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關於北竹島村徵用磨坊補償款、以及袁六頭跟秦光明商議分給李牽花一杯羹的意思,秦光明跟史小蘭說了。
“不會是你同情李牽花編謊糊弄我吧……要是這樣早晚得露餡哈……”史小蘭說。
“你現在就可以給袁六頭打電話核實一下,問問是真是假……”秦光明說。
史小蘭笑了笑說:“那就是李牽花不知好歹了,明明磨坊賣給咱了,見好事來了,就想反悔摟錢哈……”
“關鍵是袁六頭說咱和李牽花的房屋買賣不合法,要是鎮上真的下來主持公道的話,那可就麻煩了……”秦光明說。
“袁六頭詭計多端賊眉鼠眼的,在村子裏乾電工的時候,就是出了名的滑頭,他的話也不可全信。”史小蘭說。
“信不信的反正是袁六頭說了,鎮上領導找袁六頭了,袁六頭之所以厚着臉皮替李牽花出頭,說也是為了自己,怕鎮上把他這個村主任的烏紗帽給掀了,還特為說咱家是北竹島村的首富,讓咱家可憐一下寡婦李牽花……”秦光明說。
“人家的日子過得不比咱差,愛榮在城裏也算是富裕人家了,手指縫裏流出點油水,也夠李牽花一個人過好日子的了。”史小蘭說。
“那我就給袁六頭回話,就說你不同意,等鎮上當官的找上咱了再說。”秦光明說。
“要是袁六頭說的是真事的話,咱等鎮上當官的找上門可就晚了。”史小蘭說。
“要不我問問李牽花,她到底去么去鎮上鬧騰。”秦光明拿出手機要撥號。
“你可真天真哈,她就是去鬧騰了,你問她她也不會承認。”史小蘭說。
秦光明么吱聲。
史小蘭問在灶間擇菜的彩云:“彩雲哪,我和你爹說的話你聽見了?”
“聽的清清楚楚……”彩雲說。
“你進屋,我問你……”史小蘭說。
彩雲洗了洗手,掀門帘子進了屋。
“就算袁六頭說的是真事,你對這件事有么高見?”史小蘭問。
“我能有么高見……按說改變咱家生活的動力,還是從干磨坊開始的……特別是上天有眼,咱家遇到了德順爺爺這麼個高人,變着法兒讓咱把磨坊從牽花嬸手裏買了下來,不得不承認,咱和德順爺爺乾的這事,帶有很大的欺騙性,要是牽花嬸知道磨坊里有寶貝,她是絕對不會賣給咱的……”彩雲說。
史小蘭點點頭。
彩雲接着又說:“不都說人在做天在看嗎,說的難聽點,這是不義之財,可德順爺爺為么不讓旁人買磨坊,偏偏選擇了咱家,就是因為咱家的德行好,應該有的回報,十根金條啊,可不是個小數目啊,行善也是保全福報的法子……”
“咱也么少行善哪,不是給了劉大隊長兩根了嗎……”史小蘭說。
“你么有給真正該給的人……”彩雲說。
史小蘭聽明白了,彩雲這是同意磨坊拆遷補償款分一杯羹給李牽花。
“全當是可憐可憐牽花嬸吧,就照着袁六頭說的辦吧,一半的補償款給牽花嬸。”彩雲說。
“咱乾脆行善行到底,另一半補償款給學生換換桌椅板凳,再送給每個學生一個書包和文具盒么的……”史小蘭說。
秦光明和彩雲都挺受振動的,覺得史小蘭的決定大大出乎了他們父女倆的意料之外。
史小蘭扭頭看了看秦光明,撇了撇嘴說:“你也算補償了年輕時候對李牽花的愧疚了……”
秦光明有些抹不開……
“媽,別老是拿俺爹和牽花嬸年輕時處過對象說事哈,這不算俺爹的短處。”彩雲笑了笑說:“咱就高風亮節一把,讓村裡人也看看,咱日子過的好了,也么忘了寡婦牽花嬸和全體小學生,不用咱說么,袁六頭就給咱家宣傳了……”
