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舊事新人
一個時辰后,霍衛將已經醉的站都站不穩的徐揚扶着躺倒在牢裏的稻草堆里,過去一個時辰自己這個便宜大哥就一邊喝酒一邊斷斷續續的給霍衛講很多他在鄴都發生的事,這些事小到哪個青樓的窯姐最得勁大到影響這個帝國的未來出路,總而言之徐揚什麼都講了而且講的都不少。
霍衛幫徐揚擺好睡姿,目光在對方鬍子拉碴的臉上掃過卻情不自禁的嘆了一口氣。
根據徐揚說的,他和他那個同鄉大俠遇到的那個馮忠真的就是天下一等一的貴人,他就是大半個月前駕崩的那位天子的第七子景王馬宏。按理說兩個邊郡到京城廝混的遊俠兒攀上了皇子的高枝兒怎麼說都算一件幸事,但是同時很不幸的是他們知道這位景王的身份很不是時候。
在霍衛聽來這是一個很狗血的故事。
一天晚上三人相約去鄴城外的一處酒庄消遣,那馮忠突發奇想沒有像平時那樣駕車出行而是牽了三匹一等一的好馬來,說是要一起騎馬出城還要求馬術一直很好的徐揚教他騎馬,對此徐揚兩人當然沒有意見,而且以這位公子的脾氣說不定最後這三匹馬還能歸他們呢。
三人在傍晚出城,出城之後更是肆無忌憚,三人一邊互相稱兄道弟一邊騎馬在馬道上飛奔不止,太陽徹底落山後三人眼看着就要到達那處酒庄了卻是異變陡生。一隊不知道從何處來的騎兵突然從在道路一側殺出,接着就是一連串的箭雨從那隊騎兵處射來。
箭雨之下徐揚那位同鄉大俠第一時間就把徐揚和馮忠兩人推下了馬,並且讓他們藉著夜色逃走,可是這位同鄉大俠因為未來得及反應卻是被一箭射死在了馬上。
接下來徐揚就護着馮忠稀里糊塗的一直往野地里逃,兩人弄不清楚方向就這麼稀里糊塗的到處亂竄直到天明時才有另一隊甲胄鮮明的騎兵找到他們,馮忠或者說景王馬宏被一個哭哭啼啼的老宦官帶走,徐揚也就此知道了那位跟着自己整天稱兄道弟的公子哥兒的真實身份。
至於之後發生了什麼?徐揚為什麼沒有繼續留在鄴都而是回到了北地郡?他都沒有再提只是說到這裏就轉而說其它的去了。徐揚這一個時辰里說的東西還有很多,但是說的最有意義也是最關鍵的還是這件事。
霍衛也沒想到自己這位大哥居然曾經和一個皇子稱兄道弟,那豈不是說自己好好一個穿越者加北地遊俠兒現在也算半個皇親國戚了?霍衛想到此處也是自嘲的笑了笑,今天聽了這麼一個奇葩故事他也算是有所得了,所以就不準備多停留了,他拿起食盒就準備轉身離開。
可就在他剛剛轉身要走時他忽然覺得自己的衣角被人拉住了,他馬上回頭卻發現徐揚正趴在床上一臉醉醺醺的,手卻緊緊攥着自己的衣角。
“大哥,還有何事?”霍衛問。
“阿……衛……”徐揚聲音斷斷續續的,“我……我今天和你說那些不是要炫耀我見過……見過多少世面,而是……而是說我跟着那馬宏在京城了浪蕩了一年多對於那些……那些達官貴人甚至是馬宏那幾個兄弟都多有了解。”
“所以說……此番……此番陛下駕崩又沒有速立新帝必然是……是已經出事了,京城的局面此時多半已經糜爛,你和丹純暫時就不要管我保護好自己。”
“是。”霍衛答道。
“不要不當一回事,北地郡雖然遠在帝國邊陲但是如果中樞鬧出了大……大亂子這裏也……也安生不了!切記!切記!”說到最後徐揚的聲音也逐漸沙啞了起來。
“我一定記得。”霍衛也皺起眉頭連連頷首。
“那就好!”徐揚突然咧嘴笑了笑,然後接著說,“最後就是你武功的事………你的武功是我一手教的,都是真正殺人的本事,你要多練……等我出來之後再……再給你調教一二。”
“好,我一定多加練習。”霍衛沒有關於自己武功的任何記憶,但是眼下還是只能點頭答應。
“好!你……你趕快滾吧!”徐揚咧着嘴抱着頭搖晃着說。
…
離開縣寺大牢,霍衛身上那幾貫錢此時已經見底了,這不由得不讓他罵一句“腐敗”,但是想到之前徐揚給自己說的那些事以及對於朝廷中樞的判斷,他不禁加快了腳步往自己住的客棧趕去。
霍衛來時還覺得這扶風縣城還算熱鬧,此時返回卻是只覺得吵鬧。
沿着大街快步前行,一刻鐘后霍衛又回到了客棧前,望着熟悉的“白雲客棧”的匾額霍衛卻發現客棧的大門被堵上了,十幾輛馬車就停在客棧大門口,一個身體健碩鏢師打扮的人正站在門口和老闆娘說些什麼,在兩人身邊還圍了一群看熱鬧的人。
