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募兵
霍衛與秦陽並馬而走,兩人一路沿着扶風縣城的街道朝着城北而去。
“秦大哥,您說您是澎湖郡人?如此說來此行您是從澎湖郡來北地郡的嗎?”霍衛拽着馬韁側頭詢問。
上輩子的陳默就是個剛剛畢業的大學生,當然是不會騎馬的,但是可能是這具身體本身殘存些許肌肉記憶的緣故,他不僅能從容使用這個世界的語言而且騎馬更是如同吃飯喝水般輕鬆。
“這倒不是。”秦陽看着街道兩邊擺攤售賣各自奶製品的胡商嘴裏還是在回答霍衛的問題,“我們這一行是從鄴都出發的。”
“鄴都?我可聽說鄴都那邊大半個月前出大事兒了。”
“唉,是啊,我們剛剛離開鄴都三天就聽到消息說陛下駕崩了。”秦陽嘆了一口氣,“你說這天下才安定三十年,怎麼又要出亂子了。”
“出亂子?什麼亂子?秦大哥這種事可不是亂說的。”
“你是北地郡人不知道,我們鏢局就開在鄴都,我在鄴都幹了十幾年了自然清楚,陛下的幾位皇子個個都是有能耐的主兒。”
“有能耐是好事啊,秦鏢頭,你莫要胡說。”就在兩人說到一半時一個聲音在另一側響起。
霍衛尋聲望去卻見一個一身戎裝的少女就騎着馬與兩人并行而走,這個少女不僅一身戎裝而且腰間還懸着一柄短刀,她的頭髮編成一條長馬尾懸在腦後,一張精緻漂亮的面孔上卻有着壓制不住的英氣。
“阿寒,這種事你一個女子如何能懂!”秦陽皺眉喝到,“給我去隊伍後面看好車隊,今日在鬧市過要是被盜走一樣財貨我馬上就把你攆回鄴都!”
“我怎麼就不懂了?”
那被叫做阿寒的少女見秦陽有些氣惱,但也只有低低自言自語兩句就調轉馬頭往車隊後方走去。
“小霍兄弟不要在意,阿寒是我鏢局當家的的獨女,她一個女兒家不學女紅反而就愛舞刀弄槍,此次我們押鏢去北面兒她就一直扭着要來,最後當家的拗不過她最後還是讓她跟着我來了。”秦陽訕笑道。
“舞刀弄槍也並非是壞事嘛,我聽說那南邊的梁國就有不少和這位阿寒姑娘一樣的俠女。”霍衛在一旁說。
“就她那三腳貓的功夫還當什麼俠女?我看啊還是尋個好人家嫁出去為好。”秦陽苦笑搖頭。
話到一半秦陽又轉回剛才說的:
“那幾個皇子個個都是有能耐的,自然就都不服別人,從十年前開始這些皇子們的爭鬥就沒停過,如今陛下忽然駕崩不知道這些皇子會鬧出什麼亂子呢。”
霍衛點點頭,但又問:
“這些皇子斗的這麼厲害陛下都不管的嗎?”
“管倒是管。”秦陽笑道,“我記得前年陛下還開了個什麼……諸王宴,宴會上把那些斗的狠的皇子各罵了一頓,有的還被做了懲罰,可是這有什麼用啊,陛下在時他們還算收斂陛下駕崩可就無人能制了。”
“這倒是啊,局勢現在越發混亂了,你看這扶風城裏倒是一片祥和,據我說知啊現在北地郡除了扶風縣一地都在徵兵,這崔苗崔郡守不知道要做什麼……”
…
不得不說男人之間最好的話題莫過於女人和政治,霍衛和秦陽一路上就一直在聊鄴都的局勢和北地郡的風俗,兩人越說越投機,眼看着那芒山集越來越近秦陽倒是升起了些許不舍起來。
“小霍兄弟,芒山集這地方不算什麼好去處而且多少也有些危險,如今天色也不早了我就不留你了。但是你我一路相遇也算有緣,反正車隊還要在此處停留些時日,我們可以約個時間就在扶風城內把酒暢飲如何?”秦陽看着越來越近的芒山集一邊說。
“小弟這些日子就住在白雲客棧,如果秦大哥需要自然可以來找我。”霍衛在馬上拱手相告。
“一言為定!”秦陽一臉誠懇的握住霍衛的手。
“一言為定!”霍衛臉上堆笑,但是卻本能的抽回了手。
……
“你說你去給一個鏢師做嚮導了?那個鏢師還送了你一匹馬?”