“行,那我就不去村裡跟袁六頭交涉了,打個電話給他說說就行了……另外,劉娜娜過不幾天也要成親了,劉大隊長打的兩把太師椅我也不要了,給劉娜娜吧,算是一份成親禮物,怎麼地你和劉大隊長還是正經親戚。”秦光明對史小蘭說。
“我同意,就這麼地。”史小蘭說。
“大勇么時候回北京?”秦光明問彩雲。
“明天。”彩雲說。
“朱建龍么再找你?”秦光明問。
“么有,看樣子我生孩子前他是不會找我了……”彩雲說。
“要不我正面跟他說開,讓他跟你辦離婚!”秦光明說。
“爹,你要是還想在他手底下干,你就不用找他,不但不找他,也隻字不要提我的事……”彩雲說。
“最近朱建龍和來福鬧的不太對付,合同上許諾給俺倆的工錢一拖再拖,特別是食品廠家屬樓的工程,到現在也么給俺倆結賬,來福側面地提了兩次,朱建龍都以資金緊張為借口,讓俺倆再等等……”秦光明說。
“食品廠的舊設備和電纜不是都賣了嗎,賣幾萬塊錢不成問題,一點不給你們說不過去。”彩雲說。
“都tm買白面吸了,這小子屢教不改,么法弄。”秦光明說。
史小蘭氣憤地說:“驢屎蛋子表面光,人模狗樣地裝大老闆,知其實就是一空殼公司,拆東牆補西牆的,欠了一腚溝子的債,還混充有錢人。”
“海港大廈的裝修也快完了,如果再不給我和來福結賬的話,俺倆就不幹了。”秦光明說。
“不幹了錢更拿不回來了。”史小蘭說。
“我有辦法,朱建龍在海港大廈預留了十五套門店,說是給有關部門關係戶的,我和來福商議好了,扣四套,頂俺倆的工錢。”秦光明說。
“爹,我看就別干那個玄乎事了,你說扣就能扣的了啊……還是要工錢好,事少,名正言順的拿,出不了么事。”彩雲說。
秦光明點點頭么吱聲。
第二天,秦光明給袁六頭打了一個電話,說同意給李牽花一半的磨坊補償款,另一半捐給村小學更換桌椅板凳么的,袁六頭明明聽的清清楚楚的,可他還是不相信自己的聽力,問:“給牽花嬸一半,另一半捐給村小學換桌椅板凳買書包么的,是不是這麼個意思?”
“是,是這個意思。”秦光明說。
“哎我的媽呀,光明叔,讓我怎麼說你的好呢……我代表村部和老少爺們向你的善舉表示衷心地感謝……”袁六頭說。
“不用感謝,么有你嬸和彩雲的支持,我一個人說了也不算數。”秦光明說。
“那也得向嬸和彩雲表示感謝。”袁六頭說。
“我還有旁的事,不跟你說了。”秦光明說。
“哎哎光明叔,你不能光說說就完事了,誰知道你哈么哈酒,趕明兒你醒酒了,再反悔,我和牽花嬸還不是空歡喜一場啊,嘿嘿……”袁六頭笑着說。
“你的意思是讓我簽字畫押?”秦光明問。
“對,必須簽字,下剩的事我才敢辦。”袁六頭說。
“行,我現在就回村一趟,你去村部等着我。”秦光明說。
“我已經在村部呢,你來吧。”袁六頭說。
當秦光明把車停在了村部門口時,忽然發現門口站着幾個人,不知誰喊了一嗓子“向秦光明學習”后,接踵而來的便是敲鑼打鼓的歡快聲,秦光明愣怔了一下,估摸着這是袁六頭營造的聲勢。
果不其然,袁六頭從村部出來,趕忙走到秦光明跟前,伸出雙手緊緊握着秦光明的手,誇張地上下晃了晃,說:“光明叔,剛才我在大喇叭里廣播了你的先進事迹,全村的人都聽見了,你看,都來看熱鬧了……”
秦光明回頭一看,村民們陸續地往村部走來,耳語袁六頭說:“卧槽,我給李牽花的補償款也廣播了?”
