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腐爛的噩夢
戰爭中的犧牲品，大多是無辜的普通民眾，能過上安樂平靜的日子，便是最大的奢求。往往不會有太多的煞氣和怨恨。而這五彩斑斕屍的前身，本身就是一個意志力極為強大的人，因為看着自己的父母妻兒被虐殺，這才在極端痛苦的頻死折磨中，硬生生的抽離出自己的靈體。
剛剛死亡的靈體還沒有自己的意識，甚至還沒有意識到自己已經死了，卻發現自己不能再掙扎，也觸不到周圍的一切，只是眼睜睜看着身邊的鄉親父老一個個痛苦掙扎，在火焰中被焚毀的活人，被各種病毒傾入的試驗品，凄慘嚎叫，一塊塊肉從骨頭上被活生生的分離，各種器官被尖刀挑出身體，卻因為注射了藥物，人還保持清醒……
活人可以崩潰，靈魂也可以崩潰，剛剛離體的毒屍終於徹底的崩潰，嚎叫着撕扯自己，體內的毒素也因為精神里的巨大膨脹而膨脹開來，竟然有意識的吸收起空氣中的毒素。
五彩斑斕屍終於成了一個天然的毒氣庫，將所有的毒氣都吸收到了自己的身上，然後再將身上的毒氣全部釋放出，一夜之間，殺了那個秘密部隊中的所有人，還包括在生死中掙扎的試驗品。
時光荏苒，五彩斑斕屍雖然身上背負着無數血債成了惡靈，但是本性卻並不嗜殺，所以並沒有遭到天譴報應，反而一日復一日的，遊盪在塵世間，等待着自己洗清前塵，投胎轉世的那一天。
林默然這些年因為特殊的工作性質，人沒認識多少，鬼倒是認識了不少，這一身是毒的就是其中一個。想來想去，這次的事情，也只有他能幫忙了。
這一夜林默然做了個噩夢，夢中看着腐爛全身流着濃汁的灰狼一步一步的向自己走來，走過的地方，留下暗黑色的水，將地面腐蝕的一個個腳印，散着濃烈的惡臭，幾乎讓人不能呼吸。
灰狼的臉已經腐蝕的幾乎看不出五官長相，只除了手腳四肢還能分辨這是個人形。胸口的地方，彷彿被什麼硬物挖開了一塊，心臟卻還是一跳一跳的，由幾根血管碎肉掛在胸膛上。
饒是見多識廣，見過各種恐怖靈魂，見過各種血腥死人的林默然，也不禁嚇了一大跳。
眼見着灰狼越走越近，越走越近，林默然身後突然張起一個五彩影子，向著灰狼撲了過去，於是在灰狼和五彩斑斕屍的纏鬥中，各種毒氣瀰漫，穢濁的液體四濺。
林默然在兩具毒屍之間，正要轉身逃跑，一隻腐爛的手抓住了他的腳腕，然後他便眼睜睜的看着自己沒有知覺的腿上皮膚腐爛，流出黑水，爬出蛆蟲，看見森森白骨……
林默然從夢中驚醒，在空調打的並不高的房間裏，一聲的冷汗淋淋。
何熙睡的正香，也不知道是真睡著了還是裝睡著了，含含糊糊的說了幾句夢話。
林默然翻了個身，安慰自己什麼大風大浪沒有見過，一個才從人變得新鬼，能有什麼可怕，慢慢的，又再睡著了。
只是這一夜睡得極不踏實，第二天一早，何熙看着盯着兩個黑眼圈的林默然，關心的道：“林醫生，昨晚沒睡好，是不是不習慣睡地上，今晚還是我打地鋪吧。”
林默然打了個哈欠，擺了擺手，沒說話。進衛生間洗漱去了。昨晚那個噩夢實在是太真實，現在想起來，還有些心裏忐忑，加上這幾天的睡眠不足，他實在沒精神多說話。
隨便吃了早飯，林默然給老李打了個電話，然後掛了電話，回頭對何熙道：“老李家的人今晚沒空，李嫂身體也不好，一個人又是白天又是晚上的，身體也吃不消。今晚上我去替他一個晚上……你怎麼說？”
“你去替他守夜？”何熙有些意外，似乎又有些感動：“林醫生，看起來你挺冷清的，沒想到，是個這麼熱心腸的人。”
“醫者父母心，能幫的就幫一點，有什麼熱心不熱心的說法。”林默然不在意道：“就是委屈何警官了，要在醫院將就一晚。”
“沒事。”何熙笑眯眯道：“做警察的，什麼地方不能過夜。醫院陪夜的，不是還有躺椅嗎，挺好的了。我是跟着保護你的，可不能妨礙你的生活。你該做什麼就做什麼，不用顧忌我。”
林默然點了點頭，讓何熙自便，開門營業。
昨晚的夢境，卻揮之不散的縈繞在心上，林默然這一天都沒有什麼精神，總有些恍惚。
一直到晚上關了門，林默然下廚隨便燒了點吃的，洗漱換了衣服，才拎了點水果，往醫院去。
林默然的診所雖然也賺錢，但是他並不是全部精神都放在上面，時開時不開的，因此賺的倒是不多。車是買不起的，老打車也是貴，為了出入方便，買了輛電動車，也沒上牌照，嘟嘟的開的滿街跑。
何熙皺着眉看那輛沒上牌的小電驢，還沒等林默然不悅的開口，就自己打着哈哈道：“我是刑警，不是交警，這個我不管。不過你無照駕駛，要是被交警逮住罰款，我也求不了情啊。”
林默然撇了撇嘴，於是騎着沒上牌的小電驢，帶着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刑警，上路了。
小電驢騎的雖然不快，可是不堵車又一路小路，沒多遠便到了明心醫院門口，林默然站在夜色中，又有些發愣。
昨天的時候，還在這醫院看見數以百計，密密麻麻的的食毒鬼，可是今天，卻是一個都不見了，好像昨天的一切，都是幻覺一般。
見林默然又站在醫院廣場上發愣，何熙不由的道：“林醫生，你是不是在這個地方出過什麼事？怎麼一到這裏，就一臉……說不出的表情。”
林默然沒說話，默默的搖了搖頭，將又湧上腦海，昨晚的那個夢境甩出腦袋。匆匆的進了醫院。
明心醫院仍然處於嚴格的控制中，警察已經將醫院的所有監控，所有可能和藥品接觸的人都篩了一遍，可卻還沒有查到任何線索。除了在醫院裏中毒的一些病人還在醫院樓上住着救治，這段時間再不接受新的病人，而這些病人現在用的藥物，也受到了嚴密的檢查。
李嫂看着林默然出現，自然是千恩萬謝的，她兒女都在外面，自己年紀不小身體也不好，白天黑夜的連軸轉，一個人照顧老伴，實在是有些吃不消。
林默然有自己的打算，不在意的讓李嫂回去休息，這個晚上，他在這裏就好。而何熙和留在醫院的自己的同事打了招呼，就寸步不離的跟在林默然身邊。
醫院現在的床位是一點也不緊張了，這是個雙人的病房，但只住了老李一個病人，另一張床，就給陪床的人住。見何熙和林默然兩個人，又給拿了張躺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