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 定謀，進宮
“老實回答我，琴妸是否與你在一起？”
這一刻，田英的耳邊彷彿有數百個銅鈸在不斷敲打般嗡嗡作響！
“他知道了？他知道了！”
田英心亂如麻，被那鋒利的目光盯着，根本都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見田英臉色不斷變幻，莊周終於收回了目光，輕嘆道：“那晚你們的談話，我都聽到了。”
“這……”田英心中苦澀，沒想到事情竟然會變成這樣。
惠施此時也感覺到老友有些古怪，但並沒有開聲打擾。
莊周自嘲一笑，抱着頭道：“虧我莊周還自以為天下一等一的才智之士，沒想到一輩子都在自欺欺人。莊周夢蝶？哈哈……可笑！人生或許是場夢，但這夢中之夢，又怎會如此的真實！”
輕輕甩了甩頭，莊周終於重新抬起了頭，望着田英誠懇道：“我果然不如你，怪不得她選擇的是你，而不是我！”
聽得糊裏糊塗的惠施，這時終於忍不住問道：“子沐，這到底……”
莊周輕輕擺手，懇切地望着田英道：“子玉，帶我去看看她吧。”說完這句，莊周又好像有些忐忑地加了句：“可以嗎？”
田英其實也怕琴妸不高興，只是，莊周那懇切的目光，又讓田英不忍心拒絕。
“應該沒有問題吧，琴妸說過庄夫子是她的好朋友呢。”
如是想着，田英終於點頭道：“嗯，請跟我來。”
莊周跟着田英長身而起，又對惠施做了個噤聲的手勢，兩人才緩緩地跟在田英的後頭。
有莊周這個大高手跟着，自不要那些劍客尾隨。兩人跟着田英，到得他所住的院子。隔壁雖然大戰了一場，但這裏還安靜得很。田英放輕腳步，推門而進。裏面的擺設跟離開時一模一樣，田英暗道：“難道還沒有醒？”
如是想着，田英輕步來到榻前，果然見到琴妸睡得正酣，因為有些熱，手都伸到被子的外頭。頭上那兩隻狐耳低垂地貼着頭部，側卧的身子，讓她那條大尾巴能夠舒服地伸展出來，不擔心被壓着。
“睡著了更好！”田英定了定神，回頭對房外的莊周兩人打了個手勢，莊周隨即昂首而進，惠施則是一臉好奇地跟在後頭。
當來到榻前，惠施見到琴妸的時候，瞳孔徒然瞪大，眼看就要驚呼出來。莊周眼明手快，一手捂住了他的口，眼神凌厲地瞪着他。
琴妸的聽力非常驚人，惠施雖然被捂着嘴，但還是發出“嗚嗚”的叫聲。使得琴妸原本貼在頭上的耳朵，卻是豎了起來。這一下，惠施更加驚訝了。
田英見着，立即對莊周打了個眼色，他立即會意，拖着惠施就往門外而去。
“嗯？爾這是怎麼了？”
果然，狐的警惕性比人強很多倍，莊周二人還未完全退出房間，她就已經醒來。幸好她睡的位置是在角落位置，因為視角問題看不到莊周二人。
田英見到琴妸發問，隨即微笑着上前道：“沒什麼，剛好燈油不夠，讓人送來了。”
琴妸半睡半醒間，腦袋不太清醒，聽到之後揉了揉眼睛，打了個哈欠問道：“爾還沒有睡嗎？”
田英點點頭道：“嗯，還在等呢。”
琴妸這時，也想起了田英的計策，掙扎着要下榻道：“那些傢伙還沒來嗎？那予陪爾一起等吧。”
看得出，琴妸的酒還沒完全醒，田英扶着她道：“不行，如若我下半夜太困了，到時要你頂上呢。你現在先睡，下半夜再到你守，可以嗎？”
見田英不是要一人看通宵，也需要自己幫忙，這倒是滿足了她的自尊心。加上酒沒有完全醒，困得可以，琴妸最終點着臻首道：“嗯，那予下半夜再替爾吧。”說著，身體無力地倒向榻上，耳朵重新貼在頭頂，很快就傳出均勻的呼吸聲了。
田英見狀，輕吐了口氣，這樣不被她發現，當然是最好的。看了看案桌上攤放着的絹帛，田英小心將其收好，才吹滅了油燈，往莊周他們所住的院子而去。
再次來到的時候，卻見到莊周和惠施都是神情嚴肅地坐在那裏，彷彿等着自己似的。落座后，田英無奈地笑問道：“惠夫子可有嚇着？”
惠施倒是沒有說田英些什麼，而是瞪着莊周道：“好你個莊子沐，你我相交數十載，這事你竟然一直瞞着我？”
田英用衣袖摸了摸額上的汗，看來兩人沉默是他們鬧翻了，與自己無關。
莊周淡淡道：“你以為我想，如若不是子玉，我還以為自己一直都在做夢呢。想不到……想不到……唉……”後面的話，莊周終究沒有說下去。
田英見到，微笑道：“兩位不必如此，其實就算是英，剛開始的時候也不信呢。”
惠施輕嘆道：“狐仙琴妸，老夫從小就聽家中長輩講這個傳說，沒想到有生之年，能見到狐仙現身，唉！”
田英聞言，白眼連翻：“好像，這兩個老人，都沒對琴妸的身份表示懷疑，甚至乎沒有過激的表現，只是簡單地感嘆一下。這好像，很不正常！”
惠施彷彿猜到田英想什麼，微笑道：“子玉不必如此，世間萬物又豈能盡知。怪力鬼神既然能口口相授數千年，真的存在也沒什麼好奇怪的。而且，狐仙琴妸，心地善良，溫柔得體，我們自小都知道。琴妸仙子肯現身幫助子玉，證明她很看重子玉呢。”
“心地善良？這個還好吧，但溫柔得體卻絕對不是！”想到琴妸的狡黠，田英最後還是搖了搖頭，決定還是不打破兩位老人家的美好願望。
這時，莊周清咳一聲道：“小子，你的回答，老夫尚算滿意。”
田英原本雲遊在外的心思隨即收回，驚喜道：“庄夫子肯幫我？”
莊周淡淡道：“或許，這也是琴妸的意思吧。”
田英擊掌道：“太好了，那我們現在當如何？”
莊周臉上，終於升起了認真的神情，凝聲道：“那刺客的話，不可盡信。要證明，究竟刑顯是真有降齊之心，還是被人所矇騙，最簡單也最直接的辦法——立即進宮，向宋公問個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