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少林一役真名世 威名震懾數十載
凌雲子幾乎就要推翻自己剛剛得出此人就是自己師兄的結論了。
開什麼玩笑，他師兄他會不清楚？什麼孫子，徒弟，他師兄會有這玩意？
徒弟也就算了，師兄被逐出師門到他從小林村消失也有好幾年的間隔，真要是收了徒弟，也是有可能的。但孫子就過分了，就算師兄再放蕩不羈，這幾年裏最多弄出個兒子不得了了，怎麼會有孫子呢？
那中年男人見他這吃驚的語氣，生怕驚着老人家，連忙解釋道:
“不是的不是的，不是你想的那樣，這兩個孩子不是老神仙的親孫子，老神仙說過，這兩個孩子都是他撿來撫養的。”
凌雲子這才鬆了一口氣，這還可以接受。
“那徒弟呢？”
“徒弟我們就不清楚了，不過也是老神仙待在山上時收的。好像某次他出去之後，就帶回了兩個小孩，那兩個孩子都喊他師父，肯定是新收的徒弟。”
凌雲子得到了很多消息，比如說師兄收養了兩個孩子，又收了兩個徒弟，而且從村民的敘述中，似乎這四個孩子當年都很小。
那麼想想，如今這四個人應該也都只有二三十歲的樣子。
凌雲子本來還想再問問那幾個孩子的特徵，但一想當年那些孩子還太小，即便問出了相貌，這些年來想必也已經面貌全非了。
“那你們可知道那幾個孩子都叫什麼名字？”
村民們搖了搖頭，老神仙平時很少讓幾個孩子下山和他們交流，他們也不清楚那些孩子叫什麼名字，只是聽過孩子之間互相叫對方哥哥弟弟，這顯然對解答凌雲子的問題沒什麼幫助。
凌雲子點點頭，他摸出幾錠銀子，交給這些村民，尤其多給了那中年男子幾枚，作為詢問的報酬。
村民們對此感激不盡，而凌雲子也一一別過，在這裏已經找不到更多的線索了。
而且他已經得到了自己尋找的答案，只不過還需要去求證一下，而這求證的過程，恐怕不那麼容易。
而且從他內心來說，寧願自己的這個猜測是錯誤的，因為如果他的猜測正確的話，那他的師兄就永遠不會回來了。
凌雲子如今已經是二階的超級強者，可以說，他就是站在這個江湖最頂尖兒上的人物。
大夏的歷史上，只出現過寥寥幾位被同時代武者公認為一階的絕世強者，一般情況下，二階就是當世最強者。
就像當今的江湖上，大家已知的二階強者也僅僅只有佛門的少林方丈澄空和真武派掌門凌雲道人，其他能達到這個層次的強者要麼是很久都沒露面，是否仍在人世已經不確定，要麼是實力不夠強勁，並未被江湖上大多數人所承認，稱不上二階強者。
而凌雲子在此次小林村之行后終於下定決心要去拜訪的人，不是別人，正是少林寺的方丈，澄空！
澄空和尚比凌雲道人還要大上幾歲，如果說這個江湖上還有人能在實力和資歷上全都不虛凌雲道人，那想必就是澄空方丈了。
小林村就在蒼州和瑤州的交界處，凌雲道人全力趕路之下，當日傍晚便趕到了少林派的山腳下。
倘若他被人看見出現在此處，只怕江湖上又要掀起一陣八卦的浪潮。
眾所周知，佛門和道門可不怎麼對付。少林是佛門魁首，真武派也是如今的道門扛把子，真武派掌門孤身一人拜訪少林寺，是要幹什麼？
足夠風滿樓編上十個大新聞了。
而資歷老一點的老江湖們，則會想到更多。
如今江湖上流傳着“一衛二庄三門四家五大派”的說法，但很多年前，江湖上可不是這樣一幅樣子。
那個時候，整個江湖上真正能稱得上大勢力的，唯有道門和佛門勢力。其他勢力不過是小魚小蝦，單拎出來也許感覺不差，但擺到道門和佛門面前，那就不算什麼了。
