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老鰥夫
狗帽兒山是座無主山，早些年村子想養魚致富，就在山上挖了個半畝大的方塘，不過挖完才發現村裡根本拿不出那麼多錢買魚苗苗和飼料，最後只好荒廢下來。
漢子剛才就是在這個塘里看到有個人飄在水面上，才嚇的聲音都變調起來。
“柱子他爹，胡說什麼！”宋村長急忙走來厲聲呵斥道：“大晚上的在山上莫要亂說話，小心招惹不該招惹的東西！”
柱子爹就是被嚇變聲的漢子，他咽了咽口水，本想反駁什麼，但宋村長最後的一句話讓他閉上了嘴，其餘的漢子也驚疑不定的拿着手電筒在塘里掃了幾圈，卻並沒有看到什麼人之類的，紛紛打岔道說天太黑了，看花了眼之類的。
夾在人群中的葉妖也掃了一眼，但他看的不是河塘，而是河塘對面....
“行了，這樣吧，今天已經太晚了，大夥們都回家早點休息，明兒大早再上山找。”宋村長有些忌憚的掃了一眼河塘，沖李慧說道：“萱娃子她娘，你們也回去休息，說不定娃子爹這會已經回家了呢，要是還沒回，明天請早我再帶人在村裡找。”
李慧明顯不願意，還想說什麼，卻被宋村長瞪了一眼，只得作罷。
路家，路萱萱望着門口站着的葉妖，哭罵道：“都怪你，你個喪門星，要不是你我阿爸怎麼會出事，為什麼出事的人不是你，你怎麼不去死，你滾，滾出我們家！”
葉妖沒說話，只是靜靜的站在那裏任由路萱萱發泄，最後還是李慧拉住她，這才消停下來。
“今天都累了，睡吧。”李慧紅着眼眶回了房間，白日裏在農田忙了一天，晚上又去山上找人折騰半宿，就算是鐵打的人也扛不住。
是夜，等到李慧和路萱萱已經睡沉，房間內的葉妖才下床穿好衣服，透過窗子看向上空的皎月，他眼中閃過一抹冷意。
走出屋子外的葉妖回頭看了一眼虛掩的大門，略一猶豫，從兜里將白日沾血的人形木雕放在大門中央位置，喃喃道：“我如今傷還沒好，但沾了我血的神靈木雕也不是什麼阿貓阿狗就能硬撼的。”
說完，他轉身幾個跳躍，消失在了黑夜中。
狗帽兒山上，眾人離開的河塘子另一頭，中年男子被五花大綁的捆在地上，嘴裏還塞着一團黑的反光的油布，動彈不得。
漢子正是村裡人都沒找到的路壯。
此刻的路壯目光驚恐的看着眼前的老者，不斷發出嗚嗚之聲，很難想像，一米八的魁梧漢子會被嚇成這樣。
“桀桀...”老頭背靠着一棵樹木坐在地上，不懷好意道：“大壯，說起來你也是伯子我看着長大的娃子了，伯子其實也不想害你，要怪就只能怪你帶回了不該帶回來的人，這呀，都是命，你也莫怨伯子我。”
路壯麵前的老頭，赫然就是白日裏在荒廢小樓中被葉妖驚走的那個。
“嗚嗚嗚嗚....”路壯說不了話，只能嗚嗚的搖頭，淚水順着眼角往下流。
他白日裏跟自家婆娘在田裏干農活，肚子不舒服就跑遠去解決，哪裏想，就這麼一泡屎的功夫，再醒過來人就在狗帽兒山的塘子后里，更可怕的，是面前還坐着村裡一個原本已經死了一兩年的老鰥夫。
當時老鰥夫下葬，路壯知道他無兒無女，還熱心的去幫過忙的。
可現在這個死了一兩年的人卻好好的出現在自己面前，路壯沒被嚇瘋掉就已經算很不錯的了。
老鰥夫抬頭看了看天上，咧開嘴道：“時間差不多了，大壯啊，伯子送你上路吧，你放心，很快伯子就讓你家的那兩口子下來陪你，不怕哈。”說著，他抬起那皺巴巴滿是老繭的手蓋住了路壯的眼睛。
路壯瘋狂掙扎，也不知是哪兒冒出的膽子，猛地用頭撞向老鰥夫。
這一撞他是憋足了勁兒，老鰥夫猝不及防被摔了個屁股墩，路壯則乘機要跑，可被綁的嚴實的他只能跟個蛆蟲似的在地上蠕動。
老鰥夫被撞的兩眼金星，反應過來后神情猙獰，一隻手拎起路壯的后脖頸朝旁邊甩去，一百八十來斤的魁梧漢子跟個沙袋似的砸在旁邊人腰粗的樹榦上，哼都沒來得及哼一聲，便不省人事。
“敬酒不吃吃罰酒，老頭子要不是留着你們一村人的命有其他用，早就把你們一個個都吃個乾淨！”老鰥夫啐了口濃痰在地上，踱步走向路壯，忽然，他停下腳步轉頭看向身後的，獰笑道：“小雜種，你還真是陰魂不散啊。”
在他身後，葉妖的身影緩緩從樹林的黑暗中走出。
“大話別說那麼早。”葉妖掃了一眼地上死活不知的路壯，沖老鰥夫道：“白日裏饒你一命，沒想到你晚上就迫不及待的想死了。”
老鰥夫桀桀怪笑起來，道：“小雜種，少給我裝神弄鬼，你當老頭子我那麼好忽悠，白日要不是你逃的快，老子早就把你的頭擰下來了，媽個巴子，老子當時沒反應過來被你唬住了，後來才反應過來，你他娘的要真是鎮殺師，老子哪裏逃得掉。”
