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顯露

不論李淳楹說這話想要表達什麼意思，但李淳楹這句話讓於舒琊很不舒服。

心裏不舒服歸不舒服，總歸是要進去瞧瞧，這會兒站在殿門前說話也不合適。

李淳楹隨着於舒琊的身後一起回到裏面，蕭長空等人都在裏面，於舒琊壓着聲朝蕭長空微微施了一禮，蕭長空淡冷的視線掃了過來，並沒有落在於舒琊的身上，反而是往李淳楹這裏看來，恰巧李淳楹也在看蕭長空的反應，兩人的視線就突然對上了。

李淳楹愣了下，然後眨了眨眼。

蕭長空略微有些不自在的移開視線，往裏面看去，榻前，幾名太醫額頭冷汗直冒，不時的觀察着柳太后僵硬的面色，一點點的籠罩着絕望。

從李淳楹進來時就發現，柳太后已經吊著最後一口氣，死是遲早的事，純妃這一刀刺進去，剛好中心口，不偏不倚。

刀還深深的扎在柳太后的心口，根本就沒有辦法拔出來。

一旦拔了，人就沒有了。

現在還能吊著口氣緩一緩，但也僅是吊著口氣罷了。

李淳楹看向蕭宸之，不由得皺眉，此時蕭宸之哪裏還有往日的溫和，完全變了個人，渾身上下散發著一種毀滅人性的戾氣。

彷彿下一刻，就會將這些無法醫治柳太后的太醫全部處置了。

而且，現在蕭宸之這架勢，完全站到了蕭長空這個皇帝面前。

於舒琊默默的站到了蕭宸之的身側，並沒有做出任何安慰性的動作，她的視線直直落在柳太后的身上，眼神里似乎有快意閃爍。

蕭宸之絕對想不到，自己的母親，會死在他的妻子手中。

蕭長空一直注意着李淳楹，見她一直在盯着蕭宸之的一舉一動，陰沉的俊臉更加難看了。

李淳楹還真對蕭宸之念念不忘。

若不是場合不對，蕭長空怕早就甩袖而去了。

“到底能不能拔刀，”蕭長空突然冷冷的打斷了所有的沉默。

太醫們被這聲音嚇得一個激靈，回過身來，戰戰兢兢的道：“回皇上，宸王……太後娘娘心口的刀，拔不得。這刀一旦拔了，血便會噴出，再也止不住。”

蕭宸之眼目眥裂，“你的意思是說，我們只能眼睜睜的看着人咽氣而不能救了？”

李淳楹心說，只要女主想要救，哪怕是刀扎進心臟，也能從閻王手中搶人。

奈何柳太后是的女主要殺的，那就必然得死。

“宸王……太后的傷勢嚴峻，我們已盡了力……”

“砰！”

蕭宸之怒紅了眼，戾氣外放，竟是當著蕭長空的面朝太醫發了火，直接上來就給踹了一腳。

太醫一個不防，被蕭宸之重力踹出去，撞到了銅鶴台，太醫頓時兩眼一閉，竟是暈了過去。

看到這，其他太醫臉色都鐵青了，戰戰兢兢的伏跪到地上，嘴裏哀求着饒命。

聽着一句又一句已盡了力的話，蕭宸之眼中的怒火又燒了起來，火焰中還有絕望。

“你們救了這麼多人，為何不能救她，你們若是救不了太后，本王就要了你們的命。”

幾名太醫聞言，險些當場暈死過去，他們知道就算是皇上站在這裏，太醫院那邊仍舊是蕭宸之說了算。

就在那之前，他們大半的人都倒向了蕭宸之，以蕭宸之馬首是瞻。

而太醫院那邊，一些官位不高的，也未曾倒向誰的醫師，都是暗中偏向蕭長空。

像柳太后這種級別的人物，也輪不到那些小太醫們出手，這些倒霉的全是倒戈蕭宸之的。

蕭長空不會插手，反正殺掉的也不是他的人，蕭宸之樂意自己折損羽翼，那是蕭宸之的事。

李淳楹將這一幕看在眼裏，不禁搖頭。

蕭宸之徹底的失去的理智，不管不顧的往前踹去，還怒提一名太醫甩打了出去，場面一時間有些失控。

正如那之前蕭宸之對純妃露出殺意時一樣。

於舒琊見此，也並未出言相勸，反倒像個旁觀者一樣看着，李淳楹有時候真想知道，於舒琊到底是不是真的喜歡蕭宸之這個人，還是說，只因為蕭宸之是雲國最合適她的人選？

李淳楹腦子裏滑過這些疑惑。

“夠了。”