其原因不僅僅是當時佛門和道門都有着二階的最強戰力，更重要的因素是門派弟子眾多，且質量頗高。
高端戰力形成碾壓也就罷了，人家後續儲備力量也比你豐富，這還怎麼比？只能服了。
這一切，直到夏曆586年才被打破。
一場至今沒有被外人完全弄清楚前因後果的大戰，在少林寺展開，這便是著名的佛道之爭。
這場大戰說大也大，因為雙方隕落的二階高手加起來足有好幾位；說不大也不大，因為僅僅限於高端戰力之間，並未進行整個勢力的碰撞。
而最後的結果，少林因為有些理虧，代表佛門勢力稍微低頭，宣佈閉寺三年；道門則損失了翹楚人物，江湖地位也受到了不小的影響。
趁着這黃金三年的時期，江湖上各大門派這才如雨後春筍一般冒頭出來，逐漸形成了今天這樣百花齊放的局面。
但是即便是今天，佛門和道門也依舊是大家公認的最不好惹的勢力，尤其是佛門，別看明面上和道門一樣只有一位二階高手，但是寺內還有沒有功力深厚的老僧尚未坐化，這個誰也說不準。
“少林重地，無關人等不得進入！施主若是沒有什麼事的話，還請回！”
四位少林武僧守着大門，見一個穿着道袍的傢伙走了過來，心生警惕，連忙開口喝道。
佛門和道門來往甚少，因為都知道對方不待見自己，況且自身的信仰也讓他們覺得對方是不可開化的傢伙，不屑與之為伍。不論是道士來到佛門拜訪，還是和尚來到道門拜訪，在對方的眼裏都一個樣，黃鼠狼給雞拜年，沒安好心吶。
“麻煩通報一聲，真武派掌門凌雲子前來拜會，有要事相商，希望澄空方丈出來一見。”
他和澄空見過幾次，上一屆的問劍大會上就見過。只不過這次，兩人都因為有各自的事情，在去問劍山莊的半路上就先行離開了。
聽到這個名號，那幾位少林武僧也不敢大意，連忙道：
“不知是凌雲真人駕到，還請諒解。小僧這就去通報方丈，還請真人稍等。”
不管怎麼樣，凌雲子的大名在那裏，強者走到哪裏都會受人尊重，哪怕是在敵人這裏。即使佛道兩家宿怨已久，心口不合，但凌雲子這個等級的前來拜訪，起碼沒當面鬧翻之前還是要客客氣氣的。
凌雲子微笑着頷首。這次前來，他是要考證一件事情，而非惹是生非，故能保持和氣就保持和氣，盡量不要導致兩邊不歡而散。
過了半晌，那小僧又跑了回來，雙手合什道：
“阿彌陀佛，凌雲真人，方丈說他已知你的來意，讓小僧直接帶你去後山，他會在那裏等着你。”
凌雲子點點頭，大袖一揮，做了個請的手勢，那少林武僧也不客氣，當即走在前面帶路。
武僧走的不快，凌雲子也不急，就這樣走了好一會，終於到達了目的地。
凌雲子早就察覺到了老和尚的存在，澄空果然正站在一顆樹下，見凌雲子到來，朝他微微點頭。
那武僧任務已經完成，當即和方丈告辭，接下來的事情，兩位大佬們說的東西肯定不是他一個看門弟子能聽的。
“見過方丈。”
凌雲子率先出言，朝澄空拱了拱手。
澄空雙手合什回禮，道：“凌雲真人不必多禮。我猜真人此次前來拜訪我少林，定是為了十幾年前的那庄舊事，便讓弟子直接引你來到此處。少林佛門聖地，若是真人貿然進入，被我那師叔看見了，怕是又要惹出不少事端。”
凌雲子點了點頭，“還請方丈明示，當年少林一役，即便是我等也只知道個大概，那位想要替我師父報仇，替道門出頭的道士究竟是誰？”
他索性把話挑明了說，反正到了他和澄空這個層次，雙方互相瞧不上對方又不想直接翻臉的心思都心知肚明，沒必要搞那些彎彎繞繞。