“這個么廣播……只廣播了你給學校捐款的事,給牽花嬸的補償款我單獨跟她說了。”袁六頭指指村部。
“這就對了,要不旁人知道了瞎琢磨……”秦光明說。
“光明叔,咱村多少年了也么有人做這樣的好事了,我這麼一廣播,有在村頭上學的學生家長,心裏肯定高興的了不得。”袁六頭朝敲鑼打鼓的爺們揮揮手,爺們們揮舞着手臂敲打的更起勁了。
這時,李牽花笑着從村部出來了,走到秦光明跟前,雙眼濕潤說:“光明,六頭都跟我細說了,謝謝你哈……中午去我家吃飯,我跟六頭都說好了,我這就回家準備一下。”
這回秦光明么有拒絕,不僅么有拒絕,還忽然莫名其妙地有些酸楚。
自打閆國山么有了以後,這才幾年哪,李牽花好像忽然憔悴蒼老了不少,滿臉的皺紋和花白的頭髮,跟她這個年齡的女人不太相符,從前水靈仙氣的那個李牽花,從此一去不復返了。
“我去……”秦光明說。
袁六頭朝敲鑼打鼓的爺們壓了壓手,意思讓他們停止敲打了。
秦光明見李牽花走出去一段路了,叫了一聲“牽花,”李牽花站定回頭,秦光明走過去,發現剛才李牽花濕潤的眼睛,已經是滿眼淚花了,說:“多少年么聽見你叫我‘牽花’了……”
秦光明尷尬地笑了笑,從包里拿出五百塊錢遞給李牽花說:“拿着,買點現成的就行了……”
李牽花接過錢,咬了咬嘴唇,秦光明頓時想起和李牽花處對象的時候,每當李牽花在難為情的時候,就有咬咬嘴唇的習慣。
“光明,我也喊了袁六頭了,中午你和他一起去我家吃飯……”李牽花說。
“嗯嗯……”秦光明點點頭。
秦光明又返回到車裏,拿出了一條煙捲遞給了袁六頭,指指靜鑼息鼓的幾個爺們……
秦光明在村部和袁六頭在捐款書上各自簽了字之後,袁六頭說:“光明叔,村部還有些木料,堆在飼養棚里好多年了,都是些上等的水曲柳,還有些硬雜木,做十幾張課桌几十把板凳么問題,我想把這活交給劉大隊長干,木料和劉大隊長的人工費么的該怎麼算就怎麼算。”
“這事我就不管了,你說了算。”秦光明又問:“中午咱倆去你牽花嬸家吃飯。”
“看着牽花嬸一個人的日子過的也挺可憐的……”袁六頭說。
“我這不就是看着她可憐,才同意了你的提議嗎,至於她去鎮上鬧騰,我才不在乎呢……”秦光明說。
“對對,大人有大度,從這件事情上看,我就看出了你的為人和大氣……”袁六頭諂媚地說。
袁六頭給秦光明倒了一杯茶水,剛要說么,劉大隊長推門進來了,笑了笑說:“大喇叭筒子都廣播了,這會兒全村的老少爺們都知道了光明是慈善家了哈,好,好啊……”
“六頭要給你分配任務了。”秦光明說。
袁六頭就把讓劉大隊長給小學校打桌椅板凳的事說了。
“么問題,這點事乾的了。”劉大隊長說。
“工錢么的該怎麼算就怎麼算,孩子們都挺痞留的,課桌凳子最好是帶那種加固型的。”袁六頭說。
“么工錢不工錢的,給個飯錢就行了,至於課桌凳子怎麼加固我懂。”劉大隊長說。
袁六頭又倒了一杯茶水遞給劉大隊長說:“這一晃幾年過去了,村裡也發生了不小的變化,青年人都么有心思種地了,都比着賽往城裏跑,多少自留地都荒廢了,雜草叢生么人管了。”
“正常,臉朝黃土背朝天的活路誰樂意干哪,哪兒掙錢多就往哪兒去,這就是市場經濟,誰見過有汗珠子摔八瓣的農民能發家致富的,光明最有發言權。”劉大隊長說。
秦光明笑了笑說:“因人而異吧,想法不一樣,結果肯定就不一樣,先前是城裏的知識青年到咱農村來,現在是有作為的農民進城去,農村包圍城市,輪迴着折騰……”
三人嘮了一會兒話,又下了兩盤象棋,劉大隊長琢磨着秦光明怎麼不着急回城裏了,於是套話說:光明,到晌了,去俺家吃飯……”
“牽花嬸說了,讓光明叔去她家吃飯,我陪同,要不你也去陪陪光明叔……”袁六頭說。
劉大隊長站了起來,搖了搖頭說:“不去了……”
李牽花去村小賣部買了幾樣熟食罐頭,又在家炒了兩個熱菜,拼湊了幾個挺像樣的下酒菜。