霍衛皺了皺眉,他對那個賣給自己杏花酒的老闆娘還是很有好感的。自己在這裏住了十多天都頗受她照顧,而且得知霍衛和丹哥的遭遇后還主動出比市價高几分的錢買了他們的三匹馬,故而霍衛雖然並非身體原主人那樣真正的遊俠兒,但是仍然準備上去幫幫忙。
一念即此,霍衛四下一番張望很快就看見了在人群邊緣一臉愁容的店小二,他馬上快步上前。
“小二,你們這老闆娘怎麼了?”霍衛問。
店小二見是霍衛這個熟客馬上回答:
“不是就在剛才嘛,這十幾輛馬車就不知怎麼的就停在我們店門口了,那個鏢師大爺進來就說要住店,但是他們人多老闆娘就說空房有但是已經住不下了,可誰知那個看起來挺正經的鏢師卻一定要住,現在可不還在那裏議論嘛。”
“這些馬車都是鏢車?”霍衛轉頭看了一下這十幾輛馬車。
“我也正說著呢。”店小二壓低了聲音,“你看着十幾輛馬車既沒有打鏢旗也沒見着押鏢的趟子手,也就那個傢伙的打扮像是個鏢師,這事情怕是麻煩了。”
霍衛點點頭,隨即擠過圍觀人群來到了最前端。
“唉,你說你這人怎麼不講道理呢?你們三十多號人我們店現在就三間空房住不下那麼多人!怎麼?你們準備四十多人擠三個屋啊?”老闆娘柳眉倒豎略顯潑辣的大聲說。
“老闆娘,我們這也不是存心為難,只是這扶風縣城就這麼幾間客棧,其它家更是客滿了,現在不是讓您幫忙想想辦法嘛!”那個健碩的鏢師操着一口外地口音,語氣卻是出乎意料的溫和
“想什麼辦法?難道要我把其它客人攆出去讓你們住啊?說的再難聽一點你們這種大隊人馬的一般客棧都不接的,誰知道你們會幹出什麼事兒來?”說著老闆娘直接跨步來到鏢師面前,揚起頭一臉譏諷的說。
“你看看啊,你自稱是走鏢的車上又沒有鏢旗,也不見有趟子手,讓我如何相信你?我跟你說要是你再胡攪蠻纏我現在就報官!這扶風城雖小但還是大周地界還能讓你們這些人仗着手裏有刀子就無法無天了?”
此時這一番言語下來那個健碩鏢師直接就啞口無言了,他盯着這位潑辣的老闆娘看了幾眼,最後只得長嘆一聲準備走人。
眼見得自己想幫的那位老闆娘居然一席話直接把對方逼退了根本不用自己出手,霍衛多少也是出了一口氣準備跟老闆娘打個招呼就回房。可是他抬眼發現對方那身在北地郡少見的打扮和那些造型也不似邊地風格的馬車,忽然想到了什麼馬上鑽出人群拱手上前。
“這位兄台。”霍衛喊道。
那個鏢師打扮的人忽的側過頭髮現說話的是一個略帶稚氣的青年人,他也拱了拱手說道:
“這位小兄弟有何事?”
霍衛當先一步上前言道:
“我知道一個去處,就在這扶風城外有一個芒山集,那裏雖然沒有客棧但是有一個大通鋪讓你們這一行人住下綽綽有餘。不過就是要諸位多忍一忍,那裏大部分時候都是用來接待胡商和流民的所以環境比較混亂。”
“哦?還有這個去處?”鏢師打扮的人一臉驚訝,“多謝這位小兄弟告知,我乃澎湖郡秦陽,不知小兄弟該如何稱呼。”
我是本地人叫霍衛,秦前輩叫我小霍就行。”霍衛笑呵呵的答道。
“喲喲喲,你們倆還聊起來了。”老闆娘瞥了一眼霍衛卻是不住搖頭,“要聊天去別處聊去,別再堵在我店門口了,我這兒還得做生意呢。”
霍衛和秦陽聽到此言也是各自訕笑。
“不知道小霍兄弟說的那個芒山集具體在何處,我們一行都是外地人實在不知道該怎麼走。”秦陽一邊說一邊拉着霍衛朝車隊方向而去。
見兩人離開,一臉不屑的老闆娘輕輕甩了甩自己的袖子然後就大呼小叫的開始趕人了,圍觀群眾見沒熱鬧可看了也是就勢散去。
“如果秦大哥不嫌棄,小弟可以幫諸位做個嚮導。”霍衛一邊走一邊說。
“這倒是好啊!我來時都聽說這北地郡不僅民風彪悍而且本地遊俠兒也是極重義氣,今天一見過果然名不虛傳啊!”秦陽哈哈大笑起來。
“秦大哥謬讚了。”
“行,那就請你與我並馬而行!我們路上還能交流一二。”說著秦陽就從一名馬夫那裏拉出一匹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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