牆壁是障眼法么？”
李曉七曾聽小乞丐講過不少有趣故事，知道江湖中有不少雲遊四方的江湖術士用障眼法詐騙錢財，卻也有些真有奇能的真人隱士，移山填海如同仙人。
這些年來，李曉七從未見過什麼真正的高人，到鳳凰酒家吃飯的術士基本都是江湖騙子。對於眼前這一幕，他更相信是江湖術士唬人的小把戲。
儘管，他沒法解釋自己剛剛感覺到的那股奇異力量……
“神山館前任主人會不會是江洋大盜？！”
李曉七忽然想到了一種可能，頓時欣喜若狂。“一定是了！他開鑿山體，將搶奪來的財寶存進裏面，為了不被人發現，又施展障眼法將其護住！”
他越想越覺得自己的看法沒錯，當下也顧不得其他什麼，快步走入通路。
藉著外面微光，他勉強能夠看清通路里的情況。隨着逐漸深入，他也逐漸適應了黑暗，眼前一切也逐漸清晰起來。
走了百餘步，便可見幾個一人高的洞口。這些洞口都被人用鐵門封得嚴嚴實實，這些鐵門是用整塊鐵板製作，表面上連鑰匙口都沒有。李曉七無法撬鎖，用上全身的力氣推了兩下，鐵門也是紋絲不動。
“娘的！既然用了障眼法，怎麼還用鐵門封住洞口？”
李曉七恨恨地錘了下鐵門，在他看來，門后的山洞裏一定存放着什麼寶貝。以他目前的力氣，卻是無論如何也別想把鐵門打開。
而無論是為了裏面的寶貝，還是為了他自己着想，李曉七都不可能讓其他人來幫忙。
“可惡！”
李曉七氣急敗壞，對着鐵門就是一拳。
嗵！
沉悶的聲音在通路里回蕩。
也許是李曉七的錯覺，他隱約覺着，那聲越飄越遠的迴響里似乎多了些什麼。
拳頭上疼痛感覺傳來，令他清醒了些許。
“怎麼回事……”李曉七忽然覺得，自己剛剛的表現有些奇怪。
過了這麼多年窮日子的他的確有些貪財，但卻也不至於像剛剛那樣發瘋到捶打鐵門。
不知怎麼，通路里的溫度突然降了下來，內部一陣微風吹了出來，瞬間穿透了他那身粗布衣服，凍得他瑟瑟發抖。
“這裏有點邪門……我還是出去吧。”
李曉七有些怕了。
到了神山館后，他碰上了好幾件無法解釋的事情。曾經令他嗤之以鼻的神仙鬼怪傳說，如今顯得越發真實。
若他是個江湖俠士，有一身武藝，有兵器傍身倒還好說。
可他只是一個普普通通的店小二，剛剛當上神山館的掌柜的。他只想做個普通人，平平安安過完這一生。
“這些奇奇怪怪的事情，還是讓那些奇奇怪怪的人來經歷吧。”
李曉七咽了口唾沫，依依不捨地看了眼鐵門，抬腿走向回去的路。
嗵！
就在他剛剛抬腳的瞬間，一聲悶響在身旁炸開。
而傳出聲音的，正是剛剛李曉七敲打的那扇鐵門！
跑！！！
理智瞬間崩潰，李曉七瘋了一般狂奔而逃。
百餘步的距離，他僅僅四五息便跑完。
可這四五息在他看來，卻像是一輩子那樣漫長。
直到逃出了倉庫，沐浴在冬日的陽光之下，他才感覺了些許的安全感。
彷彿一瞬間失去了所有力氣，李曉七身子一軟，坐在地上，恐懼地看着身後那間矮小的土房，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氣。
但下一瞬間，恐懼又將他籠罩。
一道陰影從背後出現，將陽光遮擋。
李曉七看也不看，全力掄出一拳砸了過去，卻被一隻溫熱的大手牢牢抓住。
“你怎麼了？”衛通看着恐慌萬狀的李曉七，那雙怒眉中間糾結起川字疙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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