蕭長空在蕭宸之要打死幾名太醫之前冷厲出聲，蕭宸之聽聞這一聲喝來，倏地轉身看向了蕭長空，凌厲之色還未收，就這麼直直的盯着蕭長空。

若是往常，蕭長空肯定是要借題發作，可今日看柳太后這副樣子，是真的救不回來了，便也沒有拿捏。

凝視着滿身戾氣的蕭宸之，道：“當務之急還是要找到最好的醫師進宮醫治，太后這副樣子，怕是撐不了多久。你若是無心救人，就繼續拿這些人發泄。”

蕭宸之的神色變了變，最終還是收住了滿身欲發的戾氣，轉身喝聲吩咐人趕緊去找最好的神醫，若哪家不願意，綁也要將人綁進宮來。

一時間，蕭宸之的人皆動。

那動作瞧在蕭長空的眼裏，眼皮子直跳。

蕭長空做為皇帝，傷的又是柳太后，自然是沒有馬上離開，而是在外殿尋了個位置坐下來等蕭宸之將神醫找來。

只是柳太后能不能吊著最後一口氣等到神醫，那可就未可知了。

在安靜的等待中，蕭長空發現李淳楹在瞅着自己，那眼神有些怪。

蕭長空想起方才在裏面時李淳楹盯蕭宸之盯得呆愣，眼中似乎還有為蕭宸之心疼的神色，當即拉下了臉，冷哼一聲。

李淳楹聽到那一聲輕哼，愣了愣，轉過去看於舒琊。

心中的怪異感更強烈。

難道於舒琊已經放棄了蕭長空這個備胎？

瞧蕭長空對於舒琊的樣子，格外的冷淡，不應該啊。

除非於舒琊放棄了蕭長空這個備胎，否則，蕭長空不會這麼淡定。

所以，於舒琊準備出手讓蕭長空拱手讓位了嗎？

李淳楹輕輕按了按眉心。

正想着事，突然抬頭看向於舒琊，正好與於舒琊深沉的目光對上，李淳楹微微點頭，不動聲色的朝裏面看去。

於舒琊方才也發現了蕭長空的奇怪之處，距離上次給的卡牌也不過是一個月時間，可是她卻從蕭長空身上看不出半點的痕迹。

難道自己的卡牌效果越來越短了？那蕭宸之身上的又怎麼解釋？

因為她的信仰點還差一些，無法兌換成卡牌，只能再等一等。

早知如此，她就應該暗示純妃晚一點動手，這時候動手除掉了柳太后，自己也是沒有辦法馬上出去找機會做善事積攢信仰值。

再去看李淳楹時，於舒琊心中有瞬間閃過殺意。

隨即想了想，覺得不必太急。

純妃和柳太后的事剛出，總是要緩一緩才能動手。

不論是誰，只要擋她的路都要清理乾淨，誰也擋不了。

在沉默中，突然有一個聲音突兀的從裏面傳出來，“太，太后……薨了！”

后兩字，震得眾人渾身一顫。

柳太后最終還是死了。

隨着這一聲傳出，緊接着就是蕭宸之拔劍的聲音，當下連斬了三名太醫，被拖進宮來的民間神醫，看到眼前的一幕，嚇得屁滾尿流的跌坐在地上。

蕭長空冷着臉大步走進去，喝道：“將宸王壓住了。”

幾名武人走進去，還是沒能馬上壓制蕭宸之。

看到狀若發瘋的蕭宸之，身為他的妻子，於舒琊竟是往後退了好幾步。

李淳楹走上前去，站在蕭長空的身前，看着蕭宸之：“宸王，太后的情況你也看清楚了，哪怕是大羅神仙也難救，更何況是我等凡人。現在宸王該想的是如何從純妃那裏查出真相，以純妃與太后之間的瓜葛，還沒有達到這種地步。”

李淳楹說這話時，手臂一抬，竟是將蕭長空護到了身後，這一舉動落在蕭長空的眼中，瞳仁微縮，愣愣的盯着比自己嬌小的女人，蕭長空的腦子一時間有些混亂了。

李淳楹這是在護着自己？

蕭宸之眼神森冷的盯着李淳楹，懷疑的種子也在迅速的發芽。

李淳楹看到他這個反應，就知道他心裏邊想什麼，冷聲道：“宸王現在該不會是懷疑本宮吧，從太后入主長寧宮以來，太后對本宮所做的那些事，敢問宸王，本宮可有反抗過？可有說過半句不是？”