“阿彌陀佛。”
澄空略帶嘆息的宣一聲佛號，凌雲子能感覺到，這一聲嘆息里飽含着複雜的感情，既有傷感的意思，也夾雜着些許尊敬的意味。
“真人，當年我三位師叔失手誤殺了清風真人後，也多有惋惜，所以後來那道人上山挑戰，三位師叔本沒想和他進行生死相博，但沒想到，”澄空搖了搖頭，“那道人的實力極為可怕，即使不是一階，恐怕也快要摸到這個門檻了，三位師叔自認若是一對一，都遠不是此人對手。”
凌雲子沒有說話，但心裏卻不以為然。
你們家老不死的怎麼想的我是不知道，我只知道我們當年在你這裏死了兩個高手。
至於師兄會被冠以快要接近一階的實力，他略有意外，但想想當年師兄的天賦異稟，好像也不是完全接受不了。
見對方無動於衷，老和尚繼續說道：
“這第二場大戰，完全不是我那三位師叔可以主導的了。當年老衲全程在一旁觀戰，那道人完全是一人壓着三人打，若不是我三位師叔多年以來的相處讓他們彼此配合默契，可能早已被他逐個擊破。”
“即便這樣，那道人隕落之前，還是重傷了我兩位師叔，當時老衲想要援手，但那是老衲剛領悟凝氣破空不久，竟是完全插手不了這樣的戰鬥。”
澄空說到此處，竟隱隱露出些畏懼的意思，凌雲子也相信他說的大概的確是真的了。
當年澄空還是三階，按道理來講，二階和三階雖然差距很大，但不至於說三階根本不敢插手二階的戰鬥，而且是在人多勢眾的情況下，竟然連加入戰場側翼襲擾的能力都沒有。
凌雲道人不得不重新審視了一下自己師兄的戰力。
澄空繼續將當年的事情講述了一遍。按照他的說法，青雲子的實力實乃他生平罕見，給這位當時已經就任少林方丈的老僧極大的震撼，直到今天，他還是滿含敬意。
凌雲子靜靜聽完，澄空的敘述說不上精彩，但的確讓聽到的人都會陷入震驚之中。
良久，他總算回味結束，朝澄空施了一禮，道：
“方丈，當年那道人什麼身份，聽你的敘述似乎你們也不清楚？”
澄空點點頭，頗為遺憾的說道：
“當年那位道人的確沒有報出自己道號，我等問他的時候，他也只說自己是一無名道士。”
說到這裏，老和尚念了一聲佛號，“凌雲真人，今日特意把你帶到這裏，正是因為當年那位無名道人，最後便葬在了此處。”
順着老和尚的指引，凌雲真人又走了一小截路，果然看到遠處一株大樹下，豎著兩塊石碑，分別寫着“清風道人之墓”“無名道人之墓”。
少林是佛門聖地，肯定不能葬着敵對勢力的道士，能單獨將他們葬在後山上，還立了塊碑，就已經算是很給面子了。
凌雲子矗立在兩塊石碑前，久久沒有再說話。
良久，他忽然跪了下來，眼角有老淚滑落。
這兩位，一位是他的師父，一位雖然還未經證實，但極有可能是他的師兄。
澄空看到他如此，輕輕嘆一口氣，低聲念了一句佛號。
其實原本碰到這種情況，澄空是應該念經超度的，不過他並不是死板的老和尚，試想他若是當著凌雲子的面念佛經超度兩位道士，真不知道凌雲子會不會當場和他打起來。
於是澄空念了一聲“阿彌陀佛”之後，便轉身緩緩離開。
沒有人知道那天晚上，凌雲子什麼時候離開的後山。
只是第二天早上澄空派小沙彌前去查看情況的時候，發現右邊的“無名道人之墓”，被人改成了“青雲道人之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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