白雲客棧後院馬廄前,丹哥看着霍衛餵食的那匹大黑馬發愣。
“這不是重點!”霍衛不禁嘆氣,“我是說我當時送他們去芒山集的時候打聽了不少,他們是從鄴都來的,我可打聽了現在鄴都局勢可一點都不好,那死皇帝的那幾個孩子都是能折騰的主兒。”
“按這個意思大哥一時半會兒還出不來了?”丹哥一臉懵逼。
“得等一段時間了,我今天去見大哥的時候他也說讓我們不要着急,這段時日我們倆就在這扶風城裏多看看走走,接點活兒賺點錢順便還多留意鄴都那邊的結果。”霍衛認真的說。
霍衛說的當然不是徐大哥的原話,不過也算是總結了徐揚的那些醉話的意思。
“那借這些錢?”丹哥茫然的摸出幾貫錢。
“先留着,這段時間我們花錢的地方還不少,等賺夠了錢就還回去。”霍衛很快就決定了。
丹哥點點頭,又馬上抬起頭誠懇的說:
“阿衛啊,看來你真的長大了,果然就像大哥說的那樣只有經歷磨難才能成為一個好的劍客,這次大哥為我們兄弟倆出頭結果入獄,對你來說倒是一個歷練的好機會。”
霍衛笑而不語。
……
“秦叔,我看你白天和那個小子聊的挺開心嘛,現在怎麼還愁眉苦臉的?”
一身戎裝眉宇間自有英氣的少女走到秦陽面前然後遞出一個水袋。
秦陽坐在一段田埂上,一臉愁容的望着天空中的圓月,他隨手接過英氣少女的水袋然後說:
“我還是在擔心鄴都的局勢啊。”
說著秦陽拿起水袋嘆了一口氣。
“從我們離開鄴都后就再沒接到鏢局那邊傳來的消息了,七天前我還派了個機靈的兄弟回鄴城去看看,但是這一去也沒有一點音訊了……”
“擔憂這些你還不如擔憂一下我們自己。”英氣少女也坐在田埂上。
“今天你和那個小子說的我都聽到了,這北地郡也不安生,那郡守崔苗在各個縣徵兵這眼看着就要打仗了吧,北地郡這種地方要打仗不就是和北面的雜胡部落打嘛。到時候打起仗來我們這些東西怎麼運出去?”
“雜胡?”秦陽冷笑,“你個小丫頭片子懂什麼?這是雜胡的事嗎?要對雜胡動手北軍還不夠還要臨時徵兵?你以為是和南邊的梁國開戰呢?”
“那這崔苗想幹嘛?”英氣少女幾乎氣急。
“你問我?”比這個少女大整整20歲的鏢頭突然站起身,“我也想問問他崔苗啊!”
“我還想問問那個死了的皇帝!他究竟是怎麼想的?”
……
夜,郡寺內。
“郡君!興岩縣那邊來消息了。”一個身穿着青色長袍頭戴同色高冠的文士躬身道。
“哦?高文清那邊募到兵了?”崔苗崔郡守從太師椅上忽然站起。
這位崔郡守今年已經五十多歲了,當了四年北地郡郡守,由於長年養尊處優整個人肥胖不堪,遠遠看來就像一個腫脹的肉瘤一般。
“是的。”高冠文士接著說,“他還來信詢問郡君他是否要領剛募之兵來扶風。”
“你告訴他,讓他馬上來扶風!此事不能拖延。”崔郡守難得的一臉嚴肅。
“是。”高冠文士立即應諾,但是隨即此人一又微微揚起頭看向對方,“郡君,從當日接到北都武堂來的那位練氣士起您就開始在諸縣徵兵,不知道是何原因?”
崔苗重新坐回那張搖搖欲墜的太師椅上,整張臉已經皺成一團:
“趙縣令,此時我也為難啊,你也應該清楚現在鄴都局勢混亂……”
“局勢混亂也只是一時,我們北地郡遠離中樞,中樞一時混沌我們為何要有如此大的動作?”趙縣令連着問。
“趙縣令!”崔苗加重語氣。
“鄴都混沌我們縱然遠離中樞又如何能置身事外?那北都武堂的練氣士帶來的正是尚書台的命令,要我注意防備北面,如今鄴都局勢混亂我們自然要奉命行事!”崔苗一邊說一邊無奈搖頭。
“郡君,這北面哪裏來的危險需要我們如此小心防備?匈奴已去百年,二十年前本朝還曾發北軍出塞橫掃過幾個較大的勢力,此時北方草原上都不過是些雜胡而已,北軍屯住於北已然萬全……如何需要再募新兵?”看的出來這位趙縣令對於崔郡守的這個指令感到十分的不滿。“春耕剛過就如此大舉募兵,恐生民變啊!”
“我在此地為官四載如何不懂?”崔苗連連搖頭,“但是既然是尚書台的命令我們還是要小心應對的,如今局勢混沌你我萬不可與人留下把柄,如今募下新兵多加防範也並無錯,等鄴都局勢穩定我們再做其它打算也好。”
趙縣令直起身,目光直視自己這位肥胖如球的頂頭上司,他輕輕扶了扶自己頭頂的高冠然後微微嘆氣道:
“唉……郡君此舉也是穩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