“小雜種，忽悠老子！”老鰥夫說完朝着葉妖呸了一聲。
葉妖瞳孔一縮，他猜到了老東西會反應過來，所以在他離開后自己也趕緊逃了，如今看來，老東西白日應該是反應過來，後面又追回了小樓里。
想到這葉妖心中不僅閃過一抹后怕。
同時心中也更加苦澀起來，誠如老鰥夫所言，他若是鎮殺師，就老鰥夫這種貨色，白日裏一個照面就能死在他手裏，心中如此，但葉妖面色依舊冷漠，看不出任何情緒，淡淡道：“就算我現在不是鎮殺師，殺你這種低級貨色我還是能做到的。”
“忒！”老鰥夫不屑道：“少裝大尾巴狼嚇唬老子，你懂術法，想來之前的確是名鎮殺師，只是現在的你應該是出了問題，老子要猜的不錯的話，你現在跟個普通人應該沒什麼區別。”
葉妖冷笑一聲，絲毫不露怯道：“錯不錯，你試試不就知道！”
老鰥夫頓時一滯，眼睛眯了起來。
葉妖是鎮殺師的身份老鰥夫心底也沒譜，不過白日裏葉妖使得確是鎮殺師的手段，所以老鰥夫心中也在打鼓，按照自己猜測的話，那葉妖之前絕對是名鎮殺師，只是出了問題導致實力不存，可老鰥夫卻沒辦法確定出了問題的葉妖現在還有幾分實力。
如果貿然動手，萬一栽了怎麼辦....
老鰥夫咬牙，眸子深處湧現出掙扎之色。
鎮殺師，一群神秘且擁有恐怖能力的人，對上他們，暗物質生物往往稍有不慎就會丟掉小命。
老鰥夫已經死過一次，他不想再死第二次。
場面一時間僵持下來，葉妖不動手，老鰥夫也不動手。
雙方都在忌憚對方。
樹林裏的蟲鳴鳥叫也不知何時全部銷聲匿跡，良久，葉妖率先開口道：“我的確因為些原因導致現在有些不方便動手，但你也清楚，我倘若真要拚命，帶你一起下去還是不成問題的。”
“你想說什麼。”老鰥夫眯着眼問道。
“這個人今天給我帶走，明日我就離開村子不管你的事。”葉妖看了眼地上的路壯說道。
老鰥夫皺眉，思忖片刻道：“一言為定！”
“一言為定。”
葉妖朝着地上的路壯走去，蹲下身子伸手一探，感受到鼻息后心中稍緩，當即一把扣住他的肩膀將他甩在自己背上，就在這時，身後的老鰥夫卻突然暴起殺人，縱身間便出現在葉妖身旁，枯瘦的爪子朝着腦袋而去。
葉妖卻不慌不忙，如同早就料到一般，右手握拳出擊，穩穩的撞在爪子的爪心上。
二人各自退了兩步，路壯也再次滾在地上，傳來一聲悶哼。
“小崽子你不講信用！”
“你還不是一樣。”
老鰥夫面色鐵青，他自始至終都沒想過讓葉妖今晚活着離開，只是葉妖讓他摸不清深淺，所以他準備偷襲，結果沒想到葉妖也自始至終都沒有相信過他的話，對他一直防備着。
“鎮殺師和我們向來水火不容，你怎麼可能那麼好心把一村子的人給我呢。”老鰥夫冷笑道：“就怕你走了，再回來就不止你這麼一個半吊子鎮殺師！”
葉妖也笑了起來，道：“巧了，作為鎮殺師，我也怎麼可能放着一村人的性命不管，任由你這種渣滓禍害世間呢。”
“媽的，你耍我！”
二人同時出手，在這寂靜陰森的山中打了起來。
老鰥夫雙手彎曲成爪狀，欺身而上，一招一式充滿了侵略性，勢必要將葉妖撕碎成渣，葉妖則大開大合，每一次都能精準的擋下殺招，並且還能找到機會時不時進行反擊，短暫幾個呼吸，兩人便打了不下二十餘招。
老鰥夫擔心遲則生變，跳出戰圈，猛然張開口，兩道裂痕自嘴角向整張臉蔓延，頭顱的上半部分后倒，喉嚨中則冒出一個新的頭顱出現。
新的頭顱面容比剛才的年輕，光澤的頭頂佈滿粘液，在月光下反着淡淡的熒光。
“小雜種。”
老鰥夫獰笑一聲，口中臂粗細的猩紅舌頭如巨蟒般靈活，破空朝着葉妖抽來。
猩紅的舌苔上佈滿了細密的倒鉤，這一擊抽實了，恐怕能把葉妖身上的肉都撕扯下一大塊。
葉妖不敢硬接，腰部發力，整個人在空中以一種人體幾乎不可能做到的姿態躲開巨舌的攻擊，可就在他落地后，左肩處就傳來一股火辣辣的疼痛，同時，鮮血也順着手臂流在地上，將地面浸透。
巨舌還是擦邊打中了他。
“老子果然沒猜錯，你身上有傷沒好。”
“失去了鎮殺師的能力，還有傷勢在身，你拿什麼跟我斗！”探出了葉妖的底細，老鰥夫神色多了幾分得意與猙獰，臉上的粘液滴在地上滋滋冒煙。
葉妖面色難看起來。
他之前就傷勢不輕，否則以他的身手不可能被老鰥夫打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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