從柳太後進入長寧宮后，就將後宮大權攬了過去，留給李淳楹的就只有無用的鳳印。

柳太后讓李淳楹做什麼，還真的沒有見過李淳楹反駁過，更沒有強勢過，軟得任由柳太后揉搓。

李淳楹的話，再度讓於舒琊的眉心狠跳，冷凌凌的目光落在李淳楹的身上，之前深藏的那股殺意瞬間涌了上來。

李淳楹在與蕭宸之對峙，或許沒有察覺得到，但是站在李淳楹身後的蕭長空卻倏地朝於舒琊望去，正好捕捉到於舒琊一閃而爍的殺機。

蕭長空皺了皺眉頭，不由得多瞧了兩眼於舒琊，心中也泛起一絲寒意。

這個於舒琊果然有很大的問題，以前自己怎麼會覺得這個女人不錯的？

難道是中了她的降頭？

蕭長空抬手按住了李淳楹的肩頭：“皇后，此事朕會與宸王處理好，你站出來做什麼。”

李淳楹扭頭看蕭長空，張了張嘴，摸了一鼻子走到了他的身後。

是啊，自己犯什麼傻，跑到前面來擋開兩人，還怕有些事提前，不是搞笑嗎？

不管她怎麼去阻止，接下來的事，都已經改變不了，也拖延不了。

李淳楹的動作取悅了蕭長空，瞥了眼小鳥依人的李淳楹，蕭長空嘴角差些忍不住勾了起來。

不過他還記得眼前是個什麼情況。

“宸王，太后的事，我們還需要處理。”

蕭長空的聲音帶着冰冷的威嚴。

自從那天撕破了臉，蕭長空也不在他的面前裝了。

看到眼前渾身凌厲的蕭長空，蕭宸之眼皮一跳，儘管撕破了臉皮，蕭宸之總會下意識的將蕭長空看作當初那個無所為的懦弱傀儡皇帝。

現在這個人突然展露出如此驚人的威嚴，他一時也有點反應不過來。

等他好不容易強壓下那種詭異感，蕭長空已經吩咐了下去，眾人紛紛行動。

“朕早就在那之前將純妃交給了宸王，也不知宸王是因何突然將下毒之事給緩了。今日太后又突然來華羽宮是為了何，宸王恐怕要親自審一審太後身邊的人了。”蕭長空吩咐完其他事，轉過身來，語氣冰冷的道。

在蕭長空的臉上，眼裏，再也沒有看見一絲往日的懦弱，強勢壓迫人的氣場大開，就是蕭宸之也一時間接不住這股迫壓氣勢。

於舒琊瞪大了眼，直直的盯着蕭長空，眼裏也是有幾分震驚之色。

顯然也沒有想過，蕭長空會有這一面。

正當這時，於舒琊又聽到了蕭長空那話，心中升起一股不太好的感覺。

李淳楹側目，看蕭長空的眼神也有些異樣。

純妃是他的妃子，雖然有名無實，但好歹是個妾，他就這麼無情的將人推出去了？

不過想想也能理解，純妃若是沒有旁的心思也就罷了，偏偏純妃最後還是有意往蕭宸之這邊靠攏。

再長久一些，怕是要給蕭長空戴上頂大的綠帽子了。

純妃可以說，是於舒琊間接害死的，於舒琊此時完全沒有一絲心虛的感覺，從頭到尾並沒有將純妃當成人來看。

李淳楹看到這兒，不禁搖頭。

宮裏這些女人，一個接着一個掛掉，最後是不是該輪到她了？

李淳楹抿了抿唇，她倒是不怕死，只是在死之前，也要將男女主給摁死了。

不然自己豈不是白來了一遭？

隨着劇情發展到這一步，自己也不再受限制，以後能做的事就更多了。

唯一想要確認的是女主的卡牌對自己的影響到底是有多大。

蕭宸之全程沉着臉處理這事，太后的遺體被送回了長寧宮，而長寧宮的那些人也全部被押了下去審問。

李淳楹觀察到，於舒琊在聽到將長寧宮的人押下去時，有一瞬間慌了。

蕭長空將此事交給宸王去處理，他自己只是做一些表面的決定，純妃和長寧宮都交到宸王手中。

蕭長空見李淳楹回去時，還沉着臉在想事，冷哼了一聲，甩袖走了。

李淳楹聞言，抬頭只看到大步而去的修長身影，扭頭問葉影：“他怎麼了？”

從剛才開始就一直哼哼的，有嘴也不會說，他啞巴了？

葉影哭笑不得：“娘娘您一直在想着事，皇上連着給您示意了好幾回都沒接着，皇上這是生氣了，您還是快追過去說幾句好話吧。”

李淳楹嘴角一抽，從頭到尾他就對自己冷哼，話都不說，誰知道他想幹什麼。生氣了還要讓她去哄，多大的臉。

李淳楹邁步往鳳寰宮走去，看得葉影等人急得不行。

皇後娘娘就不能服個軟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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