“你倆算是村裏的大人物了,能請的動你倆來寒舍吃頓飯,也算是給我了足夠的面子了,謝謝你倆哈……”李牽花說。
袁六頭笑了笑說:“嬸,還是謝謝光明叔和小蘭嬸吧,你的事我也就是搭個橋,要這麼說,我還得謝謝光明叔呢,么有他的支持,小學校那些破桌子爛凳子么的,還指不定么時候更換呢。”
“不用謝,出點微薄之力不足掛齒,我說的是真話……”秦光明說。
“光明,先前哪有得罪之處,還望你海量哈,我一個老娘們家的,說話辦事也么有么水平,得罪了……”李牽花雙眼濕潤地說。
“不說么用的了,我也不是么事做的都對……”秦光明說。
袁六頭聽得懂秦光明說話的意思,他從姚淑珍嘴裏不止一次地聽說過,秦光明和李牽花年輕的時候,還有一段風流的孽債,至於是李牽花和閆國山鬧么蛾子辜負了秦光明在先,還是秦光明和史小蘭鬧么蛾子辜負了李牽花在先,只有這對老么咔嚓眼的人知道。
袁六頭心領神會,念着樣板戲《杜鵑山》裏柯湘的台詞說:“冤冤相報何時了,只剩的鐵打的肩膀粗壯的手――”
秦光明象徵性地哈了一杯啤酒,吃了兩口菜,袁六頭到是哈了不少的白酒,面紅耳赤地恭維着秦光明……
“光明叔,你那幾畝地荒廢了好幾年了,都是肥地呀,你要是不種了,給牽花嬸種吧,收點租金也行……”袁六頭說。
秦光明看了一眼李牽花,李牽花顯然么有提防袁六頭說這話,嗔怪地說:“六頭,你么哈多吧,你這不是叫你光明叔誤會我嗎,像是咱倆提前做好豆腐讓你光明叔來吃似的……”
“你都快成掮客了……”秦光明說:“那行,我再成全你這個掮客一次,給你牽花嬸種吧,到時候給我點棒棒茬子哈就行了。”
“別聽他胡咧咧,我不種,俺家的地還種不過來呢。”李牽花說。
袁六頭自作聰明地捂着半拉臉,朝李牽花擠吧着小眼珠子。
“你也不用擠吧眼,我說不種就不種。”李牽花說。
秦光明厭惡地看了一眼袁六頭,甚至想把捐給村小學補償款的承諾收回來,他到不是後悔了,而是擔心袁六頭這小子從中作梗中飽私囊。
秦光明剛要說么,忽然院門外有汽車喇叭聲,袁六頭眵糊着一對小眼珠子說:“不會是愛榮吧……有日子么回來了哈……”
秦光明想起史小蘭對袁六頭的懷疑,懷疑袁六頭是在哄騙秦光明,說不定李牽花根本就么去鎮上鬧騰,是袁六頭做了一個局,覬覦着在磨坊拆遷補償款中撈好處……
閆愛榮拎着東西進了屋,見秦光明在她家吃飯,受寵若驚地笑了笑說:“哎呀光明叔,你是稀客呀,早知道你來,我就提前會兒回來了……”
“這也不晚哪……”袁六頭舌頭有點硬了。
閆愛榮不易察覺地白了一眼袁六頭,么搭理他,可袁六頭還是吧唧地嘴找討厭地說:“愛榮,光明叔答應了,給你媽一半的磨坊補助款,另一半捐給了村部,改善小學生的上課條件……”
說完,秦光明看見袁六頭擰了一把閆愛榮的屁股,閆愛榮回身打了一巴掌袁六頭的手背,發狠地小聲說:“賤屌!”
秦光明裝作么看見,看了看袁六頭,第一次發現袁六頭的目光里,有一種諂媚奸詐的成分在裏面,於是說:“酒足飯飽了,我走了……”
“等等光明叔,我還有事跟你說呢……”閆愛榮說。
袁六頭迷瞪瞪地瞅着閆愛榮,李牽花感覺到了秦光明異樣的目光,不失時機地對袁六頭說:“愛榮要和光明嘮公事,你最好是迴避一下……”
袁六頭面露不悅之色,說:“公……公事?啊公事還……還怕村主任聽……啊聽呀……”
“不是怕聽,是不想讓你聽,你趕緊迴避一下吧……”閆愛榮說。
“我這剛替你媽在光明叔跟前說了好話,辦成了事,你……你就攆我走哈……么……啊么良心……”袁六頭嘀嘀咕咕地走了。
閆愛榮見袁六頭走了,說:“光明叔,你別多心哈,我是不想看見他,沾我了一次便宜,還想變着法沾,么玩意兒……媽,請光明叔來家吃飯我歡迎,以後別再請袁六頭了哈……”
“寡婦門前是非多啊,我單請你光明叔來家吃飯,不是怕旁人說閑話嗎……”李牽花說。
秦光明頓時覺得有必要弄清楚李牽花到底去么去鎮上鬧騰,於是問李牽花:“因為磨坊拆遷的事,你去鎮上找鎮領導鬧騰了?”
