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二選一很難
什麼意思,這是要她兩者中選一個,只有一個生的機會,雲容覺得這很殘忍,她曾經無數個日夜不想着時琮能再次回到自己身邊,但若是要以犧牲另一個人,她雲容卻還是沒法做到。
夜晚的醫院很清凈,靜得讓人心慌,夜深人靜的時候,死神悄然降臨,沒人有知道這次死神又回把誰帶走。
簡義像一具木乃伊一樣,毫無知覺地躺在病床上,只有儀器上傳來緩慢的表示心臟還在跳動的滴滴滴聲響。
廖小東趴在玻璃窗上,淚眼婆娑地盯着這個可能永遠也起不來的紈絝子弟,不爭氣地想起了被他欺負得那些日常,竟然留戀懷念起來,心裏暗暗想着如果這個紈絝子弟能再起來,任勞任打他廖小東都絕對不還手。
雲容剛去和張建通了電話請他來揚城一趟,希望他能參與到簡義的治療中,對方一口應了下來,由鞏茜這邊安排直升機去把他接到揚城來。
她踩着高跟鞋走近,走廊安靜得足已放大鞋尖踩在地面上的嘀嗒聲響,彷彿踩着簡義心臟跳動的節奏由遠及近,心事重重的她,滿身散發著讓人不寒而慄的壓迫,就像廖小東那日在山洞第一次見到她一樣。
“祖師奶奶”,廖小東苦巴巴地喊道。
雲容對他擺擺手:“你先回去吧,這裏有我就行”
“額,那我先回去了,明天再來替你“,廖小東回頭不放心地看了簡義一眼,剛走出去不遠,想起了什麼,又轉身跑回到雲容的身邊,雲容正佇立在玻璃窗前,雙眸直視着裏面的簡義,面若寒霜,沒有人知道她在想些什麼。
“祖師奶奶,這照片給回你,當時我爺爺唯一保留下來的,後來被簡少偷偷藏起來了“
雲容從廖小東手接種被用透明塑料皮保存得好好的照片,照片中的自己撐着雲霓傘正站在滿樹火紅的木棉花下,這是攝於1938年的一個早春,時公館門前的那棵木棉花正開得怒放的時候,時琮當時說她就如那一樹的木棉花,熱烈美麗。
時琮找來了洋人的相機留住了當時的美麗,她還記得,時琮在後面留了字,翻到相片的背面。
“我喜歡雲容,簡義”
時琮氣勢磅礴的鋼筆字竟然變成了簡義那狗爬的幾個字。
雲容輕輕一笑,冰冷的眼眸突然起了層漣漪。
白熾燈光下的簡義,臉色長白髮青,往日的那股據傲不馴的銳氣卻不再有,或者是雲容的輕笑聲實在是太難遇見,昏迷中的簡義似乎感應到,手指微微地在動。
他在深夜清醒了過來,雲容,鞏茜和北齡都守在病房外頭。醫生說這是迴光返照,大家都知道這意味着什麼,每個人心裏都沉重難拔。
北齡一進去就淚流不只,這個弟弟是她從小看着長大的,雖然沒有多少正形的時候,但眼見着他在一點點地往好地方,為什麼老天就這麼殘忍。
簡義看起來精神着,羸弱地笑她:“表姐,你可是個堅強的女人,怎麼哭哭啼啼的,我都有點不習慣,你和于波什麼時候定下來,我等着喝你們的喜酒“。
北齡抑制悲傷,強顏歡笑着:“你就甭操心你姐了,我可還不想那麼早被綁住,你姐我還有大好的青春揮霍,你可給姐好好活着,看着姐怎麼肆意人生“。
一出病房門,北齡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捂住嘴淚流滿面。
鞏茜走進病房,簡義面容慘淡,第一次對她咧着嘴笑了笑,她微微一怔,這樣毫無芥蒂的笑容,簡義還是第一次對她展露:“小媽,以前的我應該挺遭人恨的吧,給你添了很多麻煩,對不起“。
鞏茜怔怔地着她,眼眶濕熱,胸口發堵,笑說:“你這是要原諒小媽了嗎,你千萬別這樣,我有點不習慣,小媽還是寧願你像以前一樣咋呼着“,她將後半句你要好好活着壓在了喉間。
“小媽,以前我確實是不懂事,做錯了很多事,估計要不是我老簡也不會這樣,他醒來之後,你幫我向他道個歉,告訴他他兒子已經知錯了,小媽你以後也別那麼辛苦了“
“唔,我不說,要說你得好起來自己跟他說去,還有,你可趕快好起來,回公司上班去,這樣我就不用那麼幸苦了,這麼一大攤子,你也不知多辛苦,我都老了好多了“。鞏茜善意地埋怨着。
簡義笑着,浮腫的臉看起來雙眼都成了一條線,他哽咽着道:“小媽,我想請你幫個忙“
”嗯?“
“雲容很多人情世故都不懂,也容易得罪人,你以後幫我多照看着她“
“要看你自己看着,那麼大盤的簡氏我已經夠累的了,我可沒那麼多精力“,鞏茜故意抱怨。
簡義自然知道小媽是嘴硬心軟,什麼事交給她放心,這也是為什麼簡老頭如此放心把一個集團交給她手裏。
鞏茜噙着淚花走出來,對仰靠在牆壁上的雲容說:“進去吧”。
簡義一看見雲容,就突然像變成了小孩樣,伸出雙手一定要雲容牽着,雲容縱容而無奈,雙手被簡義緊緊扣在手心裏,雲容眼神乾淨清透地一點點地描摹着對方的輪廓,簡義撒着嬌問她:“那天晚上,你什麼要跑,難道你一點都不喜歡我嗎”?
酸澀在心頭泛濫,她不忍心拂了他的意,但她也不想欺騙他,雲容眼眶暈紅,盯着他許久,才說:“簡義,如果我早些遇到你,說不定會喜歡上”。
明顯,對方的眼底閃過一瞬的失落,雲容覺得她這句話沒有什麼不妥,如果不是先遇到時琮,或許她真得能考慮這個為了自己可以不要命的小夥子,但是,世事弄人,誰讓她先遇到了時琮,整顆心都被滿滿地佔據,沒有留空一絲縫隙。
簡義咧着嘴,慘白的對她露出無辜討好的笑容,突然伸出尾指示意要與她拉鉤,她配合地伸出自己的尾指勾住了對方的,簡義目光熾熱地看進她眼裏,無限溫柔:“那你答應我,下輩子,你一定要先遇到我,不許拒絕,不許反悔”。
對方還沒等她的回應,已經自我地扣上了拇指,與她的拇指輕碰,算是蓋了章。
果然,簡義醒來半個小候,再度陷入了昏迷,搶救室里擠滿了醫生,可最後出來的時候都緘口沒言,其實這個時候大家都已心照不宣,簡義已經只剩最後一口氣吊著,隨時要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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