“鬧騰么?”李牽花問。
“鬧騰我買你磨坊的事……”
“我吃飽撐的么事幹了呀。”
“袁六頭可是說你去鬧騰了。”
“他放屁,他只問我想不想要磨坊的拆遷補助款,我說磨坊都賣給光明了,要個屁呀,他說不讓我管,還說不管他跟你要回來多少補償款,都得給他一半,問我干不幹,我也么當回事,就說他是白日做夢,順嘴就答應他了,也不知他用的么法子,讓你給我了一半補償款。”李牽花說。
“袁六頭就么想到我一單知道了,會是么後果,這屬於詐騙,我要是告他,他得進監獄。”秦光明說。
“光明,不礙我么事,袁六頭跟我說,是你念想着和我的舊情,主動給我一半的磨坊補償款……”李牽花說。
“給你一半的補償款,也是我和小蘭商議好給你的,小蘭挺同情你的,覺得你的日子過的不容易,么想到袁六頭欺騙我,說你去鎮上鬧騰,高低想要回磨坊的所有權,弄了半天,他是起歪歪心眼子了,想利用你還得摳搜你……”秦光明說。
“媽,一分錢的補償款都不給他,貪吃貪哈慣了,倚仗着自己是村主任就為所欲為了,犯法的事他也敢幹哈。”閆愛榮說。
“要是哪天補償款下來了你跟我說,我回來跟袁六頭交涉,還要核對給學校捐款的事,不能都讓他貪了。”秦光明說。
“行,我會及時打電話跟你說。”李牽花說。
閆愛榮給秦光明倒完茶水,見炕桌上有水漬,回頭拿柜子上的搌布,不小心弄倒了一個反向的相框,拿起來一看,竟然是一張老照片。
李牽花看見了,不覺的臉一紅,瞅了秦光明一眼,咬了咬嘴唇么吱聲……
閆愛榮反過來相框看了看,對秦光明說:“哈哈,光明叔,這個男青年很像你呀。”
秦光明不知就裏,坐在炕沿上說:“拿過來我看看……”
不看不要緊,這一看,秦光明心裏跟着就翻騰起來了。
這是三十多年前,秦光明和李牽花處對象的時候照的。
秦光明記得很清楚,那是一個秋天的上午,秦光明騎着自行車馱着李牽花去城裏看電影,好像是去看日本電影《追捕》,看完以後路過照相館的櫥窗,櫥窗里有一對年輕的男女騎着摩托車的彩色大照片吸引了秦光明和李牽花,儘管摩托車是道具,但還是讓秦光明萌生了也想照葫蘆畫瓢照一張。
“想照嗎?”秦光明問。
李牽花咬着嘴唇點點頭說:“想……”
“走,進去,咱也照一張。”秦光明說。
“你還有錢嗎?”李牽花鬆開咬着的嘴唇問。
“有,照完了,咱倆下館子的錢都夠了。”秦光明說。
秦光明記得,當時好像洗了兩張,秦光明和李牽花各拿一張,秦光明的那張早就不知弄哪兒去了,么想到李牽花竟然把這張保存的如此完好,着實讓秦光明感動不已。
“你還留着呢哈,也不怕旁人看見……”秦光明說。
“一年到頭也么人來俺家……就是誰看見也不怕,我就稀罕這張照片。”李牽花說。
“俺爹活着的時候,俺媽有事么事地偷摸看幾眼,跟着就藏起來;這會兒行了,大大方方擺在柜子上了,么事就看吧……”閆愛榮說。
“還是收起來吧。”秦光明又拿着照片看了看,照片上的李牽花坐在“摩托車”後座上,摟抱着秦光明的細腰笑着,兩條又粗又長的大辮子掛在胸前。
李牽花咬了咬嘴唇么吱聲,不說收起來,也么說不收起來……
秦光明從李牽花家出來后,在回城的路上,一邊開着車一邊想着李牽花年輕時候甩着大辮子的模樣,特別是難為情時習慣咬嘴唇的樣子,至今還保留着,一晃三十多年了。
其實,三十多年前,秦光明和李牽花悠悠歲月快樂的日子,秦光明也是時常念想着,只是老爺們的感情總是悶在心裏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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